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理？”

乔自秋重复了一遍这个关键词，挑了挑眉。

阎王点头，继续道。

“在上面书写某人的生辰，能修改一次他的命格。当然，只能用一次。”

这是……从NPC阎王这儿拿到了通关道具？

简直像现代世界的电子游戏一样。

乔自秋心里忽然冒出了这个想法。

当然，他面上并没有表露异色，只是默默把这其貌不扬的本子与那支毛笔收起。

“至于那作恶多端的鬼魂如今在何处，我就没法帮你们了。”

见要处理的事都结束了，阎王放松下身子，满脸摆着送客。

“我能帮上忙的，就只有这个了。”

“已经帮我们许多了，多谢大人。”

乔自秋当然不会不识相地让对方继续给自己干活，便摇摇头笑道。

“我们把那妖怪拿下，也是帮了你的忙，不是吗？”

关阳勾了勾嘴角，在一旁补充道。

“互利互助而已。”

“得了，就你这狐狸脑筋转得快。”

阎王被说破心中所想，赶紧挥了挥手。

几人即将离开这府邸时，阎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又补充一句。

“你们几个生魂，走奈何桥那道出去吧。”

.

先前来这地府时，三人里有足足两人都是无头苍蝇。

不知自己的过去为何，也不知晓接下来该怎么做，对于未来的出路纯粹是茫然一片。

如今，三人已然有了共同的目标。

虽然沉重，同时却也带着势在必得的决心。

走到河边，杜天涯率先伸长脖子往河底看了看，嘴里啧啧惊叹。

“哎，原来这就是奈何桥啊——哇！”

他话还没说完，就跟火烧屁股似的缩回了两人身后。

关阳光明正大地翻了个白眼，哼了一声。

“叫什么？大惊小怪。”

从阎王的府邸出来，他对杜天涯的态度就没什么改变，依旧是那副看他哪儿都不顺眼的模样。

毕竟，他可没乔自秋那样的好脾气。

乔自秋知晓，真正的幕后黑手是BUG；对杜天涯的看法么，纯纯是把他当作一只没有自我意识的木偶。

而关阳不一样。

无论怎么说，他都是经历过那骇人的一幕——自己深爱的青年躺在怀里，一点一点停下呼吸、眼睛逐渐变得涣散。

而杀死他家爱人的凶手，可以说有一半是杜天涯。

他虽知道道理，但还是没法对这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有什么好脸色——忍住情绪还能与他搭话，这已经是关阳尽力后的结果了。

“好了，好了。”

乔自秋无奈，抬手轻拍关阳的肩头，就像安抚小孩一般。

扮演者后辈，怎么不算小孩呢？

简直就像忽然开始兼职幼儿园老师一样。

他心中无奈地如此想着，又转过头望向瞪着眼睛紧紧抿唇的杜天涯。

“怎么了？”

有了好脾气的小道士出言阻拦，杜天涯这才敢说话。

他当真害怕，担心自己因为说错半个字，就被这脾气臭得要命的狐狸丢在地府，再也回不去阳间了。

“这河底……”

他咽了口唾沫，才继续说道。

“好多人头！”

“人头？”

乔自秋愣了愣，抬起腿，刚想往前一步，就被关阳拉住宽广的衣袖。

下一秒，眼帘上便覆上了温热的掌心。

“别看，看了做噩梦。”

关阳语气关切地说道。

而后，这红衣狐狸扭头望向杜天涯，又是冷冷一哼。

“黄泉路，忘川河，奈何桥。你是一个都不知道吗？转生之处，自然有幽魂。”

“知道是知道，但谁想到河底下就是啊！”

小祖宗发话了，杜天涯哪儿敢大声反驳，低声哼哼道。

他一边说，一边悄悄看了眼小道士。

狐妖面对自己时说话粗声粗气的，一旦与小道士聊起来，就变得温柔又体贴。

还知道提醒那人别看，小心做噩梦——

怎么不知道提醒自己一声啊！他一个道士，总不会比自己一个凡人还怕鬼吧！

杜天涯在心里嘀咕着，最终悄悄补上一句。

虽说早已知道这两人上辈子已是师徒了，感情好些也是应该的……

但他心里总有个疑问。一般的师徒，举止会这么亲密吗？

就像现在一样。

杜天涯抬起头，瞥了眼那挨在一起的两人。

乔自秋被关阳遮着眼睛，自然没有留意到杜天涯古怪的眼神。

关阳倒是看到了，只不过脸上没有半点异色，不紧不慢地开口。

“在主城里，阎王与判官为新来的亡魂辨善恶。若生前是个大善人，便前往奈何桥投胎。若做过些欺男霸女的恶事，便送去畜生道。若生前是个万恶不赦的混账玩意……”

杜天涯缩了缩脖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关阳说到这儿的时候，若有若无地瞥了他一眼。

“便押来这忘川河，往河里一扔。至于往后如何，就无人知晓了。”

