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了,来人掀开风帽,正是文卿远。
被打断了关键内容,魏洵忍不住啧了一声。可当着他的面,也不便再多问。
三人坐下,魏洵立马提起了挂着文卿远大名倒卖手串一事。
文卿远揉揉眉头,面色不佳:“倒是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离奇事件。唉。”
距离会试日期越近,礼部越是繁忙,怎么还有人借着自己名义在举人间行骗。
魏洵一见他不舒服,立马条件反射的凑近了些,为他递上茶盏,又顺手捏了捏肩膀:“你放心,这件事情我已吩咐凌鹤去查探了,必不会让你清誉受损的。”
两人当着府里众人面卿卿我我惯了,忘了严守之是第一次见这场景。对面的少年眼睛都瞪圆了,半张着嘴发不出声音。
外面响起低低两声敲门声,凌鹤推门而入:“殿下,刚才被骗的那位举人,您猜怎么着!”
三人纷纷抬头,沉默的看向凌鹤。
凌鹤见众人没有搭话的意图,只得自问自答:“他正好是名册上与卢园等人有接触的举人之一!”
“噗。”
魏洵幸遭乐祸的笑出了声:“贪心不足蛇吞象这句话倒是值得送给他,这又是买手串又是找卢园,还是家里钱财太多啊。”
文卿远拍拍魏洵手背:“殿下,现下不是嘲笑别人的时候。”
魏洵立马收住了笑声:“好。” 语气中带着一丝娇嗔。
严守之假意看不见两人的亲密,直奔主题:“师兄,你之前提过的那件事,可是和你们所说的名册有关?”
提到正事,魏洵立时端坐了起来。
“正是,卢园等人接触过的举人,想必殿下都已经探查清楚了。”文卿远看向魏洵。
魏洵拿出秦掌柜交给他的名册,摊开放在了案几上。
“暂时还不清楚卢园他们想用何种办法舞弊,目前只发现了他们在刻意接触许多家境还不错的举人。卢园他们也挺谨慎的,也未和这些举人说明详情。”
文卿远陷入沉思,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面,众人都不说话,静静等待他开口。
“殿下。”
见文卿远看向自己,魏洵立马回了声嗯。
“不知可否这样安排……”
文卿远压低了声音,众人都凑了过去。
“如此甚好。”魏洵吩咐凌鹤立即去办,他又看向严守之嘱咐到,“只是守之,你不必介入,今年你只以会试为重。”
严守之郑重点头:“我明白,今年争取榜上题名,希望早日可以助殿下和师兄一臂之力。”
直至夜色渐浓,魏洵才打断了三人话头,他和文卿远倒是无所谓,只是严守之还得备考,得把心思花在学业上。
送走了严守之,魏洵又拉着文卿远返回刚才的房间。
“带你去个好地方。”
魏洵伸手拧了一下放在书架上的一个白瓷瓶,只听一声沉闷的木头撞击声从墙后传来,魏洵用力一推书架,整面墙的书架竟然一分为二,一截陡峭狭窄的楼梯展露在文卿远眼前。
魏洵端起烛台:“注意脚下,这楼梯有些窄。”
两人顺着楼梯向上,印入眼帘竟然是一间望楼。
烛光摇曳,望楼内部空间不大却布置得雅致,四壁挂着古画,中间一个小塌几。
文卿远走到望楼的窗边,这里可以俯瞰整个华都的夜景,各条街巷闪烁着时暗时明的灯火如同星河倒映,远处的山峦掩盖在夜色下,轮廓朦胧。
鹤松楼的望楼是楼中之楼,藏匿于层层飞檐之下,从外处竟难以窥见一二。
魏洵见文卿远站在窗边出神,他献宝似的问道:“如何,喜欢吗?”
“嗯,很美。”文卿远收回望着远处的视线,侧头看着身边的魏洵,“殿下费心思了。”
魏洵高兴极了,文卿远喜欢就好。
“阿远,我知道你近日累极了,应当早些回去休息。只是今日这个时刻咱俩都身在鹤松楼了,我实在是忍不住想带你来看看。”
情动之下,魏洵伸.出手覆在文卿远放在窗台的手背上。
文卿远非但没有躲闪,更是立马反手握住。
魏洵只觉得心神都随着风儿飘荡了起来。
两人就这样手握手,静静地望着窗外夜景良久。
“殿下,除了这处产业,您还有别处吗?”
魏洵用力捏了捏他的手:“美景当前,你非得说这么煞风景的话。再者,皇子可是不能经商的,你可别胡说什么我的产业。”
但他还是老实交代到:“我只是恰好与鹤松楼,还有一家医馆,一家书画阁的老板相熟罢了。”
文卿远扬了扬唇角:“医馆我知道,上次为我疗伤的景大夫所在的妙林医馆是对吧,至于那书画阁?”
他突然俯身凑近:“可是那丹青阁?”
“不是,我那家可比不上丹青阁那么气派闻名。”可能是瞅着魏洵面上确实毫无破绽,文卿远又直起腰。
“所以,殿下您那家书画阁名为?”
魏洵强压下嘴角的笑意。
“不告诉你,我在你面前总要有点小秘密吧。”魏洵知道文卿远想打探什么,他偏不说,怎么能事事都让他顺心顺意。
文卿远叹口气,松开了手。
魏洵心里一空,刚有些失落。
却见文卿远迈步走到自己身后,长臂一伸,一把圈住了自己腰身,肩上也落下一个下巴尖,有些沉。
魏洵的心又飘了起来。
“殿下,我乏了,借我靠会儿。”
魏洵双手包裹着他的手背,轻轻摩挲着。
“阿远,你以前从未如此主动过……”
成婚八月有余,文卿远都没这样主动抱过自己,魏洵语气有些哀怨。
“呵。”一身低笑在耳边响起。
距离太近,魏洵都能感觉到文卿远的吐息。
“殿下是在埋怨我呢?”
