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重重诡云初入局上

“哦?永乐公主有何要事?”高坐于殿上的那位统治者神色微动,开口言道。

“既已成了礼,小女便是柳家之人,恕儿臣匆忙,本从淞启带于陛下的一份贺礼竟是落在了那轿中,还望陛下准许儿臣挪步殿外将此礼献于陛下。”新娘蒙着盖头,语气淡然。

可坐在一旁的太子发现了些细小的端倪,这新娘说话时右腿稍微挪动,行礼双臂架起时也细微颤栗,而且那行礼架势分明像一个习武的粗人,哪有半分娇贵公主的样子。

“父皇不可。”想通了这些的太子一个箭步上前行礼并打断了此事,“父皇可还记得开国公所禀之事,儿臣恪尽职守但奈何这新娘身份特殊并未搜查,现行为实为可疑,万不能失了警惕放此女归去啊。”

言罢,太子又瞧到了这新娘因为自己的话慌乱的一瞬,脸上缓慢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想在自己眼皮底下耍花招,还是嫩了些。

龙椅上之人尚未出言,只见那新娘竟双膝跪地结结实实拜了下去,太子虽未见过此举,但想必也是那淞启的大礼。

果不其然,事情被他戳穿便开始垂死挣扎,可铁证如山之下便是网开一面又如何呢?

“这南疆奸细一事儿臣通过太子殿下之口已了解一二,可昨日到达别院无聊,便与婢女在不远处散了散心,恰巧碰到了两个人并收获了两封密信,这南疆奸细一事恐怕另有隐情,还望陛下……”

“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你这女子见事情败露竟如此信口雌黄,当真是牙尖嘴利。”太子厉声打断。

“太子殿下为何如此笃定小女所说不实,我的确截到了密信不假,而且就在我那轿中,孰真孰假一看便知。”

“你竟还不死心想出这大殿,你昨日夜里分明就在那别院内,哪来的功夫去截获密信!”

“呵——”那新娘竟是笑了一声,令太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昨日夜里我在何处,太子殿下竟然比我自己更要清楚吗?”

什么?太子只感觉一股寒意丛脚底窜上,自己对此事是太过急切了吗,怎么会干出脱口而出落人把柄这等蠢事。

“你这人莫要转移重点,拖再多的时间你这盖头也是要掀,我早已吩咐人严加看守,不会有任何人能来救你的,你若现在乖乖求饶,或许还能饶过你这刚过门的夫君一马。”

太子继续把话题绕回,他们私底下这些小手脚那权利之巅的人怎会不知呢,只要不闹到台前终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谁料下一秒那新娘的头竟是直接磕在了地板上,在场之人皆是一惊。

“儿臣自淞启而来,路途遥远艰险,为的便是两国能成百年之好,互通有无民生安定,不知陛下对我淞启是何看法,我竟如此在这大殿之上被人羞辱!”细听下去,语气里竟是带上了哭腔,声音颤抖克制,仿佛遭受了极大的委屈。

众多大臣纷纷侧目,那皇帝沉吟片刻答道:“淞启民风淳朴善良,实乃为交好之首选,朕自是希望二国安定天下太平。”

“那于街上公然拦取这交好之意并妄图污蔑,此为北篁之民风吗?”

“自然不是,我北篁虽民风彪悍了些但都为善良之人,此等举动不尊礼法乃非北篁之意。”

“那在新婚之日多次想强掀未过门新妇之盖头,此举又合不合北篁礼法?”

高处之人眼神微眯,脸上带了些耐人寻味的表情,“如此荒唐之事更非我北篁礼法。”

“你——你竟还在这大放厥词,这南疆奸细一事与这些有何干系!”太子隐隐有些不妙之感,但却不敢细想。

“你这小儿休要再嘴利,此举乃老夫派太子殿下所做,有何不可?”一股苍老但威慑力十足的声音从旁侧传来,但新娘仍旧不为所动,盖头遮掩下看不清神色,继续如泣如诉般说着。

“想必这位便是开国公大人吧,可在我们淞启,一切俱听皇帝所令,我竟不知在北篁,只需一个开国公令牌便能如此干涉皇家之事……”

“啪!”玉扳指与檀木桌接触的声音。

本还一副看戏模样的皇帝直起了腰板,神情严肃,开国公自知失言连忙上前行礼谢罪,“老臣不敢,老臣绝无此意啊陛下!”

看到自己祖父吃瘪的太子只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心头,此人在他看来漏洞百出,竟逼得让他祖父谢罪,简直是荒唐!

他心里念着这些,身体更是冲上前去就势要掀开那盖头,可突然被人一拨重心不稳直接坐在地上,两侧隐隐约约传来憋笑之上,这下他脸上更是挂不住,怒声吼道:“柳卿云!你这废物要干什么!”

