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偷花是情趣

“Never never fall…the foliage is made of orca…”(永不坠落……树叶肖似虎鲸,是顶级猎杀者……)

“别哼哼,小嘴巴闭起来。”

楚侵依打上左转向灯,突然想到,直行再过两个红路灯,就到川知许的书店了。

“你这是在打击我学英语的积极性!再说了,你前夫这词儿写得多诗意啊。”

夏柯瘫在副驾驶座,眯眼哼歌,整个人处于微醺状态。

楚侵依冷哼,“你怎么知道这词他写的?他一破弹贝斯的。咳咳,没有冒犯其它贝斯手的意思哦。”

“铛铛!有图有真相!”夏柯把手机举到楚侵依脸侧,说:“我刚查的哦。作词作曲都是许知川。前夫哥这艺名取得不错,取之于名,用之于名。”

她连上车载蓝牙,陌生而熟悉的节奏在车内肆意跳动。

楚侵依强忍住跟着一起哼哼的冲动。

旁边夏柯长叹一口气:“你俩结婚后,我就没见过川知许几面,印象里他就是你每次说起的那副无趣的老实人样儿,怎么现在我一闭上眼,你前夫的形象就开始闪闪发光了呢?”

“有吗?也就一般闪吧。”楚侵依面无表情道。

“依宝宝,提前给你打个预防针哈。本来你答应和川知许结婚,就是看他脸长得还算不错。现在知道他是搞摇滚的,你不得被他吃得死死的啊?”

“吃个鬼,好马不——”

“停!小嘴巴闭起来!”夏柯激动地差点伸手去捏楚侵依的嘴,“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给自己留条后路不香吗?”

楚侵依猛地刹住车。

夏柯惊恐看向她:“不吃就不吃,你不至于要把我抛尸半路吧?”

楚侵依扭头,却没看夏柯,望向车窗外,说:“书店今天没开门。”

夏柯跟着转头看去,才发现车正好停在川知许的书店门口。

“老板都在酒吧rock and roll呢,哪儿还有心思管读书人的事?”夏柯打趣道。

楚侵依突然推门下车。

“等等,你这是干嘛去啊?”

夏柯慢一步跟着下来,就看到她走到店门口,然后蹲下来,伸出魔爪——抱起地上的盆栽。

一盆还不够,左右手各抱一个,然后气势汹汹地走回来。

夏柯都看呆了:“依宝宝,你知不知道,偷前夫家的花,那不叫偷,那叫夫妻间的情趣。”

楚侵依默不作声,把两盆花放进后备箱里。

拍拍手,走去驾驶座,抬眼瞧见马路对面的花店门口,站着一个女人。

夜色模糊了她的脸,灯光圈在她拎着的一把精致的透明绿浇花壶上。

楚侵依朝她莞尔一笑,坐进车里,脚踩油门,潇洒而去。

送完夏柯,楚侵依抱着两盆花回到家,往沙发上一坐,掏出手机。

未接电话:0

未读消息:0

好好好,川知许这是不打算解释了是吧?

也是,毕竟前妻了嘛。

谁还在乎谁呢。

拉黑前夫,暴力拆开茶几上摆着的伴手礼,在每块糕点上都咬上一口,刻上愤怒的牙印。

撒完气,狼狈地重新收拾包装盒,瞧见手边摆着的花瓶——

川知许送的生日礼物。

那段时间她在收集花瓣的素材,所以在网上订了很多种类的花。

他大概以为她多了个养花的爱好,于是投其所好送了花瓶。

普普通通的一个长颈瓶,形状和材质都没什么新意,偏偏颜色调得特别合她的眼缘。

猩红色的静物,成为了家里唯一的危险信号。

半个月后,她画完杂志封面,没再买花,可是花瓶里的花却一直没再断过。

楚侵依轻轻碰了碰饱满如球的大丽花,回过神时,嘴角不知何时多了一抹笑意。

“啪叽!”楚侵依勇猛抬手打自己脸,“楚侵依,你清醒点!犯花痴不是你的风格!”

大脑偏偏与她作对。

脑海里塞满了前夫站在舞台上抱着贝斯slap(击勾)的画面。

割裂的陌生感,还有,该死的性感。

楚侵依决定一睡解千愁。

走去浴室洗澡,路过衣帽间,某人一身黑外加金属腰链的魅惑又浮现眼前。

楚侵依脚步一顿,转身走进衣帽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川知许的衣柜。

好家伙,黑灰低调地默在两侧,中间一溜儿的白,是她送的全家福短T。

这才对嘛,这才是她熟悉的、川知许的气味。

“你把川知许拉黑了?”

夏柯一早打电话来。

“你怎么知道?”楚侵依翻个身,闭着眼睛酝酿回笼觉。

“你前夫昨晚主动来加我,盘问了我大半夜你喜欢的音乐风格,我都困得直打哈欠了,他都不放过我。”夏柯怨念满满,“明明他在我心里,也曾经短暂地闪闪发光过。”

“你别理他,把他拉黑就行。”

“那不行,我得拿着他联系方式吹牛去。”夏柯说:“挂了啊,我等着抢演唱会门票呢。依宝宝你也别睡了,起来帮我一起抢呗。”

“行吧,夏贝贝。”

楚侵依打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等洗漱完,抢好门票,人也清醒了。

她走去厨房煮咖啡。

路过餐桌时,脚步一顿。

桌上放着一个眼熟的保温桶,旁边立着个牛皮纸袋。

川知许一大早跑来入室行贿了?

