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雨从昨天天黑就一直下。
那会儿,郭□□趁着麻麻天色返途呢,半途遇上一只翅膀受伤躲在灌木下的山鸡,那山鸡羽毛太鲜艳,不抓就是对不起自己的眼睛。
两人没来得及高兴,迎头就赶上一阵豆大的雨。
等他们回到驻扎的河边时,火种灭了,衣服湿了,搭着简单屋棚的树也湿滑滑的、爬不上去。
他们无处藏身,只好在树下躲雨。
郭崇将弓箭长矛放到临时储物的棚子里,又拿出蓑衣披好。
韩牧远倒了龟壳里的水、扣住山鸡,再拿大石头压死。回来了,从郭崇手里接过蓑衣一披。
他挨着郭崇靠树坐下。
郭崇的人间天堂计划第一天,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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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如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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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这雨不知何时停了,醒来时天已大亮。
两人看了眼不远处的龟壳,还好好压着,双双松了口气。
人是铁饭是钢,和木薯果子螃蟹相比,这山鸡是很钢的硬菜了,但吃鸡之前,还有更紧要的事要做。
等吃过早饭、喂过鸟、晒好蓑衣和柴火后,天空仍晴得不明朗。
郭韩从沿海森林运回了一些木头,又收集棕毛和细藤,开始搭临时屋棚。
万事搞定,唯独柴火还没晒好,两人按捺不住又去看山鸡了。
韩牧远轻踢龟壳,里面传来微弱的翅膀扑棱,他惊奇到:还活着呐,真顽强啊!
郭崇则是想:还是活杀好吃点。于是从龟壳拱出的弧口处丢进去半个木薯。
下午,多云转阴,两人着手生火。
一根极韧的细藤,枯叶,凿出槽口的木头,郭韩人手各持一端进行拉锯生火。
但刚下过雨,空气湿润,引火柴也晒得不够干燥,等生出火来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两人手臂酸痛,疲倦盖过了饥饿,那只山鸡勉强又活过一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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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宜杀鸡。
天还没亮郭崇就饿醒了。
先找点什么垫垫胃吧。他拿上手电和木棍,沿熟悉的道寻去,没过多久就找到了一颗齐人高的矮树。
结着黄色果子,闻着像梨,被鸟啄过,他之前也用果汁涂在手背测过,90%没毒。
照郭崇以往保养、惜命的姿态,在确定绝对安全前、是不会尝试的。
这危险的热带雨林里,须得谨小慎微,但凡事警惕求全,还不如自行了断比较干脆。
况且,没点胆色,是个男人么。
郭崇咬下一口果子,又甜又脆又多汁。
继续沿着小道往前摸索,又挖了一棵木薯就返回,路过果树时,郭崇兜了一兜。
这时天已经大亮,有阳光散落森林。
一圈遛完了韩牧远还在睡,还砸吧嘴;万万和发财,就是那两只鹦鹉,啾啾叫,两张小嘴嗷嗷待哺。
真是三位爷。
郭崇好笑,他从棚子里拿出枯柴引燃了火,烤好木薯,拿龟壳舀了水烧上。
忙活完后,他将一个果子塞到韩牧远大张的嘴里,晃悠悠看他的早饭去了。
韩牧远因为呼吸不畅被迫醒来时,闻到果香浓烈,听到声音嘈杂,看到虚影乱晃,就感觉很迷。
清醒后才看清,是郭崇和山鸡。
那山鸡嚯嚯叫着飞掠过韩牧远眼前、直往旁边繁密林子里冲,后面郭崇边追边大喊:
“韩牧远,快过来帮忙!”
韩牧远得令,火速支援!
“靠,这只鸡精,还使三十六计装虚弱诈我,要不是翅膀受伤,肯定就跑了。”
郭崇摘尽衣服上的鸡毛和叶子后,便拎着鸡翅膀到河下游去,心里怒叹:老子刚洗干净的衣服!
