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包回来的东西连个人吃的差不多了。
林穹音开始说起这次去赵家发生的事情,那个在刀剑上刻画的阵法与符文的结合版本是有用的,但是那个邪祟毕竟不是真正的妖魔,这是一个妖魔魂魄与怨气的结合体,最后还是需要前线试用才能知道真正的效果。
还有韩家。
从韩远的记忆还有这家客栈里终于寻出了头绪。
“这个万青大概率就是一个纯种的已经修成人形的中级妖魔,不知道被韩家使了什么法子困在了冠芳楼,最后也应该就是她召唤出了那些高等妖魔来报复。”季兰亭听完后分析道。
“至于淹死的人,听你的描述,这些妖魔皮都有一种潮味,浓郁些就是腥臭味,这个万青应该是个水系妖魔。”
“水系?”修仙讲究五行,金丹之后便可以摆脱五行的束缚,去追寻自己的大道,头一次听说妖魔还有五行的,听到这个词放到妖魔的前面,林穹音还有点蒙。
“嗯,当时丹凤城出事,我和爷爷就把能找到的关于妖魔的记载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就发现妖魔的修炼无论低等还是高等都分为金木水火土,不过和人族的修士需要后天觉醒不一样,妖魔的属性是出生以来就有的,各种属性会使他们更好的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不需要像人族一样还需要功法的加持。”
“听你这么说,这个万青是水系,她的孩子也会是水系,那些皮无一例外都会有水系妖魔的特质,杀人的时候溺水就是很常见的手法。”
“不过,可能是因为上一次妖魔的大范围入侵的时间非常久远,而且最后还是因为神族的封印才能解决,我和爷爷找的这些书册中关于妖魔的信息非常少,还有一些讳莫如深。”
“也就五行这一点还有些用。”
“前段时间爷爷来信,五行对于低等妖魔十分有克制效果,中等妖魔有效果但是不多,用在高等妖魔的身上效果更是微乎其微,而且还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布置大型阵法才有喘息之力。”
“当时从藏云宗撤离的时候,我曾经留意过,高等妖魔能力很强大,但是杀人还是更喜欢快速近身,然后一爪掏心,这次在韩远的记忆中看到的也是这样。”
林穹音回想起藏云宗那一地的尸体,鲜血红过了枫叶,在山涧上汇成河流,还有穿过韩远胸膛的魔爪。
看着林穹音的眼睛慢慢的变空洞,季兰亭这次喊她名字的声音有些急切,“穹音,穹音。”
见她还没有什么反应,季兰亭也不顾那些君子礼仪,直接一把抓住了林穹音放在桌子上的手,强势的将其握进了自己的手心。
“林穹音。”
季兰亭手心的热度贴上了林穹音的皮肤,唤回了她陷入记忆的神志。
“抱歉,走神了。”
对于林穹音的状态他很担忧,但是他也明白,这件事一天不解决,穹音的心结就一天解不开,再多的宽解都没有用。
“你说的没错,爷爷也提到过,前线的修士很少有人死于术法,不与妖魔近身会好一些,但是高等妖魔身法极快,躲不开的。”
“韩家的事只能算是这件事的起因,总算知道这些妖魔在报的什么仇,可是我们现在又不能回到事情的开始解决这个问题,当下这些妖魔又完全没有谈判的意思……他们可不管冤有头债有主这一套。”
“冤有头…债有主…”林穹音嘴里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想起来这些妖魔暂时盘踞在北方,“确实算是冤有头债有主吧。”
“我在韩远记忆中只涉足冠芳楼的一楼和三楼,一楼就是普通的青楼,三楼我只见到过万青住在上面,但是三楼其他房间都是正常的亮灯,没听见过里面有什么动静,我以前去冠芳楼的时候也注意到这一点,二楼的包间做的非常私密,大间套小间。”
“穹音以前去过冠芳楼?”季兰亭抓到了错误的关键点并提出问题。
听到他的这声反问,林穹音有一种面对师父和二师兄的那种心虚,又一想这有什么好心虚的,马上支棱起来。
“这个点很重要吗?”
