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姜最是个公众人物,而徐希哲虽说不怎么出现在公众视线内,可毕竟也是名导,也算是半个公众人物。
于是俩人就没去人满为患的公立医院,而是去了本市家保密性较好的私立医院,徐希哲还让院方给准备了间单人病房。
窗明几净,屋内有淡淡的香薰气息,床也宽大柔软,这样的装潢,就算说是五星级酒店也有人信的。
姜最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小声对身边的徐希哲说:"徐导,我觉得自己没什么大事,开点药就差不多了,这也太夸张了……"
徐希哲还没来得及反驳,护士就突然推门进入,耳温枪探入耳道,滴的一声响,护士拿出来一瞟,"三十九度。"
"你先别急着走。"她边将葡萄糖挂在高处边道,"你血常规报告单上显示白细胞偏高,这几天还是休息为主,至少今晚上还是好好待着吧。"
针头利落地刺破皮肤,姜最输液的那只手无力的垂放在一侧,指尖因为冰冷蜷缩了一下,徐希哲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小动作,跨步关上了窗户,复而回头看向靠在床头处的姜最:"还冷吗?"
姜最摇头,同时因为徐希哲的细致入微而愈发觉得不好意思,"不冷。"
徐希哲这才松了口气,继而又道:"那就好……那,你饿吗?想吃什么,我去给你打包过来……"
"不用了徐导。"
姜最开口打断了他的话,"我……不饿,而且……你送我来医院,这已经很麻烦你了,我自己一个人没关系的,你要么先回去吧,说真的,总是打扰你,我也很不好意思……"
徐希哲遽然缄默,他长久地看着姜最,目光恍若有千钧重,"你一定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他苦笑了一下,"你是一直知道我的心意的,姜最。"
"早两年,咱们虽说没能处对象,但你好歹也是把我当成朋友的,也不会……一口一个徐导,叫的这么生疏。"
"……"姜最注视着他的眼睛,张了张嘴又不免语塞,"对不起……"
"我不想听你说对不起。"徐希哲说,"比起对不起,我更希望你能像四年前那样叫我希哲哥。更何况,你也不用觉得不好意思。"
"我喜欢你,我在追你,我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假如有一天你对裴佑廷死了心,接下去站在你身边的那个人可以是我。"
姜最有些出神地看着他,心中无比复杂,"希哲哥……"
啪。啪。啪。
也在这时,突兀的拍手声伴随着皮鞋踩在地砖上的脚步声骤然打破了这一切,姜最和徐希哲不由朝来人看去,也是这一眼,使得两人都在须臾间变了脸色。
裴佑廷站在那里,面容俊美丝毫挑不出错处,他嘴角微微上扬,分明是噙着笑的,偏偏让人无故感到阴沉,乃至于头皮发麻,脊骨生寒。
"挺好啊,姜最。"他寒声道,"对戏呢,啊?演的什么,罗密欧和朱丽叶啊。"
徐希哲默不作声地挡住姜最,站在裴佑廷面前,身体微微前倾,是一个防备的姿势,"这里没有你的位置,裴佑廷。"
裴佑廷双手插在高定外套兜里,微仰着下颌,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他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扬起一边眉尾,"没有我的位置?"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面上还带笑,若是不了解他的人,估计会以为他的心情还不错。
只是下一秒——
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电光火石之间,裴佑廷就伸出手抓着面前人的头发往边上的茶几面磕,一下又一下,咚咚咚的闷响,头颅像是破掉了的西瓜,鲜红的血液飞溅在台面上,乃至于不远处洁白的床单也没能幸免于难。
徐希哲的喉咙深处发出痛苦的呜咽,也是这声呜咽,让姜最在这血腥场面前清醒过来,他匆匆地拔掉手上的针头,因为焦急,针头划破血管,一大串血珠溅在床单和他的面颊上。
可姜最在也无暇管顾,他连鞋也来不及穿,赤着足去拦裴佑廷。
"你他妈疯了吗?!裴佑廷,你他妈松手!"姜最用力去掰他抓在徐希哲后脑头发处的手指,可裴佑廷的手劲像是铁钳,拽了半天也不见他卸力。
裴佑廷像是疯了,台面上他人的鲜血倒映的他眼底通红,那癫狂的样子叫人胆寒——
姜最看的腿肚子打颤,牙齿也打颤,眼看裴佑廷当真失去了理智,终归还是用尽自己全身力气往对方脸上抡了两拳。
裴佑廷被这突如其来的两道力量逼至墙根,姜最又单手向下揪着他的领子啪啪往他脸上招呼了两巴掌,总算让他松开了徐希哲,徐希这捂着伤口痛苦的喘息着。
姜最挡着裴佑廷,抽空回头看向徐希哲,极为急迫地道:"哥,希哲哥,快,你出去找医生包扎一下,快去啊!"
徐希哲捂着伤处,一步三回头,"你……"
姜最差点急到破音,死死按住挣扎着还要发疯的裴佑廷,"快点去啊!你一直在流血!"