楚侵依凑过去,好奇地往袋子里瞄,一张张专辑码得整整齐齐。

她一张张翻看过去,全是她想要但是没能买到的,只除了一张。

专辑封面上,川知许拎着把水波蓝色贝斯站在雪山前。

寸头的造型衬得他比雪山冷酷。

她真傻,真的。她之前是有多眼瞎,才会觉得他老实巴交的?!

气呼呼把专辑扔到一边,拧开保温桶。

海鲜粥的香味扑面而来。

楚侵依自搬出她妈家之后就养成了赖床的习惯。毕业后做自由插画师,画稿画到凌晨三四点是常有的事。每每睡到第二天大中午爬起来,简单拿咖啡面包凑合了事。

当然,这都是在结婚前。

川知许不爱咖啡爱豆浆,对于各种软乎乎的热粥更是到了一种痴迷的程度。

他喜欢自己做,不仅仅是早餐。结婚后,家里厨房楚侵依基本就没进过。

因此,川知许在她心里,一直是一个踏实本分宜室宜家的好男人形象,虽然沉闷,但胜在省心。

然而这个形象在昨晚有了裂痕,裂痕却使它更具吸引力。

夏柯没说错,现在的川知许,确实是在她的审美点上蹦迪。

楚侵依盯着碗里大虾叹口气。

或许这就是所谓有缘无分吧。

手机振动。

夏柯发过来一个地址。

【夏柯】:差点忘了,你前夫约你吃晚饭,六点半不见不散哦:)

【夏柯】:圣爵啊!还是周末晚上的点!前夫哥太有排面了!

圣爵西餐厅在圈子里名头正旺,楚侵依和夏柯预约了好几次都没约上。

现在倒是沾了前夫的光。

好气。

夏柯还替他说好话。

更气了。

【楚侵依】: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这么乖一大早给他传话??

【夏柯】:他说帮我要隔壁乐队的签名嘿嘿^_^

【楚侵依】:小心我也拉黑你夏贝贝^_^

【夏柯】:我错了依宝宝⊙_⊙

川知许一夜没睡。

演出完,被五花大绑地架着去吃宵夜,几个大男人八卦起来简直吵翻天,一口一个“嫂子”问得他心烦意乱。

结婚的事情,他没和乐队里任何人说过。

他怕说多错多,不小心被老婆知道了乐队的事情,会节外生枝。

好不容易把几个人灌倒,川知许坐进出租车,掏出手机,点开置顶。

消息没发出去。

老婆把他拉黑了。

是该生气的。

那一束花用力塞过来,像是一把利剑猛地插进心脏。

花,哦,对了,花还在酒吧老板那儿,得带它回家。

改地址到酒吧。

丁璞打着哈欠,走去休息室关灯,打开门,看到川知许立在沙发边。

手里紧抱着花还不算,低头嗅花香的花痴样儿看得丁璞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川啊,一束花而已,就这么宝贝吗?”

川知许没回答他的话,只是把花抱得更紧了些。

丁璞看得好笑,说:“不过说起来,这个圈子还是小,真没想到楚侵依会是你老婆。”

川知许这才舍得把眼神从花上移开,看向丁璞,说:“你怎么会和我老婆认识?”

听这语气,倒像是有些生气的质问了。

丁璞心想他平日里挺清冷一人,醋起来倒是蛮有气势的。

眼看他眉头越皱越紧,丁璞赶紧解释说:“也算不上熟啦,就她和夏柯一起来过,我偶然碰到过几次。我认识她,也是因为夏柯。夏柯是我同系学妹嘛。”

夏柯……

他在婚礼上第一次见到她。搂着抱着他老婆的时间,比他这个新郎还多。

而且很明显她不太喜欢自己,因为他亲吻新娘之后,其余伴娘都在鼓掌,只有她翻了一个白眼。

川知许眉头紧了又松,说:“丁璞,你有夏柯的联系方式吗?”

于是厚着脸皮加了好友,又连夜打了好几个电话,这才勉强凑够一袋子的专辑。

希望她会喜欢。

川知许开车到书店。

秦筱等在门口。

看到他,满脸忧心地跑上来,说:“川哥,昨儿晚上有人偷你的花!”

“偷花?”

川知许低头望一圈门口,确实是少了两盆蓝雪花。

“我看得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是一个女人,短头发,开一辆白色雪佛兰——”

他猛然想起,离开家前瞥到的茶几上的一抹蓝色。

“——你店门口的监控应该有拍到,川哥,要不要报警?”

“不用。”川知许低声笑着说:“不用报警,那是我老婆。”

老婆。

他喜欢这么叫她。

他有信心,靠一声声没有回应的“老婆”,也能幸福地过完一生,只要她一直在他身边。

“川知许,我们要不,还是离了吧?”

可她这么问了。

他该怎么回答才好呢?

“秦老板,一会儿给我留一束高原红玫瑰吧。”

川知许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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