韩牧远用龟壳端了烧开的水过来,听了后搁那儿欷歔。
“哎,还好它待的时间不长,不然看这只鸡聪明活泼可爱,非得跟它建立感情不可。”
郭崇斜他一眼,“你要不要想想,为什么你总能和禽兽类达成生命和谐。”
韩牧远一屁股坐到地上观摩郭崇杀鸡,想着“生命和谐”是这么用的么?
以为韩牧远被问得哑火,郭崇一石片儿抹了山鸡脖子,高高兴兴又怼一句,“会和食物谈感情的人都是虚伪的。”
你口口声声说养着那两只鹦鹉是为了试毒,也没见你怎么着,昨天我要给它们取名时,你还颇有兴致取了个“万万”呢。韩牧远心道。
不过对于郭崇这话,韩牧远也没法反驳,因为非常时候,他也是真心想吃掉它们的。
韩牧远只好装模作样在那儿感慨,“假作真时,真亦假。真真假假也没要么重要,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闻言,郭崇本想啐他一句“真小人”,但说不过就骂人显得特没气量。
而且骂韩牧远是小人,反而像是给自己下脖套,转而悻悻道:“由此可见,你是多没有原则的一个人。”
韩牧远抚着一圈儿胡子装蒜。
“原则就是掩饰人性、达到利益平衡的东西,见势而为,莫若不为。”
将死透了的山鸡压进开水里,郭崇手上拔着毛,嘴上和韩牧远胡扯,他感觉生活真是迷。
关于利益人性,郭崇挺认可韩牧远的,但做对头杠了十年的惯性让他心口不一。
韩牧远听郭崇哼了一声,以为对方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他的自尊和文青爱说服人的毛病上来了。
“比方说,也许你原则上不许你这么想,但此时此间,你不得不承认,我就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诡辩臆想胡说,这就是你博取关注的方法?”,郭崇拔毛、破膛,淡淡道。
韩牧远摇着头站直身体。
“不,这才是我博取关注的方法!”
猛得往水里砸了颗大石头,韩牧远哈哈大笑着跳开了。
郭崇正掏鸡内脏呢,冷不防被飞溅的水花浇了一身,他咬着牙骂:“韩牧远,你这个贱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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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清风徐来,又是美好的一天。
吃饱喝足,韩牧远垒垒灶、喂喂鸟、捡捡柴、找找木薯和果子、练练此箭和彼贱。
郭崇在森林里钻来钻去,努力认草药、找好的设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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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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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两人编蓑衣、草鞋和棚顶,搓绳子,还有例行公事的:无事一独处必吵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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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吃喝住的问题解决好了,郭崇忽然想到:怎么过上日子来了,这么多天竟然没想着向外求救。
于是午饭之后,郭崇拍醒翘着腿、在河边那棵歪脖子树下乘凉的韩牧远,指了指此间最粗最高的那棵树。
韩牧远明白意思后,拄着下巴看了眼树顶、面露难色。
那棵树最少十层楼高,没有保护措施就生爬还是挺危险。
其实这事儿韩牧远觉得自己是义不容辞的。
只不过,他不喜欢和郭崇这种正经办公般的相处气氛,逮到机会就要逗上一逗。
既然郭崇无比渴盼脱困,他又爬不上去的,要自己上去可以啊,就哄着自己嘛;要么嘛,等郭崇恼了要自已上树时,他来个霸道总裁的一拽也挺有趣啊。
韩牧远是这么想的,但郭崇只是半眯着眼看着他,末了,摆摆手说:
“算了,这个任务交给你也不行。”
韩牧远能听得“不行”二字吗,急道:“为什么?”
郭崇心想:你眼镜不是掉了么。“你不是睁眼瞎么?”
