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帮助孕妇暖和起来的任务，再到上个广告的砍树修炼。

芙游最好奇的就是那根看得见摸不着的进度条。

广告世界的任务，全都是可以量化的。

既然如此，没道理她们梳妆打扮的优劣，只能靠太后主观定夺。

毕竟广告里的演员，都是大馋丫头，一个比一个贪嘴。

如果没有规则约束的话，她们这些脆弱的人类，恐怕三五分钟就能看到演员们的嗓子眼。

——怪物们吃人还不是两三口一个，嚼都不嚼一下就咽进去了。

所以芙游猜测，太后虽然嘴上指指点点，但应该是根据分数来选人的。

而换装游戏的评分，可从来不是看漂不漂亮，而是看全身上下所有单品加起来的总分。

她不知道哪件单品稀有度高，那就全都穿上，最重要的是，要将所有可能提供分数的装扮位，全都填满才行。

也许戒指这个品类算是一件单品，但也许是左右手分开计的；也许脑袋上的只能算一个的分数，但也许绢花和玉钗，一个算发饰，一个算头饰呢？

因此芙游将自己有的全都穿戴在了身上，寄希望于靠总分数擦到及格线。

事实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她也靠这个成功了。

就算太后此刻不愿意，也不得不如她之前答应的，送她去养心殿觐见皇上。

芙游谢了恩后眼观鼻鼻观心地站在一旁，对太后锐利的眼刀视而不见。

不过她心底倒也奇怪，按理说演员对人类大多没什么情感，有的吃就吃两口，没得吃就算，哪怕上支广告的白胡子老头也完全是猫逗弄耗子的态度，可这太后怎么会看起来如此恨自己呢？

就像人对大鸡腿无非是喜欢和讨厌两种态度，倒也不至于记恨上。

心中疑惑暂且按下，就在这时，从屋外进来了位新的陈公公。

新来的这位从穿着上来看就不一般，其他人都只穿着坎肩，唯独他罩了马褂，还有头顶那帽子，尖儿上的衔珠镶了金边，品级定是不低。

虽然芙游早就猜到这宫里大概率所有太监共用一张脸，可她没想到的是——太后身边的那位陈公公还在呢，怎会这么明晃晃进来了位新的？

就像最开始送她进来的那位，远远望见长长的甬道尽头来了位新的，立刻忙不迭地要将芙游送走脱身，再到后面来传懿旨的、接引的、送晚膳的，全都是上个走了下个才来，绝不在同一个空间出现。

搞得芙游之前还猜测过陈公公们是不是怕三个站在一起被消除了。

这位高级陈公公是皇上的人，此番进来自然是来接今天要承恩的芙游去养心殿。

虽说广告常常剧情精简，可芙游细品这个逻辑，却有咂摸出点别的滋味——皇上需要自己亲妈点头了才能睡女人，也有点太妈宝了吧？

按照春生说的，历朝历代皇上的老婆都是太后做主选出来的，看来这皇上不一定是祖传情种，反而可能是祖传妈宝。

但她转念一想，在广告里“承恩”，比起担心贞操，还是担心小命更实际些，从这个角度来看，当妈的关心儿子的食品安全，严格把关不是很正常吗？

芙游不自觉联想到养犬家长们遛狗时，总是时刻紧张狗儿子有没有乱吃东西的样子，憋不住笑出了声。

这位高级陈公公和之前的都不同，听到后竟然主动搭起话来。

“芙小主为何如此高兴？”

芙游神色收敛，一本正经：“终于能见到皇上了，妾身内心欢愉得要溢出来，故而情不自禁不是很正常吗？”

陈公公干笑两声：“那是自然。”

不过陈公公主动搭话确实让芙游意外，这是他主动释放的善意信号，既然如此，她当然要多探探风声。

宣读懿旨的那位陈公公曾点过众人，说“太后最喜欢花骨朵似的打扮漂亮的姑娘”，不知道这位陈公公会不会透露点皇上的讯息呢？

“陈公公，刚刚太后夸了妾身打扮得甚得她心意，都说母子连心，不知皇上会不会喜欢？”

芙游套在最外面的小衫还敞着合不上，露出肚子上叠了三四层的半裙腰带，说这话倒是面不红心不跳，她笑眯眯地看着陈公公，仿佛是真心有这疑问一样。

高级陈公公自然不是低级的能比的，并没有被芙游这看上去就脑子不太灵光的造型噎住，反而极有涵养，细声细语地说道：“这宫中谁人不知太后精于衣裳服饰的搭配，芙小主既然能得太后的夸赞，定是毋庸多说的好。更何况小主姿容非凡，想必穿什么皇上都会喜欢的。”

