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时钦声音喑哑。
林深远依然抓着他,在梦中沉沦,不知梦到了什么,他的眉头紧紧皱着。
祈时钦忍住把他摇起来的冲动,而是小心翼翼地,不把人弄醒,甚至有些温柔地抚过他耳边的发丝,如同恶魔一样低声质询:“利夫,是谁?”
这轻柔地能侵入梦境,祈时钦克制住自己的手指,不让它们落向林深远的脖颈,捏坏那嫩如白葱的天鹅颈。
林深远却被梦魇抓住,不说话了。
祈时钦贴近了,双唇摩挲着他的耳朵:“林深远,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呼吸声落到了他敏感的耳轮上,林深远和小猫一样,咕哝着翻了一个身:“烦人,祈时钦……”
祈时钦微微笑了,松开了威慑的手指,满意道:“这次就放过你。”
免掉惩罚。
似是听到了这话,蝴蝶飞走了。
林深远松开了不安的手,沉沉地跌进睡梦中,安稳地不像话,月光落在他的脸上,打出蝉翼般的薄光,空气里似乎有栀子花香。
床上的人翻着身,滑落了被子,身上衣摆开叉,落在一边,隐约可见蜜桃般的雪白。
祈时钦喉结动了动,忽然很渴,他起身去浴室冲凉,还真是冲了凉水,等燥热过了,才换了衣服回来。
林深远还是之前的睡姿,占了床的一小角,一只手放在腹上,薄被压在身上,眼睫沉眠。
祈时钦目光沉沉,梳过他的全身,喉结滚动,给他掖了被子。
林深远咕哝着,忽然抓住了他。
祈时钦以为他醒了:“怎么,不想我走?”
但床上却没声音,只是渴求般抓住了他的手。
这可真是极限挑战。
祈时钦没那么克制,向来是该拿就拿,该干就干,面前的人毫无防备,任由他使坏,一点反抗能力也没有。
真会来事。
祈时钦已经感觉又硬了,他盘算着一晚上还有多久,想着想着,床陷了下去,他躺上去,身体贴着,在少年旁边睡下。
月光照耀,林深远的一只手露在薄被外面,祈时钦的手指一根根蹭过去,跨越两人的界线,覆上他微屈的指尖。
林深远没有动静。
他握起了那只手,放到唇边,浅浅一饮。
“……Eres hermoso。”
轻轻的呢喃如同月光在低语,夜色沉睡在他的眼皮之上,两人双手交叠,在清朗的月夜中入眠。
梦中一夜酣欢。
·
林深远在梦境中。
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两双混在一起的鞋子,克里斯汀的细高跟鞋嫣红如淌过玫瑰汁液,脱下的衣物从玄关一路洒到客厅。
玄关旁边,一盆窈窕的绿植上勾着一枚昂贵的宝石耳环,另一枚不知落在了哪里。
小小的身影背着书包走进去,会客厅传来女人不成调的话语:“……靳先生,小远他要回……”
那是他母亲的声音,只是并不一直是母亲,有时,她会成为女人。
会客厅是他们的秘密场所,他顺着长廊走过去,声音逐渐淡了。
忽而月换星移,他又经过同样的走廊,前方的门打开来,女人穿着玫瑰色的曳地礼服,握着璀璨的晚宴包奔赴门口,经过他时伸出手来,笑靥姣好:“来吧小远,去向哥哥问好。”
“一定要让他喜欢你哦。”
他的手被紧紧牵着,走出玄关,走向站在花园中的人。
那并非他们第一次见面,八岁那年,他被带进隆重的日式宴会,他不喜欢那些繁琐的礼节,趁着无人注意,他偷偷揣着寿司便溜出去了庭院,他的母亲流连于和许久未见的父亲幽会,无人惦记他。
他溜到庭院里,撞见了站在月光下身穿着和服的靳城。
他比他大六岁,英姿挺拔,已是翩翩少年身,墨色的正绢和服与黑夜融为一体。
林深远不认得他,只顾着咬寿司,正吞着,靳城从藏身的枫树后出来,冷冷看着他偷吃寿司的样子,呵斥道:“无礼至极。”
林深远扬起天真的小脸,丝毫不惧他阴沉的脸色,又咬了一口偷出来的寿司。
嘴角还嚣张地粘了一粒米饭。
靳城呵呵一笑:“记好了,凡是出现在你生命中的礼物,都已经标好了价格。”
林深远吞完了寿司,脆生生地回答:“你没有给我礼物。”
“哦?那我首先会教你如何与长辈说话。”
结果他被留下来,一晚上都在被迫学习日式礼仪,日式的坐姿和用餐的跪姿对于林深远来说都是另类的折磨,一晚上,靳城漫不经心地翻阅着财经杂志,接受了他逼来的谦恭。
