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排舞

分完组之后,嘉宾乘上节目组准备的大巴车前往训练场地,他们将封闭训练24h,从正午到第二天中午,留半天时间做登台准备,八点登台直播表演。

也许得益于身体记忆,萧雨眠竟然没有什么紧张感。登台演出这件事情还没有克服晕车难度强,他闭上眼睛歪进座椅,一脸生不如死。

“晕车药。”

萧雨眠掀开眼皮,两根骨节分明的手指停在眼前,晕车药的深色瓶身倒影着修剪齐整的指甲盖。

这只手会成为艺术家的宠儿,像极乐文艺复兴时期的雕塑。

“谢谢,谢叮当。”萧雨眠接过晕车药,手脏擦过谢宴的指尖。

冷而微硬,连触感都像大理石。

谢宴收回手,又闭上眼睛假寐,鸭舌帽拉下来盖在脸上,也挡住了他人交流的**。

萧雨眠早就习惯了谢宴看心情回话的模式。

大巴车启动,引擎轰鸣的背景音里,萧雨眠听见一声轻飘飘的揶揄。

“不客气,萧大雄。”

谢宴枕着椅背,斜下来的帽檐挡住半边视野。

高挺鼻梁只有一半入了景,略苍白的唇线紧抿,视线外的眉峰想必正蹙起,晕车药的效果不太好,萧雨眠睡得并不安稳。

视线从下颌尖儿滴落,喉结起伏的地方戴着三指宽的纯黑Choker,用了最透气的轻薄料子,暗红描边的花朵绣样儿随着光阴变换在他喉颈上盛开又凋零。

谢宴看久了,眼睛微微干涩。

夏天的光线格外强烈,被过往车辆的投影驱逐,又再次扑上来,前赴后继的发光蝇虫似乎期待着萧雨眠的凋零,总在他身上萦绕不去。

谢宴伸手拉过窗帘,没能顺利合上,帘子被装饰卡住了。

蝇虫一样的光斑在萧雨眠脸上浮动。

直至一只漆黑的帽子压下来,将这张睡颜埋进怀里,光斑只能在帽子上气急败坏地跳动。

谢宴满意了,坐回去。

是车帘先动的手。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你别是吃着碗里还护着锅里吧。”林月容补完妆,一回头就见江笛音盯着谢宴若有所思。

江笛音咕哝:“还不到三天,他就憋不住了。”

“你刚说什么?”林月容没听清。

江笛音:“你说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会因为别人而改变吗?”

这跟江笛音之前那句长度都不一样,林月容也没深究。

“你怎么知道我是心理学硕士!”

她想了想,侧过身子正对江笛音,知心姐姐一般。

“控制欲是种深层次的**。一个控制欲强的人本质很难转换,但他也许会改变掌控欲的表现方式,比如包装上一层糖衣。”

从江笛音的位置只能看见谢晏两条委委屈屈缩在座位之间的长腿,膝盖抵着前排椅背,纹丝不动。

林月容声音不低,也不知他听见了多少。

练舞室约七十平米,萧雨眠推门进去,负责他们小组的杨老师已经到了。

时间紧迫,双方简短介绍后直奔主题。

杨老师清楚萧雨眠的情况,看向谢宴。

“谢同学有过舞蹈基础吗?”

谢宴点头。

“那太好了,”两个人都有基础,她工作就轻松多了,“我放段音乐,你试试跟上我的动作。”

音乐响起,杨老师甩臂扭腰,一个漂亮的旋身,下腰抬头,看见谢宴在摘棉花。

摘完棉花擦玻璃,擦完墙壁擦地板。

动作标准,就像拿着看不见的抹布。

杨老师的下腰差点儿再也直不起来。

谢宴这种动起来完全不顾音乐死活的跳法,就是救回来也只能跳广播体操。

一分钟后,杨老师满脸空白。“谢宴同学,你的水平还达不到基础的标准呢。”

好在萧雨眠的水平在基础之上,她可以少顾虑一个人,重点针对谢宴。

连着换了好几个舞种,杨老师和萧雨眠商量着,给谢宴量身定制一套简略的华尔兹。

“进,进,退。”萧雨眠把着谢宴的手,带他记步子。

记不清第几次脚尖相碰。

萧雨眠脚下一绊,后倾的动作变成后倒。幸好一只手臂及时勾住他的后腰,谢宴的脸在眼前放大,那只手臂微一用力,萧雨眠 ‘矫枉过正’,一下子撞进谢宴怀里。

“抱歉。”

萧雨眠听见头顶闷闷的声音。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萧雨眠想了想,道:“谢宴,你要是记不住步子,你就看我的暗号。”

“看我眨眼,左眼转圈右眼切回正常舞步。”萧雨眠又作了个引颈仰首的动作,“我抬头你就抱我起来。”说到这里,他又道:“你抱得动吗?”