文卿远头动了动,魏洵看不见他干嘛,但能感觉到他冲着自己耳朵低声呢.喃。
“殿下,总要给我一点时间,认清自己。”
魏洵耳朵全红了,他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那,你现在是认清了吗?”
“嗯,认清一半了。”
文卿远说话间,热气冲着自己耳朵眼里钻了进去,魏洵全身都又热又痒,心里有什么东西被这句话高高吊起。
“那还有一半呢?” 魏洵心慌意乱的追问。
“还有一半啊,等我知晓了殿下突然要与我和离的原因……”
文卿远不说话了,只是手上抱得极紧,头也靠得极近,两人的前胸后背毫无缝隙。
魏洵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耳边就是他柔软的嘴唇。
这无声的诱惑在反复提醒他,只要他如实告知,文卿远便会满足他的贪欲。
可魏洵真就忍了下来,虽然他也怕文卿远听不到答案会立马撒开手离开他。
好在对方没有得到答案也没有动弹。
只是幽怨的叹了一口气。
“阿远,你这么想知道这个答案吗?”魏洵低下头,看着两人双手相交之处。
文卿远从不向自己追问重复的问题,这还是第一次,魏洵心里诡异的觉得舒服又有些忐忑。
“嗯。因为我在意。”
在意这件事?还是在意我?魏洵思量了半晌,又不敢问了。
沉默许久,魏洵拍拍他的手背:“你只需要记住,我绝不负你,对你的心意也从未改变就好。”
“嗯,我知道。”文卿远的下巴又在肩头蹭了蹭,蹭得魏洵心里小鹿乱撞。
“殿下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的。”
之前发过的誓,放过的豪言好几次都给自己挖了不少的坑,魏洵又找补了一句:“当然我也不是无所图之人,你不光要记在心里,还要知恩图报昂。”
如果能以身相许那是最好不过了,可惜魏洵有这心没这胆说出口。
“嗯? 殿下,我现下不就是在报答您的恩情吗?”
这低沉的嗓音挠得魏洵心神无主,有个冲动破土而出,越发压抑不住,他试图掰开圈住自己的手,使了点劲儿,文卿远的双手却纹丝不动。
耳边又传来低沉的嘲讽笑声。
魏洵早就察觉了,文卿远劲儿比自己大多了,以前玩闹比试都不过是让着自己。
“阿远,你先松手。”他轻轻拍了下文卿远手背。
“怎么,殿下这么快就不喜欢被我抱着了?”
话虽如此,但文卿远还是听话的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
魏洵转身一把抱住他,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处。
这样的拥抱魏洵觊觎好久了,以前不敢是怕吓退了文卿远。
现在文卿远都如此主动了,自己怎能错过如此良机。
文卿远如擂鼓的心跳声就在自己耳边,高温自衣衫下传来,和魏洵滚烫的脸颊交融在了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魏洵才感觉到一双大手缓缓攀上自己背脊,将自己往他胸.前压的更紧。
“殿下,您说的话每一句我都记着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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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入冬已三月有余,华都还未见雪,风也极为收敛。
考场之外众考生列队,静待入试前的搜检。
人数虽多,现场却极为安静,只是偶尔传来几声官员的传令声。
魏洵放下帷幔,摸了摸腿上的手炉,还热乎着,只是不知道文卿远多久才能忙完。
“殿下。”凌鹤掀起车帷一个角落,迅速钻了进来,免得寒风侵扰进马车。
“今日考生人数超过上一届,文大人怕是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了。要不咱们先回国子监吧,晚膳过后再来?”
魏洵沉思片刻:“不妥,我还是待在此处,万一有何状况,我也能及时处置,毕竟让皇兄给我讨来了一个监试副御史的名头。”
魏洵又掀开帷幔一角,看了一会儿,突然在人群中瞧见了一位位列名册上的举人。
他在心里默默念叨,上钩的小鱼可千万别轻易松嘴啊。
黑色马车静静候在贡院门口直至夜深。
文卿远掀开车帷,便看见魏洵靠着软垫闭眼休息。
这人一听见动静就睁开了眼。
“忙完了?”魏洵赶忙将手炉递了过去,顺道摸了摸文卿远的手,倒是不冰。
“殿下,我不冷,今日一直忙碌着,身上还挺暖和的。”
“一切可还顺利?”
魏洵捏了捏他厚实的肩颈。
“还算顺利,目前都还在计划内。”自己的建言献策得以实施,文卿远面上不无自豪。
“我刚才还在想,幸好你退出此次定题和监考审阅的,不然你也得像唐大人那样,几个月都见不着人影。今天等这一日我都受不了了。”
魏洵说话越发矫情了。
文卿远抿了抿嘴:“殿下又在胡言乱语了。”
魏洵刚想接着胡言乱语,马车外突然传来袁深的声音。
“文大人,监门官求见。”
文卿远立马放下手炉,魏洵也披上大氅随即跟上。
此刻求见必有蹊跷。
马车外一位监门官拱手行礼,他压低声音道:“文大人,刚才负责甲壹棚的巡视官在一位举人的衣物中发现异常,烦请您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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