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8

我不该打电话的。

其实没有那么急。

……对不起

10.2

葬礼原来是这样的吗。

我是不是该哭，为什么眼睛干涩的什么都流不出来。

对不起

10.9

回学校了。

好累

2.10

过年了

2.28

……分手了。

对不起。

我到底为什么，凭什么疯的是我？

明明有那么多人，那么多傻逼那么多那么多，凭什么偏偏我疯了？

为什么我就这么脆弱，我就这么不堪一击变成了个精神病啊！这到底为什么？这到底他妈的为什么！

……好吧。

人生也就这样了。

3.7

准备出国

……

白寄君本以为，有的事他会清楚得记住一辈子，可再打开那几本日记，才发现自己没有记录的东西早就已经随着时间和疾病模糊了。

九月的日记停在回家的前几天，葬礼上发生的事全部都进了记忆的坟墓，白寄君回想起来才发现自己连那天盛青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过年的时候依偎在林少辞怀里又说了什么？

哦，想起来了。

他说：“我好痛苦，我是不是要死了。”

可是他不记得林少辞说了什么了。

但他记得那天晚上，也是像这样两个人躺在床上。

挤在林少辞怀里睡觉。

但他很后悔着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

他被林少辞抱在怀里，但根本睡不着。

他睁着眼睛，又闭上眼睛，把呼吸声放得很轻，于是心跳声就被无限放大，一下下叩击着他的肋骨，好想要逃出去一样。

心脏啊，你要到哪里去？

白寄君听见自己脑袋里一个声音回答说：“跳到荒郊野外去。”

为什么要到荒郊野外去？

那声音回答说：“因为可以在荒郊野外切一个角落下来。”

“就像你想的那样，把世界切一个小小的角落下来，把你和林少辞塞进去就行了。”

……

那不就是棺材吗？

“对啊，棺材呀，多好啊，躺在里面就好了，只有你们两个，亲密不离，林少辞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林少辞的呼吸声清清浅浅的，呼气的时候吹在他的脸上，有点痒。

白寄君小心地动了动，跟着林少辞的呼吸声，闭上眼睛。

可是那声音停不下来。

“你说他为什么一下子就回来了，还陪你跑东跑西？”

“能有为什么，他喜欢你呀！”

“他真喜欢我？”

“他不喜欢你他跟你一起洗澡？他还亲你？他还……还干那什么？”

“可是他看了我的日记就不喜欢我了吧。”

“我觉得他已经看过了。”

“我也觉得。”

“这重要吗？他看过了还这样是不是就表明他喜欢我？”

“……说不定只是装装样子呢？”

“有可能。”

“我们不能这样恶意揣测别人。”

“说不能就可以做到了吗？真好笑，你到现在还看不清你自己吗？”

“……都闭嘴好不好？”

“为什么停不下来？”

“为什么……停不下来？可以不要吵了吗？”

“不要说话了我想睡觉。”

“我想睡觉……”

“不要吵了……”

白寄君不知道自己的意识是什么时候沉睡的，睁开眼睛的时候，天才蒙蒙亮。

脑袋像是大卡车压过一样混沌，头疼欲裂，他睁开眼又立刻闭上了眼，想把自己摁回漆黑一片的睡梦中。

身后有一个暖源，他往后靠了靠，身上压了一条胳膊，把人又带了带。

闭眼，再睁眼，把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5:21

……怪不得天这么亮了，他翻了个身，两只手蜷在胸口，又闭上眼睛。

一会儿，在睡梦中好像忽然被人抓住了喉咙，一股剧烈的坠落感猛地让白寄君惊醒过来，他一下子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口大口地揣着气，打开手机一看。

5:45

“怎么了……”林少辞被白寄君吵醒了，声音有点刚醒的沙哑，还有些懵，“还早呢……”也坐起来，伸出手搂住白寄君，带着人又躺下来。

“做噩梦了？不怕不怕，我在呢，再睡一会。”

白寄君深呼吸了几下，转过身子对着林少辞，睁开眼睛看着他的脸。

林少辞闭着眼睛，手却没停，一下下拍着他的背，把白寄君当小孩似的，嘴里还轻声在念：“不怕不怕，不怕不怕……”

或许是林少辞的声音真的有点效果，白寄君很快就又睡着了。

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林少辞已经不在床上了。

白寄君揉了揉眼睛下了床，洗漱完之后走出房门，家里空荡荡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林少辞？”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一股没由来的烦躁与不安瞬间扼住了白寄君脆弱的心。

他快步走回房间，根本没注意到林少辞给他发的消息，手忙脚乱地打开手机把电话拨了过去，电话“嘟嘟”响了两声，接通了。

“喂？”林少辞的声音从手机里传过来，“醒了啊。”

“……”

在听到这个人声音的瞬间，白寄君被揪起来的心脏重重跌落回去，整个人都立刻都放松下来，瘫软在地上，手机从手上滑落在地上，砸在地板上发出“扑通”的声音。

白寄君捡起手机，凑到嘴边：“没事……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怎么不告诉我？起来了怎么不叫我？”

一串质问，林少辞听到却露出了笑意，他对着自己身边的人指着手机示意了一下，走出了包间。

“刚好这边有个客人，我妈让我招待一下，再过大概半个小时就能回去，我给你发消息了宝贝，打开来看一眼呢？”

白寄君打开了聊天软件，林少辞名字后点缀着一个鲜红的数字：21。

“……好吧，你早点回来。我饿了。”

林少辞：“嗯，你点个外卖先吃点，晚上我们出去吃。”

“……能报销吗？”鬼使神差地，白寄君问了一句。

林少辞笑了一声：“当然可以，我答应了请你吃饭的。”

