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咔哒——”

深夜的公寓里，修长白皙的指尖在键盘上灵动跳转，激烈的敲击声格外清脆。突然，一声响亮的系统播报划破寂静：

“Penta Kill！”

屏幕上金光闪闪的五杀标志，照亮了电脑前那张得意扬起的笑脸。

【不是吧，主播今天嗑药了？这么猛。】

【退后！主播要开始装逼了。】

【南宝今天也好帅啊。】

季不野挑了挑眉，撇了眼弹幕，“还行吧，正常水平。”

【看，开始了，说他傻，他还淌大鼻涕。】

【主播是新人吗？玩的什么局？看的人还挺多？是冲颜值的吗？】

【LOL新人主播，玩的王者局。】

【憨批主播。】

“我是颜值主播，谢谢。”随着对方主水晶爆炸，游戏结束，季不野身体后倚，靠在电竞椅上，颇为自恋的回答。

【欸我去，真是不要脸。】

【我的大刀早已按耐不住了。】

【来人，把主播拖下去。】

季不野看着屏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一头细碎的黑发随意搭在额前。白皙的肌肤衬得他五官格外分明，笑起来时唇红齿白，整个人散发着清爽帅气。

【啊~这就是男大的香气吗？你们没发现主播除了颜值特别顶，手也很性感吗？我王美丽个人宣布——这就是电竞圈第一美手！】

【是啊，真想摸摸。主播，喜欢300个月的妹妹吗？】

【我没记错，刚刚是主播今天第二个五杀了吧？】

【没记错，不仅是第二个五杀，主播今天还怒播十个小时，一局未输。全程水准在线，连续拿下多个MVP，有一把甚至打的对面AD在聊天区骂他。】

【啊，那把我看了，聊天框里都是＊＊＊，哈哈】

【基操，误6。】

【没办法，主播是技术型，不然你以为他对短短三个月是怎么火起来的，难道靠他那二百五的智商？】

【我记得有一次TDW战队的fen被打破防，直接下播。】

【游戏肯定有输有赢，赢一次至于吗？】

【错，游戏肯定有输赢，但主播对线没熊过。】

【主播打谁不是压着打。】

【至于吗？这么舔，fen再怎么也是职业选手。主播呢？几万人在线的小主播。看年纪怎么也有20了吧？这么厉害，怎么不进战队？还不是不行。】

【年纪那么大，谁要啊。】

【这谁啊，没吃就开始喷粪了。】

【fen粉丝吧，跟正主一样爱破防。】

【说那么都废话，还不是被压着打。】

【管理呢？狗都开始咬人了，怎么还不踢出去。】

季不野懒洋洋地地靠在椅子上，目光扫过滚动的弹幕，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今天播这么久，主要是有件事要告诉大家。”他故意停顿片刻，看着屏幕上刷过的各种猜测。

“我可能要停播一段时间。”

弹幕瞬间被问号淹没。在众人反应过来前，他轻咳一声，依旧懒散的语调里掺着藏不住的笑意：

“签战队了，得去……准备准备。”

最后几个字说得轻快，尾音上扬，带着明目张胆的炫耀。说完便若无其事地端起水杯，可指尖在杯壁上轻快的敲击，泄露了他满腔的得意。

【我靠——我靠——我靠，这绝对是我见过最快的打脸，这TM的不纯纯爽文剧情吗！】

【楼上的再犬吠！】

【主播牛批！主播威武！怪不得主播今天跟嗑药了一样，原来是在这等着呢。】

【恭喜主播。】

【恭喜主播。】

……

季不野看着屏幕上一溜的恭喜，微不可察的晃了晃脑袋，唇角是掩饰不住的开心，眼角微弯。独属于少年的飞扬肆意暴露无遗。

偏偏嘴上还谦虚的说：“低调，低调。”

【不就刚签战队吗？有什么好得意的。年纪都那么大了，能签什么好战队？能有什么好成绩？】

【就是，你看那些冠军和明星选手，哪个不是少年成名，早早就进入职业道路。说句不好听的，二十岁都快退役了。】

【天才？电子竞技，谁不是天才出道。】

季不野没理会这些喷子，网络上的人就算是世界冠军，来了，你也得练。要真把他们的话当回事，早晚会气死。对他们最大的反击，就是用实际行动狠狠打他们的脸。

突然，游戏好友框亮起红点，显示一条未读消息。

看着好友名称上的那个简单符号‘0’，季不野挑了挑眉，滑动鼠标点开。

“签战队了”光秃秃的四个字，没带任何标点符号，突兀的出现在右下角聊天框。

季不野撇了一眼直播，“看直播呢？”