韩牧远怒,“我才200多度,怎么就成睁眼瞎了。”
郭崇呵呵一声,“我就知道,你那副倒胃口的眼镜就是为了装腔作调。”
韩牧远一时无言以对,因为他确实很喜欢自己戴眼镜的样子。
郭崇吵嘴又赢了一次,哼着歌进森林了。
韩牧远也爬上了树梢,当看到长海如一线,无边绿洋皆伏,无边无际的蓝天触手可及,他立刻就爱上了这感觉。
果然,男人骨子里对更高更大更快是有迷恋的。
极目远眺,韩牧远在远处看到了一个红色斑点,在绿色森林中很突兀。他不以为意,坐着闭目小憩。
就这样待到了晚上,韩牧远间或醒来看看海面,虽然不见有任何船只,他也一点不失落。
到了晚上和郭崇说起白天见到的,郭崇对那红斑点很好奇,当下立断:搞清楚方向,去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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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云转阵雨
两人配合着搞清楚了,目标在东北方向。
郭崇为出行做好准备。
他尝试用棕毛绳混进树脂做火折子;烤了二十几个木薯;编了两件保暖、挡雨和防护虫蚁的蓑衣;修了武器。
最后捉了足够多的小虾小虫养在龟壳里,想着万万和发财也该学着自己找食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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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郭崇越发肯定那红斑点是个好东西,好事才多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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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终于上路,向着目标,一路跋涉。
东北方向便是森林腹地,虽然地势还算平缓,但有各种乱麻似的藤蔓、狭路相逢的猛禽等,前进一步都很艰难。
探路倍加小心,方向跑偏,加上解决吃住也很费事,一天下来,两人走得脚长泡、脸上满是包,其实也走不到一里。
郭崇粗略计着步数,时不时便要叫韩牧远爬到树上调整前进方向。
效率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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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
带的食物只够这一天了,但顿顿吃饱顿顿吃草,他们毕竟又不是马,身体越发乏力。
虽然,遍地是香蕉和木薯,也饿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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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天刚亮,两人就出发了,大概因为昨天刚下过雨,稠密的森林前方有层淡薄的白雾。
但两人越往森林里走越静悄悄,也越感到头晕想吐,等到郭崇发觉不对,他们已进了瘴气的边沿。
两人赶紧折返。
也叫倒霉催的,他们互相搀扶着还没走出几步,郭崇腿一软,被一株长着鳞茎叶片有铁灰斑纹(一看就不好惹)的草划了下,几分钟后他的双腿就麻痹了。
韩牧远便背着他继续往回走,又被一条蟒蛇拦在当中,好在那条蟒蛇中段很粗,动也不动盘着,估摸刚吃完饭。
韩牧远把郭崇往上颠了颠,他向四周一瞟、对郭崇悄声道:“不如……”
郭崇听着耳边的吞咽口水声,在韩牧远耳边压着嗓子喊道:
“你别想,我是不会干的,太麻烦了,寄生虫还多,而且我奶奶说杀蛇会遭报应。你要吃你自己杀!”
韩牧远正分出一只手扯藤蔓呢,闻言懵,“……我是想说,不如我背着你,拉着树上的藤子荡过去。”
郭崇听完,怒了,“那你咽口水干什么?”
韩牧远一脸无辜,“我紧张啊,万一摔着了,不死也残。不过,你既然说了,不如我们……”
说着说着,韩牧远嘿嘿笑着往旁边放下郭崇,四下探看后抱着半米长的大石头,猛得朝那条蟒蛇头部砸了下去
……
拜韩牧远所赐,郭崇上了人生的真香一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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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解决水源,两人回到了河边,然后生火烤蛇。
香气四溢中,中毒二人组暂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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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肉下肚,体力渐渐充沛,两人回到驻扎点,给鸟添上食物,做足战备后戴上手套、重新出发。
还是受韩牧远的启发,郭崇韩牧远一人一根藤,变身人猿泰山,行进速度倒是飞快。
D15-D18
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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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团被解开,那个红色斑点是一张挂树上的降落伞。
郭崇发觉那伞面虽然褪了色,但用力撕扯后还是挺结实,于是带走。
当韩牧远惊奇于“怎么会掉这里了,那人呢?”,郭崇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于是要韩牧远登高一探。
果然不远处的森林有个巨大的凹陷。
郭崇心跳如擂,直觉告诉他:找到那里,有宝贝。
自此后,那凹陷就像魔戒之与咕噜——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他内心疯狂叫嚣着:It's my precious!韩牧远有点担心万万和发财会不会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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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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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明媚,百鸟清鸣,像是喜事要临头。
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历时10天的搜寻后,两人终于迎来了巨大的狂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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