被称作废物的柳卿云倒是不恼,只是轻微摇头,“说你不尊礼法这行事竟俞渐荒唐起来,怕不是想念那寺庙想去好好修行一番,我的夫人的盖头还用不着劳烦皇兄呢。”

“你——”太子被怼得脸一阵青一阵白,想反驳什么却直接噎在口中,他这习武之人哪能说得过这些。

“先起身吧夫人,我们提前行完这礼。”说着,柳卿云伸出了胳膊递在跪在地上的人面前,可这人直直自己站了起来,让他胳膊一下僵在原地。

“那便劳烦殿下了。”

盖头缓缓掀开,其下之人美得令在场所有人都轻轻滞了口气,虽说不知为何脸有些苍白,但配上有些红润的眼眶,微蹙的细眉,更是生出病美人之像惹人怜惜。

这般美貌,除了那淞启国二公主楚涟还有何人呢?

“太子殿下,这下您可还满意?”明明是娇弱的神色,太子却分明看出了嘲讽之意。

“你算计我?”他脑海中碎片化的信息逐渐串联,那安插的眼线明明回报说此人绝无可能醒来,而且这人一直露出细小的破绽,慌乱的脚步,粗蛮的行礼,难道这些全部是引他越发迫切所装?

楚秋绥并未理会僵在原地的太子,神色泫然,几滴清泪随脸颊落下。

“儿臣抱着修两国之情谊的目的前来,竟是……竟是生生受此折辱,父皇母后若是知道孩儿受此委屈,这情谊怕不是做不成了!”

此话一处满堂安静异常,这一番话下来便将此事上升到两国外交,那怕不是好息事宁人的了。

听闻此言的皇帝也是微微皱起了眉,右手不断地抚摸着玉扳指。

“此事是朕教子无方了,还望永乐公主见谅,莫要伤了两国和气。”

天子认错何等脸面,寻常人早便吓得毕恭毕敬,可楚秋绥只是在那儿默默地哭着,并未做任何答复。

认错?这世上哪有空口认错的道理,她布下的盘棋已然到了收网的时候,自是要让犯错之人付出该有的惩罚。

太子如何,开国公又如何?在这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还能遮天不成,她楚秋绥此行北上要的是颠覆整个北篁统治,岂会在开头便先行认弱?

吃亏?稳赢的局谈这俩个字更是笑话。

垂死挣扎得始终是他们。

“陛下……浔儿他这人向来实诚,这遇上玲珑之人难免吃亏,不过吃亏是小,您伤了龙体事大,来喝杯茶消消气。”

坐在一旁一直未出一言的六宫之主看到儿子如此也再是坐不住,拿起茶杯为皇帝斟了杯茶,一番话语表面是夸实则暗地指责楚秋绥心思狡猾算计了太子才导致如此。

“陛下,此事老臣也难逃其咎,做事急了些没吩咐妥当,老臣自该认罚,不过——”开国宫又是出声解围,话音一转,“该罚的应该不止老臣一人。”

“永乐公主先是称那轿子上有贺礼,又是称截获了密信,不然我这外孙即使再粗枝大叶也不会如此之急躁,不知永乐公主可否前去拿来给老夫看上一看啊,不然这欺君之罪可便落在了公主身上了。”

二人这么一劝,场上局势瞬间翻转。

开国公浸染官场数十载,自然是比太子老练地多,一番话不仅化小了自己的罪名,又将主要矛头转到了楚秋绥身上。他是认定昨夜这公主定没有出那别院,更别提有什子密信了。

太子听后也是眼前一亮,连连跟着附和。这贱人只顾着给他下套,但只要心急便会露出破绽,这欺君之罪那可不算是小啊。

楚秋绥连眼都没抬,只是望着坐在龙椅上之人,似是在等着什么。

“报——殿外声称永乐公主贴身婢女春樱求见——”一个太监模样的人小跑到殿内通传道。

“准。”

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衣衫的婢女快步走来,在全场注视下举起的,正是一个精致的雕龙刻凤礼盒和两封密信。

“那就有劳开国公了。”皇帝下达了指令。

开国公缓缓捏起两封密信捻开,“永乐公主可是知道,这伪造密信可是罪加一等,到时尽管你是淞启的公主,也怕是不好过哦。”

楚秋绥懒得搭理,柳卿云倒是出言讽刺道,“开国公大人放心,我夫人可不同你那外孙一样礼法不知的昏人。”

开国公面色难堪但也并未发作,这柳卿云向来是这个性子,他到也没那精力同个废物计较,只是展开了那密信读了起来。

可这两封密信开头赫然全是——“吾女涟儿,见信安康。”

“这……公主殿下这是在耍我们?这分明是你父母的信!”

楚秋绥听罢倒是一笑,只用他们在场几人能看到的角度露出嘲笑的神情。

“我只说我收到两封密信,我可从未说这两封密信乃是南疆的啊大人。”

什么?

开国公瞳孔赫然瞪大,可等自己细细一想,好似确实未提过乃是南疆密信,不过是他们自己默认的罢了。

想到这他只感觉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已经被一个巨大的网封锁了所有退路。

“不过您有一事倒是说对了,我这贺礼上方乃是空盒罢了,但这罪我看还是要落在您身上的才是。”

“而且是更大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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