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一向海量,人送外号“酒精本精”,每当公司聚餐,“聿久”众妖们醉得横七竖八的,往往剩他一个。
然后他就随意一倒,沉沉睡去。
其实郭崇也明白,哪能真的千杯不醉。
他初中就能喝酒了,是在宴席上喝的,紫贡本土的小郎酒;大学时喜欢猎奇千滋百味的鸡尾酒。
一直以来,他的酒量是比一般人好些。
不过真需要喝酒应酬的时候,他已然声名在外,谁也没必要、或者是不识趣,要在酒桌上灌死他。
但今夜,郭崇先是喝了杯金酒,又干了大半瓶黑麦威士忌,最后那杯“爱与痛边缘”的special也照单全收。
喝酒本就忌杂饮,况且还是这种仰头一口闷,简直就是往死里找醉。
于是郭崇头很快就晕晕沉沉的。
热!郭崇循照本能,抬手拉扯衬衣领口。
昏!身体又烧又沉,一下一下往吧台栽。
他奈何不了海涛般淹没而来的醉意,完全失去意识的那一瞬,脑海最深之处的声音斥骂到:喝过头了!危!
凌跃不休的音浪再次抛高,舞池愈发燥动。
沈家明的身体不时挨擦过精英男的手臂,他跳得忘我。
幽幽闪烁的目光不着痕迹从沈家明的手臂下滑……精英男揽过沈家明的腰附身耳语了什么,换来沈家明一舔唇。
新一轮狂欢又开始了,沈家明已不在狂欢中。
郭崇衣衫不整躺在二楼一个包间的沙发上,他的衬衣领子敞得七零八落,大喇喇暴露出莹白的脖颈和锁骨。
没了嘈杂音乐,也不再被群魔乱舞般的身影晃得头晕,除了浑身还是热,没有任何不适。
真舒服。
郭崇晕晕乎乎的,他甚至很自在得蹭了鞋、将裤口袋里硌人手机随便一丢。
他是醉了。
“哒哒。哒哒。”
走廊传来了轻缓有节奏的哒哒声,由远及近。
包厢门开了,一道高大人影缓缓走过来。
白衬衣,丹凤眼,是那个请过郭崇酒的男人。
男人来到郭崇面前,居高临下看着昏睡的他。
他将手中的小瓶子放在了身旁的方桌。
暗紫灯光下,那瓶液体形似眼药水,呈显出红褐色的浊酒质感。
随之,男人就像最优雅的食客,不徐不躁解下手表,规整放在眼药水旁边,镶钻的极薄表盘闪着一圈套的光。
然后是手机、手帕、两副车钥匙。
解除完身上所有物件后,男人曲腿坐在了沙发外沿,他伸手、碰了碰郭崇泛着酡红的清秀脸庞,顺着脸抚向纤秀的颈……
男人笑了。
手感不错。男人很满意他看上的猎物,他开始解开束缚身手的衬衣领扣和袖扣。
就像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很平常,所以他宽衣解带的动作显得优雅,又极其淡漠。
这小幅度的动作搅动了包间的昏暗灯光,泼散狗血般粘结上红棕色的沙发背。
和着晦暗不明的细微金属磕碰,在这欲/望之都的声色角落,孕育出又一个阴私的秘密。
在男人看不见的阴影里,本该睡得极沉的郭崇眉峰暗皱,他无声咒骂了一句什么,慌张从满满厌恶中一闪而过。
安静的密闭房间中,细微动静被放大,足以传进烂醉之人耳中。
郭崇先前并未完全清醒过来,但他早就本能得感觉情况不对。
潜意识中,他能感觉自己身在一个包厢里。
如果他是被沈家明带进来的,对方放下他就会出门寻欢去了,要么他还在吧台趴着。
但不会是这种:安静中带着窸窸窣窣,像半夜的厨房进了一只老鼠。
郭崇多年不规律的生活作息使他的睡眠质量不好,总会断断续续醒来,哪怕烂醉也会。
何况这几瓶酒也就两个局的量,自然是能解的。
也是因为,从出生起,他脑海里,始终有一根弦绷着……
他完全清醒过来,但郭崇只能暂且装睡——他没力气!
稳定心神后,郭崇尝试着动了动胳膊。
该死,喝太多了!身体还是在醉酒状态,乏力,昏涨,燥热。
耳边的悉索动静尘埃落定,罩住自己的阴影即将倾压下来!
