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北宋逢范仲淹(二)

快乐的时光总是以光速沉沦,一纸调令他即将赴润州,离别前两个人来不及告别,他修书一封告诉金莲:耐心等待,等自己一切安顿下来,便派人来接她过去,并一定要给她风风光光的办场婚礼,余生给她最温暖的怀抱,定让她有枝可依。虽然离别的感伤萦绕着金莲小萝莉,可她接到信后,内心也是欣慰至极,相信范大人的为人,绝不会食言,并闭门谢客,耐心等待着那场梦中的婚礼。此刻的范仲淹站在城头,思想也沉浸在洞房花烛夜的烛光里,想入非非。一丝甜蜜的微笑划过他生硬的脸,提笔写信心爱的小萝莉报捷:将翱将翔,弋凫与雁。弋言加之,与子宜之。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所谓岁月静好,不过我去塞外猎个大雁咱俩一起烤。明天就要启程回京,文人的夜晚总是与失眠脱不了干系,他遥想襁褓里父亲早逝,失去父爱庇佑的小小孩童,跟着母亲改嫁到朱家,他听说父亲叫范墉,以前在吴越国为官,吴越王钱镠降宋后,他也归宋并担任武宁军节度使书记。虽然继父视他如己出,可是架不住继兄弟怕他将来分财产,对他心生嫌隙,总是在背后指指点点,这种排挤让他很是难过,不得已他只好离开继父家,自己一个人外出求学,跋涉几百里去了应天府。这应天府书院是当时著名的四大书院之一,师资优良,且聚集了许多德行俱佳才智过人的同学。在这样的环境里读书,不但有名师赐教,又有许多同学一起勉励督促,还有大量精品藏书供免费阅览,而且学院还是免费的,这是经济拮据的范仲淹求之不得寤寐思服的好事一桩。入学后,他将勤俭质朴发挥到可歌可泣,顿顿举粥为食,冬天寒冷粥容易上冻,他提前分一天天的量,每天吃两块,晚上吃两块冰冻的粥果腹,一日两餐,这便是“划粥”。佐餐的菜蔬是在寺院周围的大山之中随便采集,山里自然植被茂盛,自然生长的野菜比比皆是,什么苋菜、苦菜、荠菜、婆婆丁,野蒜、灰菜、山葱、野山芹,回去剁碎加点盐,一盆佐餐料大功告成,只要动动手就能填饱肚皮,营养暂时忽略不计。这里的同学并没有因为他的贫穷而瞧不上他,反而时常接济他,这让他本来就坦荡的胸怀更加赤诚。这时家私甚丰的同学实在看不过去了,就从家里给他捎来许多美食,给他补充一点营养,他婉言谢拒道:如果吃惯了这山珍海味,怕咽不下这冻粥。”同学很无奈,只好叫来几个同学好朋友大朵快颐,并且当着他的面吃吃喝喝,只是想着他垂涎三尺的时候,过来吃几口,可是他依然不为所动。

苦寒的日子,并未打击他积极向上的决心,却坚定他改变命运的决心,养成了他耐贫吃苦与坚忍不拔和的性格。入学后;他更是不分昼夜苦学,五年来从未解衣就枕,疲乏到了极点,就用凉水浇脸,来驱除倦意后,继续挑灯夜读,这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娃。当时的皇帝宋真宗御驾亲临应天府书院,(这位仁兄是著名专权太后刘娥的亲老公,他当时既非宋太宗的长子,也并非皇后所生,原本皇帝之位是没他什么事。但他的长兄赵元佐因叔父赵廷美之死发疯、二哥赵元僖无疾暴死,有些人经历九子夺嫡,被封为猪狗,依然与帝王之位擦肩而过,有些人居然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接班人,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啼笑皆非)这皇帝一到应天府,锣鼓喧天红旗招展的热闹场面,连老师也进不讲堂了,老师不在学生还学习啥呢?全都跑去一睹圣颜。当时应天府的场景就像现在天皇巨星出现场一样,里三层外三层围了水泄不通,只有范仲淹一个人不为所动,一个人看书学□□的到来竟没激起他内心一丝波澜。同学看完后,纷纷回到课堂,见了他惊奇问:“你怎么不去迎接圣驾?千载难逢的机会啊?”他气定神闲道“急什么,将来很快就会有皇帝召见的机会,到时候再仔细看不迟啊?现在出去挤什么挤?”这家伙脸上挂着迷之自信,显然对自己参加科举那是势在必得,于是第一次高考他便一举成名,从此凤凰男落户京城,车房自然不在话下。古今凡是成大事者必定是自制力极强的人,有足够的定力远离诱惑,而沉迷于酒色财气之徒,便是家财万贯,也迟早是消耗殆尽,你当下吃的所有苦,就是为以后积的福。少年求学读书时深受儒家积极入世,担当家国大任的传统左右、使他树立了坚守清贫、忠君济世的信仰品德,守正为官、一心为民。而佛家思想的熏染,更使得他淡泊名利,不计较成败荣辱得失,这种高质量品格的养成,大约就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伟大出处吧。