没有等到回答，季不野也不在意，自顾自答，“签了。”

顿了十多秒后，聊天框才再度出现回复。

“恭喜”。

没有任何多余的字眼，消息弹出的瞬间，对方的头像便同步灰了下去。

季不野看着对方最后遗留的两个字，手指无意识的敲了敲鼠标，‘这就下线了？’

还真是一如既往。

弹幕里正热烈的讨论着那个神秘的“0”。

【哇，这人谁啊？好高冷啊。】

【主播朋友吗？】

“嗯，算是吧。一起玩过几次。”季不野回答。

【我知道，这也是位大神级别的，一手阿卡丽玩的出神入化。】

【哦，前天有个玩妖姬的也很厉害？是不是一个人？】

【是，就是他。双C联动，把对面当菜砍。】

其实也不光是这层简单的关系，这个“0”是他刚开直播初期关注他的老观众。虽然对方没有给他刷过礼物，也不是大哥。

但谁说精神陪伴就一定比不上物质陪伴呢。

对方一路陪着他从一个岌岌无名的小透明，直到今天的小有成绩。

直到前段时间，对方提出加好友，他同意了。刚通过好友验证，对方的游戏邀请就发过来了。本以为是水友局，没想到是个大神，中路玩家。当然，相较于他，还是逊色一筹。

和他组队，简直犹如阎罗下凡，杀的对面哭爹喊娘，特别爽。

只不过，对方三次元好像挺忙，上线时间不固定。

【对方是不是也是职业选手啊？】

【不是吧，职业选手没听说有叫这ID的。】

【就不能是小号啊。会不会是zid啊？我看他俩英雄池挺像的。】

【噗——我承认主播挺强的，但那可是ZID，联盟公认的天才中单，怎么会和主播一起打水友局？】

【是啊，ZID已经休息半年了，自从战队解约了，很久没他消息了。】

【内部消息啊！听说ZID可能要退役。】

【啊？不会吧。Z神~】

眼看弹幕猜测越来越离谱，季不野开口阻止：“行了，别乱说。”

季不野瞟了一眼时间，已经快凌晨1点。“今天就这样，下了。”

【别啊，主播，再玩几把。进战队就没这么多时间直播了。】

【是啊，在播一会儿。】

季不野想了想，还是拒绝，“不了，下次见。”

蒋继山抱着文件路过训练室，就看见其中一台电脑屏幕停留在直播关闭的页面，发着微弱的蓝光。谢止整个人半躺在椅子上，头微微后仰，手臂搭在眉眼上，闭目养神。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薄唇。

“这么晚还没睡？怎么样，签了吗？”蒋继山走进，背靠桌子，侧首对谢止问道。

“签了。”一声冷冽的回答，男人低哑的嗓音在寂静的训练室的荡开。

“那就好，离春季赛的时间不多了，让他尽快进队吧。队友间也需要尽快磨合。”蒋继山点了点头，隐隐舒了一口气。毕竟AD位他们物色了那么多人选，都被谢止否了，好不容易，有一个能达到他的标准。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也算平安落地了。

“签其他队了。”

“嗯，行，来了之后，让他先和小苏……”蒋继山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他霍然转头，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住谢止，“你说什么？””陡然拔高的音量，因为极度的震惊甚至带上了些许破音，在安静的训练室里显得格外刺耳。

谢止几不可察地偏了下头，眉心蹙起一道浅痕。

蒋继山却顾不上了，他一步跨到谢止面前，身体前倾，几乎是逼视着他：“谁签其他队了？谢止？就那个你盯的AD，签别的队了？！”语气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谢止抬眼，对上蒋继山几乎要崩溃的视线，脸上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沉静模样。

不用谢止回答，蒋继山也知道答案。手不自觉的扶上太阳穴，他需要冷静冷静。少顷过后，仍不死心地追问道：“真没办法了？”

“我会继续物色其他人选。”谢止没有正面回答，但其意不言而喻。

“行吧。”蒋继山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很晚了，早点睡吧。”

“嗯，我再呆一会儿，你先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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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大的会议室，人群鱼贯而出。

季不野低头留在原位没动。最后一人离开，随着会议室门‘咔哒’一声合上后，他抬起头看向主位的战队经理。

“我要解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