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马甲掉了

宋谨言越发烦躁,耐心磨灭,他硬着头皮怼着抑制剂就往肉里捅,针头离皮肤差之毫厘时,一只温热的手心抓住了他发颤的手腕。

宋谨言瞳孔涣散,浑身虚脱无力。

江慕弦动作轻柔地夺过他手中的抑制剂,扶着虚弱的宋谨言坐到椅子上,屈身蹲下。

宋谨言满头大汗,呼吸凌乱没有章法,汗珠悬挂在他的额头,江慕弦的身形轮廓虚无模糊,五官只能瞧出大概的轮廓,至于那脸上如何精彩的表情,他一概不知。

宋谨言深知真相已经藏不住,一旦想到会被江慕弦视为弱势群体的一方,宋谨言心里就及其不舒服。

江慕弦轻轻地把宋谨言的手腕按压在他的大腿上。宋谨言耷拉着脑袋,额前凌乱的刘海将宋谨言的大半张脸埋在阴暗中,他紧咬着下唇,唇边变得血青,温热的汗珠顺着他的脸部轮廓低落到江慕弦的手背上。

江慕弦抬起眼皮,眸光中泛起涟漪。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宋谨言。

在他的印象中,宋谨言总是一副龇牙咧嘴,嚣张跋扈,吊儿郎当的模样,尽管他有诸多缺点,但是他仍然坚如磐石,乐观开朗。可现在的宋谨言确如此脆弱,宛如一件易碎品,需要小心呵护。

这种感觉怪怪的,江慕弦难以形容,他不喜欢这样的宋谨言。

他早已习惯爱挑逗他,生龙活虎的宋谨言。

心中思绪万千。

第一次给Omega注射抑制剂的江慕弦动作不是很熟练,针头扎进肉时疼得宋谨言倒吸一口凉气。

他硬生生给疼清醒了,有气无力地咬牙切齿道:“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江慕弦沉默不语,动作优雅地把用完的抑制剂丢进垃圾桶,毫无感情的“嗯”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到阳台上,拉上落地窗,把那满房间的蔷薇花香隔断开来。

动作流畅没有一丝拖沓。

月明星稀。今晚的风很大,很快吹散了江慕弦身上残留的蔷薇花香,他松了口气。宋谨言的信息素对他的干扰实在太过于强烈,那蔷薇花的芬芳宛如令人上瘾的毒药,侵蚀着他的血肉。

江慕弦目光幽幽地望着远处。

郊外不像城区那般繁华喧嚣,没有绚烂的霓虹灯光,只有星星点点的来自路灯和人家的光亮。

已是深夜,到处静悄悄的,月光为漆黑的大地镀上一层银色的薄膜,星星点点的灯火闪烁,宛若陨落人间的繁星。

闪烁的光点倒映在江慕弦平静似水的眸中,晕开了光晕,那藏在黑暗水面的波动,在光的照耀下无处遁形。

他摸了摸口袋想要抽根烟,发现自己根本就没带烟。他鲜少抽烟,大多数都是在工作时别人邀请他才偶尔抽抽,平常生活中他从不抽烟,可是他现在突然很想抽烟,胸口好像堵着一团气,膨胀着挤压着他的胸口,让他喘不过气,他想试试抽烟能不能缓解。

手机也放在房间里没带在身上,没办法,他只好在阳台上硬生生的站了半个小时才回房间。

宋谨言依旧坐在椅子上,连姿势都没有变多,他脸上的气色比刚才好多了。

一见江慕弦进来,他立马心虚地撇开视线。

他洋装气定神闲的吹着口哨,盘起双腿,余光一直飘向江慕弦的方向,他在等江慕弦开口。

出乎意料的是江慕弦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一眼,便视若无睹地从柜子里拿出备用的被单铺在了地上,全程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惹得他心里直痒痒。

江慕弦全程专心打着地铺,丝毫没有过问宋谨言的想法,他憋不住问,“不是,你不说些什么吗?”

江慕弦从床上随手抓了个枕头,继续手中的动作,“什么?”

宋谨言急了:“我是个Omega啊!”

江慕弦闻言并没有过多惊讶的表情,挑眉接着问:“然后呢?”

宋谨言蒙了:“什么然后呢?”

江慕弦慵懒地打了个哈欠,“你打算整晚坐在椅子上?”

宋谨言更疑惑了:“你要睡地上?”

江慕弦给了宋谨言一个关爱智障的眼神,自顾自地爬上床,“你想多了,地上是留给你的。”

宋谨言:“?”

“喂,我可是Omega,弱势群体耶,关爱Omega人人有责知道吗?”宋谨言气的跳脚,双手叉腰瞪着江慕弦。

“不知道。”很显然,江慕弦不吃这套,“是Alpha又如何,是Omega又怎样,性别是用来区分厕所的,不是用来区分强弱群体的。而且哪条法律规定Alpha就是强的那一方,Omega就是弱的那一方?”

宋谨言一时语塞。

江慕弦盖好被子躺下,闭上眼睛假寐。

宋谨言愣怔地对着江慕弦的睡颜发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一个Omega这么盯着alpha看,我可以告你耍流氓。”江慕弦的语气带着困意。

宋谨言收回思绪,翻了个白眼,麻溜地扑到江慕弦扑好的地铺。

空气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宋谨言枕着手臂,丝毫没有睡意,他望着纯白色的天花板出神,窗外风声吹过,月光轻柔的透过落地窗洒在他的身上。

他偏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江慕弦。

他的声音极低,分不清是问自己还是问江慕弦,“你真的不觉得Omega是弱势群体?”

