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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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本来打算只待三日的,经霍明瑾出言挽留,竟又多待了三日。
霍修诚在朝中领的是个闲差,每日里应时点卯便行。
他既爱元和山庄这山环水绕的景致,又贪按摩师的手艺,每日里在池子里泡到精神开爽,通体舒泰,上来后再叫按摩师松松骨,这日子何其快哉?
更何况,见霍明瑾这个即将参加殿试的,都是一幅气定神闲的样子,他便也乐得继续多留几日。
霍修玉在府里也拘了很久,好不容易有这么大个场子供她嬉笑玩闹,更是乐不思蜀。
只有吕氏一人坐立不安。
吕氏每日里都惧于出房,也不敢派人查探,生怕碰上或引起霍明瑾的警觉。可一道用膳时,又要不动声色地观察他,琢磨他每句话与每个表情,但凡见霍府兄弟二人凑在一起单独谈话,便如临大敌,过后总是要向霍修诚旁敲侧击地询问二人都说了些什么。
好不容易挨到了回府,次日吕氏去看女儿时,见女儿爱不释手地拿着一只精巧的小玉锤,除了质地及重量外,尺寸与模样形制都和她们给那按摩工行事的铁锤一模一样,活像是仿着造的。
她大惊失色,细问过后才知道,竟是霍明瑾偶然得友人相赠,便让伴初特意送来给玉儿把玩的。
吕氏脑中一片空白。
同日,此前帮吕氏去找中人联系庄景山的奶娘出街采买时,被几人给堵了,说俱是庄景山的家人,现下庄景山被关进大牢了,他们一家困顿到过不了世。听那中人说是受她所托,便要求她给钱捞人。
奶娘自是不认,但那起子人老幼妇人皆齐,使出哭喊打赖的功夫让奶娘当街出了个大丑,为了平事,便依言给了这钱。
岂料,这竟是个填不满的窟窿。
那按摩工的家人竟是隔不了几日就来堵人,甚至一度追到了府门,而她们不论给了多少银钱都嫌不够,说是捞不出人。看那样子,不像是要把人给捞出来,倒像是受人指使故意来歪缠她们似的。
方娘子再怎么得宠,却也只是个妾,手里并没有多少银钱。为了应付这起子人,吕氏无奈,只得动用了自己的嫁妆。只是心里也暗自唾弃方娘子,闹不清这老虔婆是真穷还是真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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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明瑾在温泉生生呆了六日。
倒不是故意折磨吕氏,实则是唐觅茹的腰背摔出了轻伤,虽然行动无碍,她也提出要回家休养,但霍明瑾并不放心,他辞严义正间,竟隐隐露出了大老板的威仪之色,她瞬间一凛,便弱弱地不敢再坚持。
霍明瑾安排她住在离自己不远的客房休养,除了医士复诊外,每日里也额外要去看她几趟。
唐觅茹心里慌得一批,她心里清明,大老板明显是看上她了。
也是头一遭,她觉得自己是只疏慵愚钝的呆头鹅。
在这之前,她只当霍明瑾的善气迎人和自己的笑意迎人一样,都是社交习惯而已,现在细想来,那些个柔和的眸光与款语温言,分明就是不容错辩的情意。
就拿营救她兄长这事来说,与林少繁欲出言相救的举动对比,霍明瑾真的是相当积极了。
又是亲自保释,又是亲自去找赵亘,多少有些拿身份压人的意思,这与他一贯的君子人设明显不大相符。
对于这么个有钱有势,还为她劳心劳力奔走的郎君,如果她也有个和尚书差不离官阶的老爹,她也不是不动心的。毕竟是个郞艳独绝的公子,盯着那张脸不仅能多吃两碗饭,每天抱着睡挨着醒,也是人间美事。
但现实是,二人的身份,可以说是云泥之别。
就赵亘那种官家公子哥都能把他们一家摁得毫无还手之力,更别说这尚书府了,那一家子女官眷恐怕没有哪个是吃素的。
况且而今看来,那霍府也是乱得很,竟然有那样心思歹毒的人。她虽然工作上是个拼命三郎,但归根结底还是想让自己生活上能过得闲适,她又不是吃了霉豆腐闲得慌,干嘛非得给自己招事,加宅斗的戏份。
更别说她立志打光棍了,就算她真要嫁人,哪怕嫁给贩夫走卒,引车卖浆之流都好过高攀这位贵公子。
总之霍明瑾的慕艾对她来说,是烫手的麻烦。
霍明瑾,自然也察觉到了唐觅茹的异常。
他每次去看她时,都能明显感觉到她很不自在,不仅眼神闪躲于自己,言语不乏疏离之意。
一向性子活泼明朗的她,养伤的几日里,连打趣或逗闷都没有过。
霍明瑾的心,不由充满晦涩与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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