芙游也没想到陈公公愿意陪自己这么一唱一和演下去，还说得头头是道，漂亮话不要钱一样地往外撒。

“借陈公公美言了，只要能讨皇上喜欢，妾身的心就放回肚子了。”

“妾身小门小户出身，礼数不全，总惶恐见到皇上做出什么失仪之举，还盼着陈公公多多关照。”

“您莫折煞咱家了，小主。”陈公公仍是客客气气的模样。

仁寿宫离养心殿并不远，但也足足走了十几分钟，不过有陈公公一直陪着自己说话，倒也不烦闷。

直到穿过游廊，踏进殿门之前，她还有点紧张。

可掀开了提花帘，进了里间的西暖阁，都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而一个回头的功夫，甚至连给她撩帘子的陈公公都不知何时消失了。

芙游感觉背后升起一股凉意——幸好她今天穿得多，再凉也能压下去。

里间既然没人，她也终于能松口气，把身上裹的外衣脱了几件喘口气。

现代人再怎么沉浸也难对“皇上”二字产生太多敬畏之意，这次前来，她为的是在皇上这边找到标签纸的线索。

这里说是里间，也只是跟外面会见前朝大人的办公会客厅相对，寝室之外还有皇上读书用的小室、休息的小塌等等数个数个隔间，芙游听着里面没声音，就大胆探出脑袋翻找了起来。

原以为这支广告只会在重点信息处着笔墨，可没想到皇上这小室里的书每本都是有字的，她扫过几眼，既有军事农业，也有地理水文。

真是稀奇。

看来杜琦她们说的没错，高级别的广告最大的变化就是和世界的结合度，这种程度，已经不是前两支广告的“影棚”级别能比得了的了。

不过信息变得繁多后，找线索也更难了些。

她闷头找了半天，生怕商品标签纸夹在书页，愣是把每本书都翻了一遍，但还是没什么收获。

只意外找到一张泛黄的信笺，从纸张的质感来看已有不少年头，上面的内容倒是没什么稀奇，写着云锦两匹，软烟罗三尺，花软缎五匹等等的字样。

看起来只是一张简单的小记。

署名是娇娇。

看起来像个女人的小字。

这样一张女性意味浓厚的信笺出现在皇上的养心殿里，意味似乎很明了。

当今皇上即位不久，应当是跟先帝关系很亲近的女子留下的。

想到春生提到的关于皇室的传闻——如果属实而不是皇室用来打造人设的遮羞布的话——那这张纸很可能是太后留下的。

又是绸缎又是锦绣的，倒也符合太后的人设，她不是最喜欢这些新潮的布料，和各种款式的服饰么？

但一想到太后阴恻恻的脸，叫的却是这个小字，芙游就忍不住抖了一抖。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她连忙把信笺塞进贴身衣服的口袋里，把杂乱的桌面复原，可穿得太多行动不便，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听到不紧不慢的脚步逐渐逼，她才匆忙回到屏风外的软榻上乖巧坐着，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那双靴子在门口微微一顿，才撩帘进来，芙游只看到一抹明黄出现在眼前。

男人身形高大，她还来不及看清皇上的样貌，肌肉记忆就先行了礼。

来人站在她的面前，停了片刻，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上，带来一片无线蔓延的阴翳；头顶的视线如有实质般落下，让人无端紧张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芙游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头低了半晌，也没见他要自己起身的意思。

芙游心底暗自抱怨，这母子俩如出一辙地喜欢让人罚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起来吧。”

等了几个呼吸，皇上终于说话了。

令人意外的是，这声音倒是好听，让人不由地想起大提琴的弦音，或在冬日煮的一杯热红酒，得体却诱人。

同时也没由来地耳熟。

芙游得了允许才敢起身，原主那点肌肉记忆让她收着下巴，小心又谨慎地仰面悄悄打量眼前比自己高了一大截的男人，却在下一秒直接呆在了原地。

她声音颤抖，喉间挤出低声的充满不可思议的惊呼：

“顾长晟？”

可仅仅下一秒，她就自己推翻了自己刚刚脱口而出的话。

不对。

虽然长得很像，但并不是他。

那双淡淡垂下的冷漠双眸，和晦暗不明的神色，跟她印象中的顾长晟完全不搭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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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