情急之下,郭崇只能将双腿蜷缩腰腹间,“咝”,同时发出了不小的倒吸冷气声。
他翕动着眼皮、装出将醒的样子。
识点趣!郭崇恨恨想。
然而男人不带犹顿地压了下来。
看他俯撑着沙发的端直背脊,和不躁不乱的动作,好像不是个迷/奸犯,而是个食客。
男人没多余动作。
可这阴影比刚才更具压迫感,就像乌云罩头,那意味着暴风雨还是要来的。
手机!手机哪儿去了?啊……该死,放在裤子口袋!
郭崇懊恼,恨不得捶死之前乱脱鞋乱丢东西的自己。
对方安分守己的这段时间,郭崇自然不会被动等候着受制于人,他想过很多应对之策。
但操蛋的是,以他当下的身体状况,除了喊“救命”就……
一向聪明强悍的郭崇整个人几近混乱。
好整以暇的男人忽然轻笑出声,随后,他俯身就亲在了郭崇的额角,甚至还舌叶一勾、舔去郭崇潮红眼尾细密的汗。
郭崇身体都僵了、恶心得头皮发麻。
没等郭崇想出脱困的招,男人的手兵临郭崇原本就松敞的衬衣、轻易顺着领口探进,掌心抚弄着清瘦的肩颈和细腻的胸口。
郭崇面上没什么异动,但胳膊腿因为心理不适迅速生了厚厚的鸡皮疙瘩,手心后背冷汗湿了一片,他急得红眼了。
不!绝对不能!!再发展下去最后的局面会逼死他!!!
脑袋仓惶转动。要速击!
呕吐恶心死他?吐不出来!痛击下三路?妈的没力气!
睁眼喝止他?还是干脆叫救命?
不行!这里连声音都听不见了,万一让这下作东西看出他起都起不来,王八羔子硬来怎么办?
他又不是没抵抗过,前车之鉴在那里,反而更逞兽/欲!
何况看刚才那情形,这混蛋根本不怕出事!
男人埋头动手动脚。
郭崇是面对男人侧躺的,对方局限于体位,只能碰他的脸和脖颈,郭崇还勉力能忍!
但对方的手在下流,他身体的警铃也在倒计时。
怎么办?!
兵荒马乱间,郭崇灵光乍现——膝跳反射!
如果攻其不备,痛击对方的腰椎部位或裆部,就足够他跑出门了!
在预估并目睹敌我双方的体型方位后,郭崇悲哀得明白——他完全没有那个爆发力和冲击力!
膝跳反射虽说玩笑,也是无力的身体能做出的最有效反击。
老天保佑!
来不及喜出望外,郭崇不动声色睁眼,支高左腿对准男人的腰椎。好在他是侧躺的,这也方便了他动作。
种种动作都是轻悄的,郭崇额头细汗沁出,他胳膊探到微曲的膝头、用尽吃奶的劲儿狠力敲下。
“铿!”
声音很响很脆,膝头估计都青了,但支高的腿连弹动分毫都没有,更别说激烈前踢、反射重创男人腰椎了。
“噗——”
对方第三次笑了,调子高高的,真见笑了。
郭崇皱眉头。又急又慌的情绪慢慢消退。
这贱男人原来是在耍我吗!靠,这鸟气!
郭崇正想喝问对方是不是有病时,耳边蓦然传来铃声。
男人看着沙发上郭崇海棠般白里透红的脸,他遗憾得无声叹息,末了缓缓俯下身,向郭崇耳语道:
“小醉猫,你可以醒了。”
耳尖湿乎乎的,精神高度紧张的郭崇一颤。但还是紧紧闭着眼听动静,以不变应万变。
男人拿过手机,单手不疾不徐一一收好随身物品后,整理未曾凌乱的衣服。
“姨母……车已经提好,钥匙给Violet了……他还是风轻云淡的,自然也没有不开心,读MBA这事别人勉强不了他……嗯,董事会的意思我会替您传达给他的……马上就是奶奶的忌日,Violet会回家的……”
当听见“咔嗒”的开门声后,郭崇吐出憋了好久的一口浊气,他支着胳膊颤颤巍巍坐好,尽最近的速度穿好衣服和鞋,摇摇晃晃出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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