只此夜深了,回京的喜悦让他迟迟无法入睡,他想起第一次贬谪,是因为仁宗这娃子,他就是名扬天下,狸猫换太子里面的那个小幼崽(虽然狸猫换太子乃虚构,可间接证明了刘娥老人家的强势,侧面也反应出宫斗的残酷)亲妈不知是被害还是病死,从小在当权的后妈手里讨生活,想来生活也不会得心应手。等自己长大想亲政,后妈还是迟迟不放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是摆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处世原则,大家都三缄其口。这时不知天高地厚的范大人可不管三七二十一,骨子里那团正义之火的熊熊燃烧,使他忘记“君子不立于围墙下”的谆谆教诲。刚入仕途不久,那官椅子都没坐热,就上书给刘娥:“请太后还政于皇帝”,大意是母鸡不能司晨,您老还是乖乖退位让贤的好。这一下子捅了马蜂窝,不几天便被下放到刘娥老人家眼不见心不烦的地方去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的这次仗义执言,虽然陷自己于不利之地,却温暖了仁宗的小心房,人家这位帝王为何称“仁”呢?人家可是心地仁慈知恩图报的主,他绝不会放任范大人不管不顾。困难终是暂时的,他亲政后不久,想起范大人的好,速速召他回京,祸兮福之所倚,人家以火箭发射的速度,直奔京城圈。范大人想到这里的时候,帐外已泛起了鱼肚白,他一夜无眠,起来整装班师回朝。经过几个月的长途跋涉,凯旋而归的范大人受到举国上下热情欢迎,仁宗亲自提酒洗尘,这荣誉那是空前绝后的光眉耀祖。安顿下来不几日,便接到了小萝莉的来信:

你说南风未起,相思却已成疾,我看花事向晚,便打马过长安。

等君意,思君归

落款:甄金莲

范大人接到信,老脸美成一朵花,夜里舒适的床榻之上,甜甜入睡梦里:花下美人一袭罗裙如火绚烂,她折花走向范大人,眼神摄走他魂魄,轻轻一笑,向夏之天空,绽放出所有的灿烂,暖风拂过,沾一身荷香。摇曳的裙摆荷塘中那一片碧绿,圈圈涟漪若星河,恍惚似洛神来此。唯恐云天收走她颜色,空留梦中倩影,他急急向前去抓她的手,看到的她的人,始终明媚在眼前。梦中的落日余晖消逝,似乎带不走万千心事盘根错节。下人一声:“大人该上早朝了”将他拉回现实,他懊恼的起身拍拍枕头;生命中如果没有一次丰盈的爱情,我们的范大人绝不会去看花看草登高赏月喝闷酒,文人终究是文人,哪怕你不近女色,哪怕你坐怀不乱,依旧有女子趁星河滚烫,递上热情眸子。等冬尽;等春来;等夏至;等江南的暑热,就着滚烫的茶——等你;在浩瀚星辰繁如车水马龙里,与你仰天长笑人生轻。誓言;十诺九谎,过往;十人九伤,有你;此生不悲凉。想着他的小萝莉,范大人那叫一个时光清浅,你在心上步步安然。