林深远没受过苦,一心想要离开,他找到了母亲,请求回家,他的妈妈只是停下涂抹指甲油的动作,温柔地告诉他:“你的家就在这里,一定要让哥哥喜欢你。”
那时他懵懂无知,不知道他的人生都拿捏在别人手中,在靳临这个庞大的机器中,而继承这个庞然大物的人,将是他第一次见面就得罪的少年。
他生命中的一切都标有价格,那所有的礼物都要他在日后一件件以另一种形式归还,而他已收到了最昂贵的礼物,那便是出生。
他降临在了人间。
……
……
清晨,林深远睁开了眼。
梦中的景象逐渐模糊,身体软绵绵地陷在床中,像是船只被锁链缠在海面。
他转动眼珠,别过头,正对上沉睡的俊颜,剑眉压在枕头上,一半尚未出鞘,双唇略薄,紧紧闭合着,据说这是刻薄的象征,正好应了他的嘴不留情。
不过祈时钦的头发却很多,发量堪称惊人,泡在水中能飘起来和海草一样浓郁的发丝,潜水时略为壮观。
眼睫毛也是一样,一双不是很桃花的桃花眼,偏偏长了长长的睫毛。
心一动,林深远抬起手,指尖抚过那片眼睫,鸦羽似的睫毛在他的指腹上扑风,刺得有点痒。
他移开了手,盯上了那片浓密的头发,祈时钦的头发看起来刺头凌乱,不知为何手感极为好,比萨摩耶更好薅。
他轻轻地把手放上去,触手柔软,似乎在抚摸软软的海藻球,软得能让心都化开。
平日里,祈时钦是绝对不准别人随意碰他的头发的,好像那会降低他的人格,把他和宠物相提并论。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才让人有机可趁。
林深远一本正经地薅了薅,手指在发丝里抓了又抓。
“啪嗒——”
手腕忽然被抓住。
祈时钦不知何时睁开了眼,逮住了薅他头发的手。
他起床气很大,双眼下意识地瞪过去。
被抓个正着的林深远:“……”
祈时钦:“……你在干嘛?”
林深远:“……薅毛?”
祈时钦薄唇一抿:“……”
……难怪他在梦中梦到了撸羊毛的剧情。
怕他不开心,林深远斗胆提议:“……我可以付费。”
祈时钦:“?”
祈时钦似乎觉得荒唐。
但还是保持耐心,问起付费的情况:“怎么付?按次来,还是准备全年买断?准备出多少?”
林深远露出“容我想想”的表情来。
祈时钦嗤笑了一声,拉着他薅毛的手,拽向了自己。
“还有你怎么对这个连带情况负责?”
手伸到了下方。
烫着了林深远的掌心。
林深远脸一红:“……这应该和我没关系。”
祈时钦呵呵,没关系才怪,这人是不知道他薅毛的时候会让他的身体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接着就是物理反应了。
祈时钦大喇喇说:“你不想负责?”
林深远:“……”
他负不起,也付不起。
他懊恼地一咬唇,低声软语:“……我错了。”
声音细如花落,眼里烟雨缭绕,湿湿润润地看着他……
祈时钦:“……”艹。
稍微逼一逼就来违规操作。
喉咙大清早开始干渴,祈时钦滚着喉结:“那下次呢?”
“下次?”
……下次还敢。
林深远小声咕哝了一下。
祈时钦可全听见了,冒火冒得牙疼。
见状,林深远连忙调□□向,又软声软语对他呵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你的话里,连标点符号都欠缺了一点可信度。”祈时钦非常了解。
“你以前倒是非常守信。”
林深远恭维道。
“现在也一样。”
祈时钦颇为自信。
林深远马上就附和:“君子一诺值千金,你的信用换算出来大概能买下一座城池。”
这话把人捧上了云端,祈时钦喉结滚了滚:“会说你就多说点。”
“行动不是比话语更有力吗?”
林深远意有所指,身体贴着对方。
“你想用城池来做些什么?”
祈时钦都麻了,因为姿势的原因,林深远的气息都在他耳边。
声音轻魅,勾得耳根酥麻。
再说下去,他就要听出生理性布朗运动了。
祈时钦伸手,搂过他,手臂一带,林深远如扑克牌一样倒在他身上。
祈时钦信了,行动果然比言语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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