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羽背着商洛，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到了林海深处一处破烂废弃的房屋。

推开古旧的房门，潮湿的酸臭即刻扑面而来。

商羽蹲下身子，放下昏昏欲睡的商洛。商洛踉跄着爬上一旁的草垛，低头查看自己出血的脚趾。

商羽环顾四周，确保外部无人，这才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屋门。

最后一点光线被夺去了。

商洛得以再度窥见那双在黑暗中烁着寒光的锋利的眼睛。

“说！你为什么不刺？”商羽脸色一沉，挽住商洛的脖子，“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他抓紧商洛的后衣领，疯了般地摇晃着她的躯壳。

“我不敢啊！”商洛也瞪大了那双纯洁无瑕的眼，厉声喝道。

“不敢？”商羽冷冷地松开手，随即一把扼住商洛的咽喉，“是不敢啊还是不愿啊？”

见商洛大口喘息着，商羽这才想起来她曾患有哮喘。他又一次松开手，转而用眼神，死死地压制。

“我听说你与那周懿琴瑟和鸣、甚是恩爱呢，”商羽逐渐逼近，“你要不要忘了你自己是谁啊？！”

话音未落，商洛像是遭了雷击一般，如一尊石像呆坐在黑暗中。

大概是戏做足了，连自己是谁都难免忘了罢。

商羽嘴角上扬。“是不是想起什么来了？想起来了就继续杀啊。”他拖拽起地上呆愣着的商洛，“走，回去和他和好。”

商洛却一把推开商洛的手臂：“你当周懿是傻子吗？！”

“他不是吗？”商羽捏住商洛的手臂，“他不过就是个死心塌地爱着我们商洛的小傻瓜！”那声“傻瓜”他拖的特别长，生怕商洛听不见。

“你……”商洛的眼因充血而涨得通红。

此刻的她，仿佛在两个平行时空中反复穿梭，感受着两个生命对同一□□的恣意拉扯。

她甚至一时分不清爱着和恨着周懿的，到底分别是哪个灵、哪个魄，她现在在活谁，她将要活成谁，她是为谁而活。

长久的缄默过后，商洛吃力地吐出四个字：“让我……想想。”

“想？你还要想什么？你是谁，你该做什么，你不该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看着商洛茫然无措的瞳仁，商羽站起身，向外走去，“那，让我来帮你想，想清楚……”

“吱呀……”

门开了。

又关上了。

周懿生起一支醒神香，翻开桌上厚厚叠叠的文献：

“北商，军人立国也……”

“陛下！”成烽推开门，小跑进来。

“何事？”

“商洛姑娘，找到了！”

“朕让你彻查北商军队一事，可查清否？”

“这……”成烽支吾道，“商阙的军队是私人武装……”

“私人武装？！”周懿扔下手中的书，立在成烽面前。

“不止是私人武装，还有民间帮派。当时策应周军入城的，就是这群人。”

“他们，是我们的人吗？”

“不是，”成烽停了停，“更奇怪的是，周军入城，皇家禁军迟迟不出，而朝堂之上瞬间宫变。这一切，都好像蓄谋已久。”

“像一个提前写好的剧本，”

周懿回过身去。氤氲的香烟缠绕上升，如同一股正在苏醒的虬，娇媚着它的幽姿。

商阙，商洛，商羽……

武装，宫变，民变……

冥冥中，周懿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成烽，我记得你刚才说，商洛怎么了？”周懿回过神，大梦方醒般地转过身。

“商洛姑娘找到了，可……”成烽迟疑着，“她出了事。”

“带路！”周懿抓过一旁呆滞的剑，跑出门去。

可，他是戏中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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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