直到徐希哲远离了他们的视线,姜最才松开裴佑廷,他抬头望向裴佑廷的眼睛,突然怒从心头起,没忍住咬着牙关再一次一巴掌呼向了裴佑廷,他吼道:"你他妈神经病吗?!啊?!你那么弄要死人的!"
裴佑廷被他扇偏了头,额处发丝也因为那股力道垂下来,发丝阴影遮住小半张脸,显得他整个人更加阴鸷。
他往边上吐了口血沫,半倚着墙扭头看向姜最,目光晦暗难以看清,他抬手,用粘着血渍的手指用力地摩挲着姜最苍白且带着病气的嘴唇,一下又一下。
他动作粗/暴的乃至于姜最那两瓣唇肉变得肿痛,因此姜最微微挪开脸,想要躲避他的动作。
却也是这个动作激怒了情绪稍微有些平稳下来的裴佑廷,他不由分说地掐着姜最的两颊,倾身覆上姜最,吻住他的嘴唇,唇舌交缠着,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口腔中弥漫,新的,旧的,裴佑廷口腔内壁的血混杂着姜最唇瓣处被人撕咬出的血,缠绕在一起,极其难以分割。
这个吻持续的太久,到底还是姜最带着怒气毫不留情地咬住裴佑廷那为非作歹的舌尖,叫他吃痛了,才叫停这个吻。
他呼呼地喘着气,太阳穴突突地跳,头重脚轻和冰冷让他整个人变得疲惫,他用仅剩的力气将裴佑廷推远了些,"你来干什么。"
裴佑廷睫翼低敛着,那点阴影让他那双眼睛看起来无比深邃,他看着姜最:"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实话告诉我,姜最。"
"朋友,知己。"姜最退后两步,坐在床边,他有些不耐烦地回答裴佑廷:"你到底要问几遍?"
"你想对我干什么就干什么,能不能不要牵扯到别人?"姜最说,"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肯满意?"
"我要你待在我身边,我要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裴佑廷边说边逼近姜最,骨节分明的手指蹭在姜最脸颊侧,他低头凝视姜最苍白秀丽的脸,长久的。
"这很难吗?姜最?"他胸腔起伏着,突然将兜里的手机解锁了扔在姜最身边,姜最抬眼看去,瞳孔微微放大了,原因无他,那张照片上居然是徐希哲在亲吻他。
裴佑廷蹭在姜最脸颊处的手指骤然用力,他手指下移,掐着姜最纤细的脖颈,整个人处于爆发的边缘,"老子在问你话啊?!"
"这很难吗?!"
姜最抬手,板着裴佑廷的手指,想逃脱他的桎梏,他蹙眉道,"你松手。"
"这照片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姜最本想解释,却在抬眸看见裴佑廷的表情时硬生生地将话语咽了下去,他唇角勾起,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好吧,看来就算说了,你也不相信啊。"
"哈。"裴佑廷讥笑了一声,手上动作用力,他恶狠狠地看向姜最,像是狼死盯着猎物那样,"你当我瞎吗?你敢说你一丁点都没想过和那家伙在一起?!"
假如当年没有裴佑廷从中作梗,也许姜最和徐希哲也能成为一对佳眷,那句话像魔咒一样不断环绕在他的耳侧。
他失控地回忆着姜最对待徐希哲的种种,歉疚又温柔的样子,哪怕姜最对他还尚不曾有那么浓烈的爱……可只是那份悸动,就足以叫裴佑廷胆颤心惊。
"我对你不好吗?我他妈……这几年,就算对我老子,我也没这么供着他过,我给你钱给你名气捧着你,你平时装死人甩脸子也就算了,可是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朝三暮四心里惦念着别人,你他妈的怎么敢?!!"
裴佑廷赤红着一双眼睛看他,"你到底有什么不满意的。"
姜最因为他手上突如其来的力道而猛烈地咳嗽起来,气管被掐紧,他的呼吸变得极为困难,面颊上也短暂的泛起了点红晕,姜最抬头看向他,目光深沉,"满意?"
"裴佑廷,你是不是忘了,四年前我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你在背后设计的啊。"
裴佑廷的脸色变了变,"你说什么?你怎么……"
"我早该想到的。"姜最说,"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你都是一个自私的混蛋。"
"你给我的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
姜最说:"我想要的,被你亲手掐死了。"
梦想,自尊,或者自由的爱。
裴佑廷嘴唇嗫嚅着——
推波助澜和罪魁祸首,这两个身份的概念是完全不一样的,这代表着他在姜最身上花的那么久功夫全都白费——这扇沉重的门,他才刚推开了一点,姜最又在门闩上上了一把精密的锁。
他的心变得愈加慌乱,裴佑廷看着姜最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过度的平静反而激发了他心底的狂躁不安——
姜最说:"有意思吗?裴佑廷,四年了。"
"我好累啊……"
"我们断了吧。"
啪嗒一声,裴佑廷脑海中的那根弦,断掉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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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渣攻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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