关阳没理会他，自顾自地把话说完了。

“也就是说，我本来也会是……河底下的一员？”

杜天涯听懂了这臭脸狐狸的言下之意，打了个哆嗦。

想到方才看见的恐怖场景，他不由得更害怕了。

河底下的一具具白骨，从水面下举起的血手，还有一团一团漂浮起来的黑发……

越想越害怕的时候，听见一声清越的嗓音。

“杜公子前世亦是被他人所害。也许因为这个原因，他才得以转世为人，而后又被妖怪缠身，以此偿还罪孽。”

这声音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之前一直跟在身边的小道士齐令。

杜天涯抬头一看，见齐令拉下了狐妖盖在他眼帘上的掌心，转过头面色平淡地对他说道。

虽然连笑容都没给上一个，但他却听得出来，小道士这是在安慰自己。

“国师说的是。待我从这儿出去，一定细心革命，重新做人——”

杜天涯老老实实地说道，擦了把额上的冷汗。他刚还想说句什么，余光却忽然瞥见有个什么东西从河面上悠悠飘来。

“哎！你们看那个！”

一开始，他还以为又是些什么吓人的东西。

但仔细一瞧，才发现那原来是一艘小船。

穿上一个人都没有，却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慢慢地飘到三人身边，而后乖巧地停在岸边，一动不动了。

“兴许是阎王送来的。”

关阳一边说，一边率先走上了这艘小船。它看着不大，却刚刚好能装下三个人，甚至能在里头躺下睡一觉。

“上来吧。”

他踩上这艘船，确认没有问题后，便一边说话一边转过身，扶着小道士小心翼翼地走上船。

被孤零零落在岸上的杜天涯：……

他叹了口气，跟在乔自秋身后老老实实地也上了船。

有什么法子，人家师徒两人好不容易见了面，自己还是别当电灯泡了。

三人坐稳后，也没见关阳做出什么动作，那船就自己动了起来。

顺着水流，往某个方向荡去。

船上安安静静的，一时没人开口说话。

杜天涯坐在船上，百无聊赖地望着河流水波荡漾。

也不知是不是知道的信息量太多，坐上船后，身体才后知后觉地涌上疲惫感。

他托着下巴，望向船外的流水。

最初时望着那些河里的玩意儿还有些害怕，后来知道它们无法靠近这艘船，看着看着竟是困了。

青年的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着眼睛就要闭上了。

就在这时，有人冷不丁地开口。

“你累了么？”

“是有点……啊，不是不是。”

杜天涯打了个哈欠，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而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说话者是那只狐妖，连忙摆了摆手。

“没事，你休息吧。”

乔自秋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知道对方是心里愧疚，加上被关阳拿捏得不敢瞎说话了。他悄悄捏了把身旁关阳的手背，而后放轻了声音。

“我再和如珩商量商量，如何寻找那只妖魔。”

“啊，是这样么。”

杜天涯见对方果然看出了自己的疲惫，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那我……就先小睡一会了。有什么事，记得叫我啊！”

“嗯。”

乔自秋点点头。

他低垂眉眼，望着青年在小小的船上躺下，没一会就闭上眼，呼吸变得平稳。

等确认对方睡熟了，他才扭头望向关阳。

小道士直直地盯着红衣男子，不发一言。

还是关阳被他看得不自在了，移开视线，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怎么了？”

“你方才偷偷向他下了昏睡咒。”

乔自秋语气肯定，毫不动摇。

“是吧？”

“这——”

关阳心虚地飞快瞥了他一眼。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啊，小秋果然火眼金睛。”

见他这么一副耍宝的模样，乔自秋又好气又好笑，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我才该问呢，你又是为何非要让他睡着？”

“这个嘛。”

关阳摸了摸鼻子，顿了顿才继续说道。

“是因为，关于BUG的下落，我稍微有些眉目。刚回到这个世界的那几天，我没急着找你，而是稍微熟悉了一下这个世界的变化。”

他说完这句，却没有就此停下，而是飞快地看了眼乔自秋。

“还有一个原因——”

“嗯？”

小道士挑了挑眉，凑近了一些，眼睛里含有几分亲昵的笑意。

拿回了部分记忆，乔自秋隐约记得自己实际年龄比关阳要大上几岁。

最初还以为自己是NPC的时候，他懵懵懂懂的，老是被关阳当小孩似的逗趣。

既然如今他想起来了，自然是要逗回去。

他望着关阳难得这样一副有些害羞的模样，本以为自己必定是游刃有余的一方。

却没想到下一秒，自己的侧脸倏地一痒。

红衣的狐妖毫无预兆地低下头，在恋人的脸上印下一个轻轻的吻，宛如标记一样。

乔自秋根本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做，怔了怔，那双漂亮的眼睛立马睁大了。

一吻完毕，关阳却并没有立刻坐回去，而是顺势贴在他耳边，仿佛说悄悄话一般低声开口。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

感谢阅读

恢复记忆后当然要亲亲贴贴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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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世界四：古代神鬼志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