季兰亭没有说话,就这样用那双棕色的眸子水灵灵的盯着她,像是无声地回答她的问题。
很重要。
“哎呀,以前年少无知,非要磨着师兄带我去的,只有一次,在一楼听了一曲,就离开了,因为当时我和师兄都很难受,现在想来那个时候的冠芳楼就有问题了。”
“嗯。韩家现在已无踪迹,先把这些线索整理好,传讯给爷爷和程兄吧。”
听到季兰亭没有在追究这件事,林穹音松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转移话题这一套做的悄咪咪。
季兰亭假装低头喝茶,掩盖嘴角的那一点笑意。
“韩远没有去二楼,但是他在去三楼给万青送东西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刚从二楼出来的人,韩远在二楼的楼梯口给他让了路,当时我就觉得这个人很眼熟,肯定是在哪里见过。”
林穹音抬头飞快的瞥了季兰亭一眼,“今天见到你我就想起来了。”
季兰亭注意到她的小眼神,他低头把自己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啊。
“这个人和我有关系?”
“在我这里有很大的关系。”她摇头晃脑,故弄玄虚道。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吗?”
季兰亭差一点就把藏云宗后山秃噜出口,假装仔细回想,想起一个时间点。
“庐陵的论道会?”
那次论道会算是他与穹音的正式见面,靳鸿飞掌门在她的面前介绍了自己,两个人那时才终于算是相识。
“对。”林穹音肯定了他的想法,“就是那一次。”
“我不太喜欢这些场合,左右以后的掌门之位肯定会传给二师兄,到时候能帮的上他的忙就行了,我就经常躲懒,庐陵那一次大师兄有其他的事情不在宗门内,二师兄闭关。”
“我在山上闲的发慌,但是和大师兄约好了,所以没有自己下山游历,师父就带我出来放放风,在论道会上,他老人家基本上见一个人,就跟我说道说道那个人的身份是什么。”
“论道会上,大大小小的掌门家主都在场了,我基本上都认了个眼熟。”
“那个人就是其中的一个。”季兰亭接住了她的话头。
“对,具体是哪家的,我记不清了,但是论道会上的所有脸面在我这里留了底,所以这次才能认出来。”林穹音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二师兄曾经跟我说过,谈生意无非就是这几种场合。”
“特别是这些人到中年的家主,还爱灌酒拿乔,相约青楼一展雄风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去‘香水行’一起泡汤更是正常,**交易有时也是这些人交易的一环。”
“韩家的生意做的不错,有没有人听说是哪里不错,那些与他合作的家主聊起这件事肯定都是语焉不详,所以大部分人才不知道韩家的主要业务是什么。”
“韩家的邪术我很没有弄明白,但是收集其他人的生气修炼,修仙者的一定更好用吧,特别是这种有些修为的家主之类的人物,天灵地宝用了不少,生气只会更为精纯。”
“更何况,那些人皮确实很美,我都有点把持不住……”这话林穹音说的很小声。
“这些年有不少人传出来修为难有进益的人,应该也与这一部分被夺取的生气有关。”
就比如……
“就比如我的父亲。”季兰亭一点也没有避讳,直接把林穹音没有说出口的猜想说了出来。
“也不一定,韩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件事的还存疑。”
不过,就从她看到的韩远的魂魄的年纪,这件事情开始的时间只会更早。
“阵法先用这一版吧,我去整理一个完整的,再寄给他们。”她这次话题转移的更加匆匆,起身就想要往书房走,才发现自己的手还被握在季兰亭的手里。
刚想要把自己的手抽离,就听见季兰亭看向窗外的那一截枯枝,唤了她一声。
“穹音。”这一声的尾音温柔又缱绻。
“嗯?”
她顺着季兰亭的目光看向窗外,发现这一截子枯枝上竟然有了嫩色的芽孢,就在这湿冷的寒冬,从住进这个院子,这棵树枝就开始掉叶子,她以为它已经死了,季兰亭也没有把它剜走,就这么挡在窗子赏景的正中心。
林穹音也没有管,她觉得季兰亭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
现在看来,确实是。
“我教你弹琴吧,就用这一把。”季兰亭指了指不远处放在矮桌上的那把与林穹音头顶木簪同出一源的古琴。
“怎么这个时候想起这件事了?”现在形势不明朗,学琴这种风雅事,林穹音是没什么心情做。
“你想学吗?”
看着季兰亭温和的笑着,就像是季家藏书阁不远处的那潭绿水,就像里面游荡的小鱼,就像上面泛起的涟漪,她其实说不出来这具体是一种什么感觉,色令智昏,她很难说出拒绝他的话。
学琴嘛。箫和琵琶都学过来了,琴有什么难的。
“好啊,那就劳烦季先生了。”林穹音故作老实的向季兰亭作了一揖。
“不劳烦。”
“我还以为这棵树已经死了。”她指了指窗边伸过来的树枝。
季兰亭彻底的被她逗笑了,“这是一株红梅,秋天落叶,冬天开花,它的花季才刚刚开始,过几天就可以倚窗赏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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