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真的是用了十成十的力,清脆的巴掌声在黑夜里格外刺耳,几乎是瞬间,挨揍的一边就发烫发麻起来。
灵泽气的要死:“你打我?!”
“我下车前和你说没说过,不准下车!”
刚才的一幕还是让江潮生觉得后怕,以至于他的话语格外难听:“知道刚才是什么情况吗?他手里有刀你瞎吗?手不想要直说,我给你剁了!”
灵泽:“所以你就打我!”
“……”江潮生气极反笑:“对,我打你了,告诉你,下次再不听话我照样打!”
“!”
灵泽气的当即转身就要离家出走,可却在转身的瞬间、目光触及到江潮生身后时,猛然顿住:“…他没死?”
原本被匕首插入心口早该死去的人不知道何时睁开了眼,此刻已经将匕首拔出,而胸口处那道狰狞的伤口也一点点消失不见。
紧随其后的,便是周身很突兀的传来的浓郁的血腥味。
而血腥味的来源,正是此刻站在他身前的人!
就像是凭空被人在胸口处捅了一刀。
鲜血急速涌出浸透了衣服。
而伤口所处的位置、大小、深度和先前罗文胸口处的伤痕分毫不差!
是伤口……转移?
“我说了,万物相生相克。”
罗文握住带血的刀捂着胸口从地上站起来,虽然伤口消失不见,但心脏被匕首刺入的疼痛却无法消除。
“文物守护者获益于文物,同样,也会被文物限制。你不能伤害任何成精文物,否则,那些伤害全部都会转移到你的身上。”
“……你做了什么?”
“地下室的那些实验,不过是那个蠢货的一意孤行而已。”
罗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轻微的嘲弄,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温和的模样:“我一直在想办法找你,我还想过我们见面后所有发生的可能性,在我看来,我们敌对的概率要远远大于合作。”
罗文耸了耸肩:“虽然我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曾经有历史学家分析过你们的民族信仰,或许那个才是你愿意在没有任何回报的前提下,忍受着所有人的伤害与不理解,孤身一人行走在历史长河中的原因。”
“但每个人的信仰不同,我虽然不理解但也尊重。”
罗文很是彬彬有礼,并且并不吝啬告诉江潮生自己所研究的东西:“可是敌对的情况对我来说太不利了,我并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于是我开展了一项研究,如何让普通人拥有成精文物的血液。”
话说到这里,事情就已经很清晰了。
罗文的实验成功了,他用某种方式让自己获得了和成精文物一样的血液或者别的什么东西,足够让天道将其视作成精文物。
而江潮生身为文物守护者,对“成精文物”动了手,那道刺入心脏的伤口自然也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不过让我意外的是,”
罗文挑起一边眉,很是不解的看向江潮生:“这样的伤口转移,都杀不掉你吗?”
“…你也说了,我不老不死。”
江潮生直起腰,似乎感觉不到胸口的疼痛一般,冷声道:“就是不知道,你的那位保镖也是你的实验品之一吗?”
“哦,你说他,他是个失败的实验品而已,”罗文并不在乎这些人的死活:“他能抵挡住你的控制,已经很出乎我的意料了。”
罗文握着那把先前伤了江潮生的匕首一步步朝他靠近。
灵泽下意识就要挡在江潮生面前,却被江潮生死死护在身后。
“这把匕首上我特意在成精文物的血中泡过,你看,仅仅是沾染了文物血的刀就能伤到你,不如你猜猜,如果被这把刀插入心脏,你还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吗?”
罗文目光在一瞬间陡然变得凌厉起来,一时间杀意四现。
其实无论江潮生今天有没有答应合作,他们都会走到这一步,因为他不信他,他太清楚一个信仰带给人的力量了。
他们之间只能是你死我活,否则对谁都没有好处。
匕首带着劲风不偏不倚、直直朝着江潮生的胸口刺去。然而江潮生的速度比他更快,抬手便劈开那只手,一脚狠厉的揣向罗文胸口。
这一脚直接让罗文飞出十米远,后背重重砸在树干上,当即便吐出一口鲜血,一秒后,江潮生嘴角也溢出了鲜血。
但那把被握在手里的匕首却没有掉落。
江潮生没有丝毫犹豫,快步冲过去拎起罗文的衣领,将其重重砸在地上,骨头碎裂的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渗人。
但被摔打的后背、碎裂的骨头总会在下一秒后修复。
尽管伤口小时,但撞击所带来的头晕眼花并没有说随之被一起带走,罗文忍着目眩挥起拳头用尽全力砸向江潮生的额头——
那是他刚才被江潮生按着头死死撞击地面后骨头碎裂的同样的地方。
这一幕就像是被加了慢动作一样倒影在灵泽的眼里。
此刻的江潮生犹如从地狱走出来的人,浑身带血可下手却极为狠辣,全然不将那句“万物相生相克”放在眼中。
他知道自己暂时杀不了罗文,所以他在泄愤。
可他身上的伤口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让人心惊胆战他的不死之身能不能保护他在这一拳下活下去。
这是他的信徒,是他的人!