良久,江慕弦都没有回应,宋谨言以为他已经睡了,正也打算闭上眼睛睡觉,这时空荡荡的房间响起江慕弦沉闷却清晰有力的声音:

“不觉得。”

那一晚,宋谨言睡得格外安稳香甜。

翌日清晨。

宋谨言被刺眼的阳光叫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坐起身来,瞳孔逐渐聚焦,眼前的场景从模糊变得清晰。

只见江慕弦一脸幽怨地坐在床上盯着宋谨言,给他直接吓清醒了。

“你……你干嘛?!”宋谨言惊恐的叫出声。

“我干嘛?”江慕弦声音虚弱,“不知道是睡大半夜说梦话,害我整晚睡不好。”

仔细一看,江慕弦眼皮底下的乌青确实重的吓人。

宋谨言反驳道:“不可能,我从不说梦话。”

“真的?”

宋谨言信誓旦旦:“比真金还真。”

“我看你原来还有个歌手梦呢。”对于宋谨言的狡辩江慕弦见怪不怪,沉着冷静地从被窝里掏出手机,按下播放键。

手机传来震耳欲聋的歌声。

经历了一整晚摧残的江慕弦再次听到这“悦耳”的声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你以前的课真没白逃。”

宋谨言憋红了脸也怼不出一句话。

逃课可谓是宋谨言学生时代的惯病,要是在课堂上看到宋谨言的人头那可谓是稀奇的风景,简直比广东下雪还要稀奇。

不管被老师抓到多少次,不论政教处主任在哪里蹲点,他总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从众人的眼皮底下溜走,只要不是学习,他总能表现出超乎常人的天赋。

在经过多次和老师斗智斗勇和稳坐全校倒数第一后,老师直接摆烂,任着宋谨言自由翱翔。

江慕弦之前一直心存疑虑,宋谨言逃课到底是去干什么?

学校封闭式管理,不能随意进出校园。在宋谨言成功翻墙出校后学校直接在围墙上加装围栏,上面还布满了荆棘,甚至就连学校那长度不足十厘米的狗洞都给堵上了。教学楼会有老师巡逻,宿舍上课时间也进不去,校园又装了信号屏蔽仪。他一直不能理解宋谨言逃课的意义在哪,与其在学校东躲西藏,不如在教室安稳度日。

可终究还是他小看了宋谨言。有一次课上他被老师叫到艺术楼拿资料,路过钢琴室的时候,偶然碰见宋谨言,他抱着那不知道怎么带进学校的吉他,坐在钢琴架上,翘着二郎腿。

钢琴室的光线偏暗,窗外光线飘落。宋谨言的半边脸被微弱的光眷顾着,另一边脸埋在阴暗中,把他那精致的侧脸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宋谨言动作优雅地弹奏着吉他,嘴巴一张一合的唱着什么。江慕弦有些好奇地走近,吉他声悦耳动听,江慕弦眉毛一挑,心中的夸奖还没酝酿出,就被宋谨言那五音不全的歌声给打碎了。

一时间他觉得这个吉他乐伴奏配上宋谨言的歌声实在有一种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感觉。

江慕弦的思绪飘得很远。

宋谨言没想到这种丑事也被江慕弦知道了。想当初他还拥有一个炙热的歌手梦,只不过梦还没开始,就被扼杀在了摇篮。

一桩桩丑事都被江慕弦知道也就算了,现在就连Omega这个宋谨言保守了多年的秘密今天也在他面前泄露。

江慕弦现在可谓是一手抓住他的命脉。

“那个……”宋谨言清了清嗓子,眨巴着眼睛讨好地看着出神的江慕弦,“你能不能别把我是Omega这件事说出去?”

宋谨言的话语将江慕弦从思绪中拉回,他懵懵的“嗯?”了一声,刚想说“这有什么好说的”,可一对上宋谨言那副乖巧顺从的模样,他把话咽进肚子里。

他灵机一动,邪魅地勾了勾嘴角,笑的不怀好意。

宋谨言背后直发凉。。

“想让我不说也可以。”江慕弦偏过头,斜着眼珠子,语气中是藏不住的笑意,“你得答应我五个要求。”

宋谨言嘴角一抽,直接从原地弹跳起来,指着江慕弦破口大骂道:“去你妈的,我看你是想吃我五个拳头,我……”

江慕弦打断宋谨言,摩挲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样啊……”他边点开手机屏幕边说,“那我现在发一条微博吧,我觉得你是Omega这个新闻应该能上热搜。”

宋谨言脸色一变,扑上前抢过江慕弦的手机,苦笑地哀求道:“哥哥,一个行不行?”

江慕弦淡淡道:“六个。”

宋谨言:“……”

宋谨言:“那三个。”

江慕弦:“成交。”

宋谨言:“?”

江慕弦摊开手,示意宋谨言归还手机。

宋谨言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机递给了江慕弦。

江慕弦似乎心情大好,翻下床起身。

宋谨言在背后小声地痛骂道:“江慕弦,你妈……”

“嗯?”

宋谨言脏话到嘴边立马来了一个大转弯,呵呵笑道:“……身体健康。”

江慕弦扫了宋谨言一眼,没脸没皮的道了声谢,“第一个要求,收收你的暴脾气,对我温柔点。”

宋谨言哑然。

“温柔你……”

“嗯?”

“好的呢。”

江慕弦满意地走进浴室换衣服。

留下宋谨言独自风中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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