历史上黄胞加身后,赵匡胤的一众群演粉墨登场,戏精本精的鼻涕一把泪一把,顺利从人家孤儿寡母手里豪夺了政权(多年后,他们的江山也是在孤儿寡母的手里失联,历史总是以天道轮回的方式运转)从□□到仁宗这里已是三朝,比起他不争气的爹,这娃算是治国安邦的小能手。他从小是由真宗最宠爱的妃子刘娥抚养长大,因此第一个皇后是刘娥为亲自他挑选的,出身世家豪门,性格骄横,仗着刘娥对她的宠溺,在宫里那是有恃无恐。她随时随地派人监视宋仁宗的行踪,一举一动都在她目测内,且善妒成性,不让仁宗与任何妃嫔亲近。那日因仁宗花园里与别的妃子谈笑,郭皇后立刻大发雷霆之威,“在仁宗与其他妃嫔聊天时,上去抬手便打那个笑容满面的妃子,自家媳妇当然自家护,仁宗当然不会放任她这样明目张胆的有恃无恐,上去挡住,谁知这巴掌正好落在他颈上,九五之尊被掌掴了那还了得?换作明清这郭皇后活不过片头曲,可她偏偏命好嫁给宋仁宗,得知郭皇后打了宋仁宗之后,朝野上下不亚于地震。这时刘娥薨逝,本来对郭皇后没有什么好感的仁宗,有了废后的念头,失去靠山的郭皇后,墙倒众人推,她不得不得君王心,而且得罪了当时的丞相吕夷简。说了话长,当年仁宗亲政,想换掉刘娥时期的部分官员。他便与吕夷简商量替换事宜,吕夷简说:只需要换掉太后时期的宰相就可以了,别的人不必大费周章。”他吃定了宰相的位置,又想拉拢人心,所以才如此说道。而仁宗回到皇后寝宫,与郭皇后说此事时,郭皇后说:吕夷简这个人太善变,为人狡诈,不可留。”这个郭皇后还是有些见识的,毕竟出身摆在那里,只是平时骄横,顶级恋爱脑,想来得罪不少人,说话丝毫不注意隔墙有耳。恰好两个人的谈话,被与吕夷简交厚的宦官阎文应听到了,当奏折下来后,本来对宰相之位志在必得的吕夷简,意外发现自己竟然也在贬谪行列,他暴跳如雷,居然被黄口小子戏弄了,而阎太监告诉吕夷简贬谪他,是郭皇后的意思,从此两个人结下了梁子,这吕夷简本是一个滴水之仇,定当涌泉相报的那种人,他等待一个适当时机,给郭皇后致命一击。机会来了他绝不手软,赶紧趁热打铁,一鼓作气让皇上废掉皇后,这家伙唯恐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他绝不允许夜长梦多,废后理由当即提出:“后立已有九年,尚无子,义当废。”这提议正好合了仁宗心意,于是郭皇后就被送到道观静养,封为“静妃”。在废后这个问题上,范仲淹与吕夷简唱的是反调,他怕社稷不稳极力劝阻仁宗废后,吕夷简本来就是小鸡肚肠的那种人,知道范仲淹明目张胆跟他作对,向仁宗奏了他一本,这样一纸诏令把他贬到了睦州。范仲淹为人刚直不阿,他也不分分孰是孰非,本来郭皇后是刘太后的人,仁宗对她十分忌惮,借着郭皇后失手打他这一举措小题大做,与吕夷简形成废后的“统一战线”,范仲淹偏偏不长眼,硬是望枪口上撞,这一撞撞到了睦洲,刚正不阿,他被称为“范三光”,来源于他三次直言上谏、三次罢黜贬谪,朋友们每次送他说的话从“极为光耀”到“愈为光耀”再到“尤为光耀”!这个不改赤子之心的人,每次祸从口出从来不会退缩!这是一个勇者的担当,我不入地狱谁入?这贬谪要是换成秦观,肯定是天涯沦落的悲凉沧桑,而他从小是个苦孩子,吃的苦比别人家的娃吃的饭都要多多,面对初次贬谪,居然自得其乐,穷人家的孩子,那是路边的小草“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抗击打能力那叫一个“强”,摆正心态,人家反而产生“吏隐”之念,睦洲远离远离朝堂纷争勾心斗角,他反而因祸得福,享受起了寄情山水的悠哉生活,这样接小萝莉过来完婚的事宜暂且议上日程,想着安顿下来,摆几桌子酒,算是对这段感情一个交代。

贬谪的日子,没有官务缠身,范大人落了一个清闲,小日子是游山玩水,赏花喝酒。那日恍惚间回到了与金莲初遇的勾栏,他逐个房间找寻自己梦中人,只是那么多房间始终不见她踪迹,只是始终有一双,盈盈含情的美目,泪光点点,哀愁凄婉的看着他,而人始终不见。突然间暮色渐浓,夕阳沉沉,天空漂浮着丝丝云彩,阳光的余晖群园子里移动,明明灭灭,忽明忽暗间不由得有些精神涣散,看着远处山水层层叠叠,连绵不休,金莲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渺小,好像融化在群山绿水之中。不知不觉中自己走回厅堂之上,忽然看见金莲被绑在柱子上,一个下人正拿皮鞭狠狠抽打她,奄奄一息的金莲叫到:“大人您来了,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您了,鸨母逼我接客,我誓死不从,金莲命薄,此生无福侍奉大人了,你我来生再续前缘吧。” 说完她便留下眼泪,凌迟之痛撕心裂肺的嗜咬着让范大人,如同杜宇声声不忍闻,他抱起小萝莉,拼命的摇晃着:“金莲醒来,求求你醒来吧,不要抛下我一个人,我来就是要娶你,我答应你带你离开这水深火热之地,余生我要给你一个家,我们还要有一群孩子承欢膝下,让你享受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不要让我食言好不好……”金莲慢悠悠睁开眼睛,她轻轻抬手拭去范大人的眼泪:“大人来生红尘阡陌上,愿得一人心,与你相知不相离,咱们小窗底下笑相扶,镜前你为我描黛眉间雪,画黛蛾初展,等我们两个青丝变白发,眼底埋了桃花,携手天涯黄沙,你若不相弃,我忘川黄泉不相离,”说完她含笑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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