极其害怕疼痛、前段时间在发烧后宁愿吃药慢慢熬也不要打针的灵泽,此刻不知道从哪儿生出一股勇气,蓄满全力快速冲向江潮生,硬生生将人撞开。
这个动作让他的后脑暴露在攻击范围内。
罗文脸色陡然一变,想要停手已经来不及,拳头生生砸在了灵泽的后脑处!
剧痛让灵泽一句话都说不出。
或许是因为某种激素上升,让灵泽挨了这一拳后并没有立刻倒下,他下意识就要去扶被撞到一边的江潮生。
江潮生眼里的恐惧不比罗文的少!
脑海中闪过无数骂人的话,可在注意到罗文短暂的愣神时,迅速翻身拧断罗文的右手,赶在自己右手拧断之前,将那把从刚才到现在一直没有被松开的匕首抢过,扔给灵泽。
“杀了他!”
刚才江潮生泄愤的一幕一直没有从灵泽的大脑中消散,他没有任何犹豫,抬手接过匕首,借着这个姿势狠狠压制住罗文防止他挣扎,尽管罗文没有挣扎。
灵泽高举匕首,在即将狠狠捅入罗文胸口的前一秒——
“你杀了我,他也要死。”
罗文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身上的人,脸上的表情不像是怕死,反而是另一种难以形容的奇怪神色。
他胸口剧烈起伏,可眼里却没有任何恐惧,他露出一抹很难看的笑容,低声道:“他想杀我,你替他下了杀手,你不会被天道惩罚,可是他会,他是始作俑者啊。”
匕首在堪堪到达胸口的前一秒停下。
灵泽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转头下意识用目光询问江潮生。
“假的!”
江潮生翻身单膝跪在灵泽身侧,咬牙忍着浑身的疼痛:“你刚才也看见了,我杀不了他,我对他所有的攻击都会转移到我自己身上,但你不一样,你杀了他,他的伤口不会出现在我身上,我也不会死!”
江潮生死死盯着灵泽的眼睛:“你是成了精的文物,他杀了你的同类,他用你的同类做惨无人道的实验,如果你现在不杀了他,将来就会有无数成精文物成为他的试验品,或许某一天就会变成你认识的人,沈曼,余松……还有可能是你,被当成实验品是非常痛苦的事情,你希望看到这么一天吗?”
“灵泽,杀了他。”
“好啊,那就杀了我。”
罗文从喉咙里滚出嘶哑的笑声:“灵泽,杀了我,杀了我,所有的实验都会结束,你们眼中的罪恶就此消失,然后,他会和我一起下、地、狱!杀了我啊?!”
灵泽握着匕首的手下意识推开一厘米,他目光有些茫然:“…不…不行,江潮生,我不能让你死…我不能杀了他…”
“灵泽!”
江潮生猛然呵斥道:“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吗?!杀了他!你今天不杀了他!回去我就把你赶出家门!这辈子你我都别想再见面!”
“不行……”
灵泽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他突然觉得很委屈,但是他不知道委屈的来源是什么,这样的委屈像是要压垮全部的他:“我不能让你死!我不能让你死!”
他说不出任何理由,只能不断重复着这句“我不能让你死!”
尖锐的耳鸣声突然响彻大脑,周遭的一切都在离他远去,罗文不断挑衅的声音、江潮生暴怒的呵斥、路边昏黄的路灯……好像还有远处传来的警笛声?
怎么会有警笛声?
可很快,灵泽就没有力气去思考这些。
他什么都听不见了,世界开始旋转,江潮生充满怒气的脸变为了毫不掩饰的担忧。
很快,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摔倒在了冰冷的病床上。
不要让我做选择。
我不想让任何人死。
别生我的气。
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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