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当社畜遇上癫公(6)

“瞿松岸……瞿松岸……瞿松岸!你怎么样?!”

“……别叫了。”

瞿松岸咬牙晃了晃脑袋,试图驱散眼前的黑暗和耳边的嗡嗡声。

他眼前仍是漆黑一片,身后的绑缚让他从手指到小臂都酸麻不已,而长时间维持侧卧的姿势也让他的肩背变得僵硬,仿佛每一块肌肉都在抗议。

瞿松岸努力蹭着墙壁,试图坐起身。

颜宁根据他说话的声音,摸到了瞿松岸身边。瞿松岸背对着他,帮对方拿掉了比较容易解开的头套。

“什么环境?”

“小黑屋。这个墙壁……集装箱?”

瞿松岸手上动作没有停,继续帮他解开小臂上的束缚。摸到颜宁手腕的时候,瞿松岸愣了一下。

“信息素追踪手环还在?”

颜宁恢复自由,反过来帮瞿松岸,闻言哼笑一声说:“不拿掉才是聪明的,强行取下只会被姑妈怀疑。”

“现在拿掉,你姑姑会发现吗?”

“单靠人力拿不下来,除非我断手。”

瞿松岸眼前的遮挡物被取下,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的环境,他环顾四周。

昏暗中,微弱的光线从某个缝隙中透进来。四周墙壁冰冷而坚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没有灯光,只有角落偶尔传来的轻微震动声,靠近那一片区域,发丝被吹动,头顶上应该是一个排气扇。

“从刚才醒来我就发觉,身下有轻微的晃动感。”

颜宁的声音被金属四壁反弹,有一种全场环绕的错觉。

“我们这是出海了?”

瞿松岸问:“你觉得饿吗?”

他想通过饥饿度判断他们两个人昏迷的时间。

“快饿炸了。”

颜宁最后一次进食还是海盐芝士蛋糕和咖啡,瞿松岸则更惨一些,他出发前只在工作室吃了一碗泡面。

颜宁既然都这么饿了,可想而知,瞿松岸也好不到哪儿去。

瞿松岸推测,他们至少昏迷了六个小时。

沉默中,瞿松岸突然爆了一句粗口:“艹,这傻|逼。”

果然饥饿使人暴躁。

颜宁心中暗叹一声,闲庭信步地凑过去,好奇地问:“瞿先生,你跟那傻|逼究竟什么仇什么怨呐?”

集装箱外的未知一瞬间好似也被黑暗阻隔,瞿松岸抬眼,借着昏暗不明的光线,已经能大致看清颜宁的面部轮廓。

左右也出不去,瞿松岸索性放松,斜靠铁皮墙,幽幽道:“颜少爷不如先聊聊自己,亲自调查我,不太容易吧?”

颜宁会意,轻笑一声,无奈道:“是啊,我又不是姑妈,手眼通天的。凡事只能亲力亲为。”

他顿了一秒,接着说:“不过很奇怪啊!我能查到的有关你的资料,都跟现实有出入。我原本以为是姑妈搞的鬼,但是想想,她一贯的作风是直接设置保密权限,哪里需要这么费劲?所以,为你编造身份的另有其人。”

“是刚才那变态?”他的眸光在黑暗里透亮。

颜宁既然已经猜到,再瞒下去就没有意义了。

“是。”

至于为什么,瞿松岸没接下去说。

颜宁却不打算放过他,语气放软,循循善诱:“别这样嘛,我们也算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还有什么秘密不能跟我分享的?嗯?”

凡人终究不能免俗,瞿松岸不得不承认,他对这样的说话语气,其实心底是很受用的。只是平常脸太臭,还面瘫,没人看的出来,更没人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讲话。

换在以前,颜宁可能也听不出来瞿松岸有什么不同,但现在,视觉受到限制,他莫名就觉得瞿松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

那是某一瞬间被取悦、爽到的感觉,很微妙,稍纵即逝,却被颜宁精准地捕捉到了。

“秘密是要交换的。”瞿松岸微微扬起下巴,“不如你先说,以表诚意?”

颜宁琢磨着瞿松岸话里的意思,想这应该是让步了,遂应一声。

“好吧。其实我不是第一次经历绑架,如果这次算是绑架的话……嗯,你知道我之前一直在国外,对此,我姑妈是怎么说的?”

瞿松岸的声音轻快,“说你放荡不羁爱自由,不愿意踏入婚姻的牢笼。”

颜宁失笑,“哈哈,一半一半吧。”

“前半句说得没错,但我出国并不是因为不想结婚,其实算是……离家出走吧?而且我已经在国外‘流浪’六年了。”

颜宁的声音渺远,他并非对往事念念不忘、还时不时翻出来回想的人,回忆这件事对他来说太陌生,遗忘才是常态。

“我18岁的时候迷上了拉力赛车,19岁正式成为赛车手,还进了很不错的团队。但我姑妈从来都很反对我玩极限运动。20岁那年,正是我跟家里关系闹得最僵的时候,我跟我姑妈都是不肯示弱的脾气。为了阻止我,她直接成为了那场赛事的赞助商,并利用她的影响力取消了我的参赛资格。”

他长长叹息,“那个时候我是真的生气,既然她逼我回颜家,我自然不能如了她的意,于是我一气之下远走高飞,去了美国。”

“当时你的签证怎么办?”

