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睡在哪

林穹音四周打量了一下这个房间。

最显眼的便是那扇画屏。

屏风上画着一片竹林,竹林深处引出一条溪流,有一身穿月白衣服的小孩在溪中捉鱼,极富童趣。

竹林作画屏并不稀奇,只是这竹林引出这条溪流特别像藏云宗后山的那片景致,自己也经常修炼时偷闲,跑到那条溪流里捉鱼,捉到后,若是鱼无损伤,不吃直接放掉,只享受捉鱼的乐趣。

室内布局极其简单,房间内所有的家具都是黄花梨木制成的,室内没有熏香,只有木料散发的微香。

中堂有一百灵台圆桌,上边摆着几道菜,散发着香气。

房间的另一头有一矮桌,矮桌上放着一把仲尼式的古琴,槛窗边有一竹编小榻,榻上有一玲珑小几摆放茶具。墙上挂着一副红梅图,给素净雅致的房间添了一点亮色。

整个房间及其私人,没有留出任何待客的地方。

灯台燃上的龙凤花烛,窗户上贴着喜字,床帐被换成了红色。

面前的梳妆台应该是新打制的,香味更加浓郁,镜子的边框上雕刻着藏云宗的祥云纹,还有那个衣橱,应该也是新制,精细的云纹刻在橱面,与房间内其他刻着松纹的家具截然不同。

里间床前的地上铺着厚实的绒毯,与整个房间的布局风格产生割裂,像是新加上的。

林穹音有一种入侵他人领地的感觉,坐在凳子上更加局促了。

她擦去唇上的的口脂,坐到餐桌前,桌上除了饭菜,还有一壶酒,打开壶盖一闻。

是桑落酒。

看着桌上除了酒壶,还摆着两个小酒盅。林穹音思忖了一会儿,将酒壶放回原位,没在多看,拿起牙筷填自己的五脏庙。

桌上的菜式口味多为酸甜口,还有几道辣味的菜式,辛辣味并不极端,她并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只要是好吃的,都能来几口,这厨子的手艺着实不错。

这时来参加婚礼的几个家主在酒桌上絮叨着,“藏云宗现在这个境地竟然还能攀上季氏,不知道是该说程奕好手段,还是林穹音好手段。”

“也不能这么说,藏云宗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那些剑法秘籍拿出来就够用了,寻季家庇佑都是小事,季家现在与其联姻,还能图什么。”

“有靳鸿飞这种师父,他的弟子不会差到哪里去,再怎么样,穹音仙子美名在外,娶个美娇娘放在家里,不失为一桩美事啊。”

上面还有一个季老爷子坐镇,话说的比较隐晦,没有那么的不堪入耳,只是无端的猜测让人心烦。

“诸位,借今日的喜事相聚,顺便向诸位告知,自今日起,兰亭将继任季家家主。多事之秋,待此间事了,再请诸位来参加兰亭的继任大典。”季长明从座位上站起来,端起一碗酒,敬向在座宾客。

“今娶穹音仙子,兰亭心中欢喜,愿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①。穹音自今日起便是季家主母,掌管季氏内务,见主母如见家主。”季兰亭接过家主指环后,向众人拱手一礼,向席间宾客说道。

宾客端起酒回敬,“这季公子真是个体面人。”

“你懂什么,藏云宗又不是死光了,这不是程奕还坐在那吗。”

“以前怎么没听说这大公子和这穹音姑娘有什么意思,听说之前靳鸿飞都在相看入赘的人了,现在又整出这一出。”

莫要说这些人了,程奕坐在下首,听到季兰亭这么说都觉得他这个人当真体面。

又思及提亲以来,季兰亭的行径,便觉得他说的可能就是真话,只是不知道他这种心思是从何时起来的。

世道已乱,不知何时是尽头,如今的季家还可以护住自家师妹,季兰亭的这点情谊,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皆可当做师妹在季家立足的筹码,在这乱世中求一丝安宁。

