挂了电话之后,赵钧阳说要下去拿电脑,问了钱程家里的密码,就下去拿电脑了。
他在电梯里输入刚刚看到的药名,电梯里信号不好,一直没加载出来,到一层停靠的时候才加载出来。
走出电梯的一瞬间,正好刷了出来,可能是从电梯里突然到阳光下,他脑子有些晕,也有些空白,
赵钧阳坐在车里,点开那条百度百科,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每个字都认识,拼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他不得不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了出来。
沉默了很久,他伸出手摸了摸刚刚钱程坐的副驾,自然没有温度,感觉自己的手脚也一下子冰凉起来了。
刚装胃疼是为了进门,他现在不仅真的胃疼,连带着胸口也闷闷地疼。
钱程为什么不说?钱程为什么当初不来找他?不,他来找了,看到了自己扶着马成功的太太。
如果他是钱程,他就远走高飞、离开这个城市,可钱程没有,他回来了,他还是选择回来了。
因为钱程那样的人,答应他毕业后回来,一定会想方设法履约,就算分手,就算…分手。
赵钧阳此时的后悔比过去三年多的任何一天都要剧烈,这种后悔让他动弹不得,甚至没办法再重新阅读一遍那个药的功效。
他趴在方向盘上,比刚刚听到钱程被家里踢了一脚之后腰动不了的时候还要心疼,真的心如刀割,但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就生生地卡在心里。
他明知道钱程出国之前出了柜被家里反对,一个人在国外无依无靠的,只剩自己了,还在钱程最脆弱的时候,喝多了要死不死地说分手。
他混蛋。
钱程的体重、腰伤、新增的抽烟的习惯、还有这瓶药,无一不告诉着赵钧阳——钱程这几年不好、也不开心。
他不由得想,如果…他没有去长盛工程的那场应酬,他碰不上钱程怎么办?
赵钧阳自己拿了胃药吃,他不敢假设,他真的从心底里恐惧,由爱生怖竟是如此。
赵钧阳取了电脑,失神地盯着电梯上的数字,他本想着卖卖惨,那钱程心那么软的小孩儿不就乖乖回来了。
他如今不敢。
他知晓并擅长利用人的弱点,可对钱程…他现在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混蛋,已经混蛋过一次的人不能装傻充愣继续下去。
赵钧阳把电脑拿上去之后,一个字没写,盯着跳跃的光标和空白的文档就像他如今的脑子一样,很活跃,但同时一片空白。
在钱程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分手了;在钱程只剩他给的爱的时候,他收回了…如果他是钱程,恨不得给自己来一下才痛快。
但钱程什么都没说。
他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啊?
赵钧阳心里受不了的时候,外卖来了,赵钧阳收拾好自己的表情,给钱程放在能够到的地方,没让他动,就差喂钱程吃水果了。
赵钧阳把水倒好,水果收拾干净,然后问钱程:“明天几点上班?”
“八点从家里走。”
“那我明天来接你。”
钱程刚想说不用,赵钧阳马上继续说:“你这腰要是自己能动,你就自己去。”
“可以。”钱程马上想展示一下。
赵钧阳马上按住他,声音不自觉地有点大:“腰还要不要了?”
钱程愣了一下。赵钧阳马上道歉:“不好意思,声音大了。”他想伸出手摸摸钱程的头,最后垂了下来,语气有些请求,“就这几天,好不好?”
钱程点了点头:“麻烦了。”
“不许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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