白寄君当然没让林少辞报销，他手里有钱，他不是小时候被亲妈拿捏着的人了。

在他眼里，被偏爱意味着这个人愿意为自己花钱，所以他总觉得爸爸更爱自己，毕竟爸爸连遗产都给他了。

但即便得到了林少辞肯定的答案，他也仍然不会去随便花偏爱自己的人的钱。

万一因为自己多花了一点，对方就觉得自己拜金，不懂事，不知道节约，那连这一点表面上的偏爱就都不存在了。

偏爱不偏爱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他现在手里有钱！花自己的钱不会被人指指点点！

即便是这样清白的决心，白寄君也没点外卖，躺在床上在外卖软件里流连忘返了一个小时都没想好要吃什么，最后手机一扔眼睛一闭，在梦里吃饭去了。

白天比晚上好睡，好像有太阳的时候才是该睡觉的时候，被子也没来得及扯在身上，就这么把枕头盖在肚子上，得亏头发够长缠在脖子上也不觉得冷。

昏昏沉沉的，白天睡觉有个好处就是，睁开眼的时候好像自己八百年没睡过了，睁眼只能睁开一秒钟，上下眼皮自带五零二胶水，很快又粘了回去，根本想不起来饿不饿的事情。

等到一觉睡醒，胶水终于失效，一看窗外已经到黄昏了。

白寄君第一反应是：啊，今天晚上要不熬夜吧，找几个游戏玩一下呢。

恰在此时，手机响了，白寄君翻个身子四处摸自己的眼镜，把那两片玻璃戴在脸上，电话挂了。

白寄君懒洋洋的，也不着急，慢悠悠把手机抓在手里打开来一看。

“我去。”

未接来电。

手机解锁打开通知中心一气呵成，折叠的消息通知展开，竟然占满了屏幕，往下一滑拉细细的数过去，十九个！清一色全是林少辞！

白寄君忙不迭给人拨过去，电话马上就被接通了：“睡醒了？”

白寄君打着哈哈：“出去忘记带手机了……哈哈。”

“我回去了一趟看见你在睡觉。”林少辞无情的戳穿的白寄君的画皮，“睡醒了就出来，我带你吃饭去。”

白寄君不是什么特别执着于吃的人，眼下他只觉得亲妈也看过了，觉也睡了，是时候全身而退了。

于是开口就收胡扯：“不了，我已经在回去的地铁上了，听不清你在说什么，先挂了。”

他手指一戳，快准狠地把电话挂了。

然后飞速开始收拾，十分钟之后就出现在了家门口，手里拎着个塑料袋，里头装了几本本子。

换洗的衣服让林少辞寄回去，这些东西不能在出现了！

正是大下午，太阳烫的能把人烫熟，云川的天不只是干燥的热，空气里充盈着水汽，像个巨大的蒸笼，要把活人蒸成特色小笼包似的。

白寄君就拎着那死沉的——各种意义上的死沉的一袋东西，往记忆中的地铁站走。

手机一到室外就跟着一起发热，捏在手里都嫌烫手，揣在口袋里活像个暖宝宝，结果这暖宝宝还震了起来。

白寄君把书往地上一放，就在大太阳底下把手机解锁，结果反光地根本看不见，拖着袋子几步窜到树荫底下一看，林少辞发了张照片。

手机一烫运转速度跟着也慢，点开来又转了好一会才显示出来，把亮度调到最高才勉强看清是个人影，长头发，白衣服，手上还拎着个塑料袋子……

等一下！这不是我吗！

他飞速抬头，顶着个耀眼的太阳四处看，却找不到那个偷拍他的人的身影，只好拖着自己的本子继续往地铁站走。

这回走的飞快，生怕有人会抓到他似的。

但是白寄君这个人从小到大都不是什么特别……狡猾的人，他说到底只是总觉得自己不配，所以也没想着说自己这是什么“欲擒故纵”，也就是想着总待在人眼前，说不定哪天自己什么坏习惯就给人看得不高兴了。

不高兴了就会生气，生气生多了，就不喜欢了。

所以他得赶紧走，得不到的才会永远念念不忘，这样他在林少辞心里永远都是个脆弱美好又特别听话乖巧，而且还会个知道分寸懂礼貌，还勤俭持家的好人。

一会儿，手机又震了，白寄君拿起来一看，林少辞发来几条消息。

【撒谎不好。】

【快点回来，我要生气了。】

白寄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得意的笑，举着手机就要给他拍地铁站的照片，刚举起来想找个完美的视角，却发现镜头里有个人朝他挥了挥手。

他两指放大，眼睛盯着那人的脸，瞬间脸色都变了，笑容僵硬在了脸上，飞快地把手机往兜里一揣，转身就要跑。

可惜那一袋子东西限制了他行动，还没跑出几步就被林少辞抓住了。

林少辞手劲很大，抓住他的胳膊就像抓小鸡一样，当然也可能是白寄君这几年身体确实越来越虚弱了，毕竟天天熬夜不吃饭，再好的身体也会垮。

白寄君又不在意，恨不得和长寿的健康生活反着干才好。

现在又有点后悔了，至少不会被人抓着往回走，看上去像什么犯了错的小孩，挣也挣不脱，林少辞也不说话。

还好天气太热大街上没人，不然高低白寄君会原地羞愧而死的。

他自知理亏，当然不敢再大喊大叫地吵着自己要回长宁，怎么说自己也是占了人家的便宜，这么偷摸着要跑好像自己是什么没心没肺的负心汉。

他不想当负心汉。

所以一回到家，白寄君就说：“我真的想回去，就是睡过了。”

“嗯，睡过了。”林少辞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接电话的时候还在家里呢，就骗我说在地铁上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白寄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我这不是怕你……”

怕什么？

这话根本说不下去，根本想不到任何合理的借口。

上学好累[心碎][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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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