林穹音用完膳食后,她没有到处乱逛,连房门都没有踏出,就拉起玉牌。没一会儿便有侍女送来热水,没有多言,将热水送下后就悄声退下。

没有擅自打开那个云纹的衣橱,她从乾坤戒中取出换洗的衣物,洗漱完后换上,长舒一口气后才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黄昏入夜,月上枝头,蜡烛爆出了灯花,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季兰亭推门进来,相比于已经褪去婚服洗漱完毕的林穹音,他的身上还穿着大红喜袍,身上沾染了轻微的酒气,脸上泛着浅淡的红色,“抱歉,让穹音久等了。”

“并没有,季公子客气了。”

季兰亭走到桌前,拿起酒壶,斟满了两个酒盅,端起一杯递给林穹音,自己则端起了另一杯,“穹音,该喝交杯酒了。”

得亏自己刚刚酒瘾没发作,把这壶酒给喝了,想起师兄曾经说的,季兰亭对这场婚礼的步骤特别讲究,房间里只有这一壶酒,还有两个酒盅,这应该就是喝交杯酒用的。

果不其然。

接过季兰亭手中的酒盅,才发觉,这杯酒已经被季兰亭用灵力温好了,刚好入口。

喝酒时,林穹音垂下睫毛,没有看到季兰亭在她看不见时对于她面容的细凝视不移,在她抬眼时,又快速将眼神撇开。

“你我二人既已结亲,穹音还是不要再唤我季公子了。”他拿下腰间玉佩,上面刻着一个‘泽’字。“幼时母亲曾给我取过小名,为‘泽’,穹音可唤我‘阿泽’。”

“你我二人虽然不是真正成婚,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表现得亲近些比较好,免得被外人钻了口舌。”

“阿泽。”

林穹音看着烛光下,显得季兰亭的双眼格外明亮,鬼使神差脱口而出一声,唤了他的小名。

喊完后发觉自己的脸上有些发热,这桑落酒以前喝了怎么不会上脸,定是季兰亭找的这酒不纯。

季兰亭开心的应了一声,“那我以后就唤你‘穹音’吧。”

你这不是早就喊上了吗?

现在再问不是有些晚了。

季兰亭说完就把那块玉佩放在了林穹音的手里,林穹音疑惑地抬头看他,“这不是你母亲给你的吗?”

“对,也是季家主母的信物,见此玉佩如见家主,你平常带着这个玉佩行事方便些,也可自由出入护山大阵。”

林穹音只能将玉佩收下。

季兰亭洗漱完后,打开了那个橱柜,抱出了一床铺盖,铺在了地上那张长绒毯上,准备躺下。

“季......阿泽,还是我来睡地上吧,你睡床。”

“怎好意思让穹音睡地上。”

见季兰亭没有从地上起来的意思,林穹音只得折中换了个说法,“那就轮流吧,一个月地上,一个月床上,我们轮流睡,地上你铺了厚绒毯,睡地睡床区别不大。”

“好啊,穹音。”这下,季兰亭答应的十分痛快。转言制止住林穹音去灭蜡烛的手。

“穹音,这对龙凤烛还是不要灭了。”

“好。”

林穹音回头看了他一眼,想起他的讲究,便作罢,大不了晚上烛光太亮时用被子盖住眼睛,蒙头睡。

绕过床脚已经躺好的季兰亭,她轻手轻脚爬上床。

后背的伤刚刚长出新肉,伤口的魔气导致她的灵气运转时有滞涩,除了内服的丹药,还需要外敷。

文心不在,她自己涂后背十分不方便,本来不想再涂,只是伤口愈合带来的痒意实在难以忍受,看着季兰亭安安稳稳趟在床下,林穹音掏出一小罐药膏,褪去寝衣,往自己背后摸索。

“穹音,怎么了?”

或许是闻到一股不可忽视的草药味,季兰亭问出了声。

注释:①愿为双飞鸿,百岁不相离。——明朝.胡应麟《拟古二十首.其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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