跟编舞老师商量过后,两人决定让谢宴跳双人舞的男步,基础较好的萧雨眠负责更复杂的女步。

两个男人跳舞不一定非要照办男女式的双人舞,萧雨眠道:“要不我们把上举的动作删掉吧。”

回答他的是腾空感。

萧雨眠被抛起的时候只愣了一瞬,他几乎本能地进入状态,身形在半空优雅舒展,雪白的棉白衬衣随风鼓动,像一双想要张开的翅膀。

谢宴上举的动作竟十分标准,振臂上托,白鸟儿展翅欲飞。

那双翅膀最后没能撑开,那只鸟儿又落回了双掌之间。I

杨老师眼前一亮,“别删,千万别删,这一看就是加分项啊!”

两人又练了两个小时,杨老师让中场休息一下,工作人员按要求送来了服装。

一套纯黑燕尾礼服,另一套中世纪风百褶领口的白衬衣搭配黑裤子。

杨老师想让两人先穿上表演服跳一遍找找感觉。

练舞室开着空调,温度还算凉爽,顶不住活动量大,萧雨眠体能一向不错,也跳出一身薄汗。反观谢宴,穿着立领的冲锋衣连跳两小时,抛他抛了十几遍,竟然还清清爽爽。

几分钟后,萧雨眠从更衣间回来,打开练舞室大门,愣了。

聚光灯如一束月光倾斜而下,月色中心站着一名燕尾服蒙面男人,披风自宽阔的直角肩垂落,随月色光影摇曳。

宝石大盗听见开门声,从萧雨眠的想象中回头,来到他眼前。

“啪。”灯光亮起。

杨老师激动道:“雨眠,这就是我们想要的效果呀!”

她转头看清萧雨眠,又是一阵惊艳。

月光大盗站在萧雨眠身前,影子完全可以笼罩住他。

但是萧雨眠并不瘦弱,他是典型的衣架子身材,天生的卖家秀。那套百褶衬衣在他身上流光溢彩,修身的黑色长裤勾勒出两条笔直长腿。

最要命的是颊边摇晃的红宝石耳坠,放在首饰盒里还不觉十分惊艳,戴在萧雨眠的耳朵上却像焕发新春,宝石的红活了过来,

珠光似血,宝气生妖,一大一小两串儿红宝石珠子,晃动来去,目光就像中了神奇的催眠,不由自主跟随石榴裙的芳踪。

杨老师忽然就自信爆棚。

她有种直觉,泼天的富贵要砸中红宝石耳饰的赞助商了。

“谢宴,你的脖子怎么回事?”萧雨眠正满意自己的构想圆满实现,忽然发现谢宴脖子上有道……难以言说的痕迹。

谢宴偏头,白手套随意搭上左边的脖子,“旧伤。”

在他的颈动脉上方有一圈虚线状的疤痕,看起来根本就是——牙印!

从印痕的深度判断,留下这一圈牙印的人极其凶残,可能直接从谢宴脖子上咬下来一块肉。

难怪谢宴一直穿着立领衣服,这道伤痕露出来,很难不引人浮想翩跹。

萧雨眠从道具里翻出一根蝴蝶结领带,可惜这人咬的时候嘴巴没留一点空隙,牙印有半个手掌宽度,领带遮一半露一半,更加欲语还休。

“不行,更引人注意了。”萧雨眠找了一圈,抬头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脖子。

他解下Choker递过去,“试试看我这个。怎么了?”

谢宴盯着萧雨眠的咽喉,眸光微动,里面一闪而过的情绪令人捉摸不透。

萧雨眠下意识摸了摸咽喉,他的脖子上也有一道细长的疤痕,从锁骨上方蜿蜒至下颌角根部,像是手术留下的痕迹。

“怎么回事。”

谢宴的声音微哑,萧雨眠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他问的什么。

眼神儿真好啊,这条疤痕萧雨眠第一次洗澡时都没发现。还是晚上睡觉脖子疼,以为落枕了,对着镜子正骨时才注意到这道细长的后遗症。

萧雨眠实话实说,“忘了。”

谢宴点点头,眸光垂落,“……嗯。”

萧雨眠有一瞬间感觉,谢宴的情绪似乎很低落。但他再抬起眼时,所有的情绪都收敛着,像一把穿过暴风雨后收拢的黑伞。

谢宴接过萧雨眠遮疤的Choker,覆上自己的陈年旧伤。

“我来吧。”萧雨眠看着谢宴笨拙地调整位置,走上前帮忙,拿捏住暗扣,勾了勾Choker,谢宴顺从地低下脑袋,额发擦过耳畔,有点乖巧。

萧雨眠差点儿没忍住顺手揉一揉他毛茸茸的脑袋,这是谁的大黑背呀,真乖!

可惜这是一只冰原狼。萧雨眠调整好位置,退后几步打量,满意点头。

好巧不巧,刚好遮住那道牙印。

用Choker取代蝴蝶结领带,月光大盗的绅士感忽然生出另一种绅士的味道。

萧雨眠后知后觉,Choker这种饰品,真是又钓又瑟啊。

问题来了,这到底是他的品味,还是他金主的品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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