“我好歹也参加过国际赛事,去美国的签证是通过赛事邀请函申请的短期签证。虽然签证有效期只有三个月,但当时我也没想那么多,只想先出去再说。只不过落地之后,发现自己身上除了证件和500块现金,其他什么也没带。”

瞿松岸感叹:“你的胆子是真大。”

“年少气盛嘛,没办法。”

“那之后呢?在街头当流浪汉?”瞿松岸好像不执着于听一个“秘密”。

“我还真当过几天流浪汉。刚到美国,人生地不熟,又没钱,只能在街头凑合。后来我听说纳斯卡赛事在附近举办,那时候国际汽车运动联盟颁发的职业汽车手许可证还没过期,就决定去碰碰运气。我在场馆外蹲了两天,终于遇到了一个答应试车的经理,他让我先跑短道拉力赛,表现不错的话再试纳斯卡。我的成绩不错,我以为这样就能顺利进入纳斯卡赛事了,但是我小看了人心。”

瞿松岸大致能猜到,但还是拧眉听下去。

“在赛车文化盛行的美国,一个陌生的东方面孔成了软弱可欺的对象,比赛场上各种摩擦、恶意冲撞,能跑下来就算万幸。”

“有受过伤吗?”瞿松岸问。

“受过,这算什么?我开拉力赛车的时候还见过底盘,在断崖边翻车,当时距离万丈深渊只有一个车身。”颜宁轻描淡写地说。

瞿松岸明白了颜擎为何反对颜宁赛车——这哪里是在比赛?

这分明就是在死亡边缘蹦迪,一个不小心就自由落体了。

“但是,挑战、濒临危险的一瞬、逼近死亡,这就是我所知赛车的魅力。”

颜宁似乎猜到他在想什么。

瞿松岸沉默片刻,提醒道:“不是说‘绑架’的事吗?怎么绕了那么大一圈还没讲到?”

“这就讲到了。”

颜宁站累了,干脆拉着瞿松岸一起盘腿坐下。

“在体育竞技领域,博弈与赌注几乎是相伴而生的,赛马、拳击、足球……都存在这种情况,纳斯卡赛事也不例外。资本通过各种渠道做庄,吸引狂热者下注,堪称疯狂。

甚至,那些资本渗入到赞助商、车队领导层,一些裁判也与之暗中勾结。他们通过买通赛车手,操控比赛排名,间接地操控赌注流向,让资本的钱回到资本手中。

像我这样的外来者,更是容易被他们控制和利用,也随时可以被牺牲掉。我无法忍受做傀儡,于是违背指示,在比赛中夺冠,破坏了原本的排名。”

任何形式的反抗都可能招致报复,哪怕抗争的最终结果是胜利的。

“比赛结束后不久,我就被几个不明身份的人绑架了。”颜宁耸了耸肩,将其中细节一笔带过,“最后还是姑妈派来的保镖及时找到我,把我带了出去。”

瞿松岸追问:“然后呢?”

“然后?”颜宁嗤笑,“真把我当《睡前故事集》了?然后当然是另一个‘秘密’。绑架讲完了嗷!轮到你说,别赖帐。”

瞿松岸理所应当:“先欠着,你先说然后。”

颜宁将信将疑,还是说了:“然后,其实也没什么了。”

“我当然还是没有跟姑妈的人回国……哎,我姑妈总觉得如果不把我严严实实保护起来,就对不起我爸妈,但是天地阔大,没人想被管一辈子。我摆脱了颜家保镖,不看目的地,四方穷游,顺便跟姑妈派来的人斗智斗勇。再然后,因缘际会,参与了一些志愿组织。”

他话锋一转,“直到半个月前,在巴黎,被抢了钱包。我灵机一动,在街头摆地摊给人算命。你别说,老外还真信这一套!”

“但是不巧,颜安当时正好在巴黎出差,正好走到那条街,正好跟我对上眼。在异国他乡遇到熟人的概率是多少?太魔幻了!”颜宁语调夸张,“我哥亲自把我解押回国,想逃都逃不掉哎!再之后的事你就知道了……啧,真是孽缘!”

饥饿感在寂静中烧灼,瞿松岸随着对方话落低笑一声,手上不动声色地按了下胃部。

颜宁的气息攸地凑近,吓瞿松岸一激灵。

“我还可以悄悄告诉你一个八卦。”

颜小少爷似乎是太久没开话闸,现在话密得可怕。

说起“八卦”,瞿松岸又提起一些兴致。

“嗯?”

颜宁方才讲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哎,说起来也真是,我姑妈年过半百的老A了,还对年少时期的白月光念念不忘,好像就是最近半年,把他接回了颜家。虽然她很早之前就离婚了,我哥也不管她找相好。之前在老宅里,我还偶然碰到两个人挨在一起!真是很难想象,我姑妈那么强势的一个人,竟然对他低声软语的,哈哈哈……”

颜宁说完,发觉瞿松岸无动于衷,笑得有些勉强,他伸手揽住对方的脖子。

“这下真说完了,该你了吧?哎,其实比起那傻|逼,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说服我姑妈让你进颜家的?”

“唔……”瞿松岸沉吟,“可能是因为你姑妈的那个白月光姓瞿吧?”

“……”

是死寂后的爆发。

“哈!!?”

颜宁惊得五官乱飞,不可置信地喃喃:“我姑妈的白月光难不成是……”

瞿松岸倒是平静:“嗯,是我爸。”

颜小少爷捶胸顿足、长吁短叹、痛心疾首。

“狗血啊!狗血!”

本文虚构,纳斯卡赛事背后的黑暗产业链没有实据,全是作者的大脑风暴,只为给剧情增加黑暗狗血成分,作者本人是赛车比赛的业余爱好者,并非从业人员,相关细节已经尽量百度了,大家看个乐子就好,好像也没人看……总之(磕头)(磕头)(磕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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