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妘找了时间回裴家一趟,裴父还未回来,裴妘也不着急。
她走到废弃的小院进去,看着松散的花朵盛开,杂草掩着花丛。
她站在院内不知多久,一名丫鬟站在门口左右看了一眼,进去后就跪在裴妘脚边:“大小姐,求您带奴婢离开这里,奴婢实在……”
裴妘要等的不是她,但见丫鬟眼泪不停落下,似乎有什么隐衷。
裴妘微微眯起眼,她将丫鬟拉起,说:“府中的丫鬟卖身契都不在我手上,恐怕帮不了你,你怎么不去找夫人婉君她们?”
丫鬟起先不愿意起来,还要纠缠一会,却被一旁的杏儿抓住手臂,强行拉着站起身:“等大人回来,我们小姐自然会过去帮你安排个好差事。”
丫鬟对上杏儿的视线,心中一惊,一时说不出话。
“这是怎么了?”院门外赵婉君似乎碰巧看见,笑着走近。
她状似无意瞥了一眼两边的布置:“姐姐好雅兴,这院子都不知道荒芜多久了,姐姐还特地回来看一眼。”
裴妘望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这附近没有外人,裴妘也懒得再装:“夫君前几日问我要不要在院里种些花,我想这里反正也荒芜了,不如带点回去栽种。”
赵婉君听见裴妘提及温斐然,怒火上来走到她面前,指着她说:“你不要以为你嫁给温斐然就得意!他喜欢的是我!”
“那又怎么样?他又不能娶你。”裴妘看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轻轻笑了一声,“你觉得你还能嫁给比他家世更好的人吗?”
“你!”赵婉君有些愤恨,她大步走过去伸出手,却被一旁的杏儿拦下来。
“二小姐,当着众人的面动手不好吧?”
裴妘不在意,抚了抚自己的衣袖:“没事杏儿,她打了更好,回去我就找夫君哭,告诉他旧情人的真面目是什么。”
赵婉君有些不甘心,她抽回自己的手,扫了一下裴妘身边的丫鬟,看见旁边的一位丫鬟有些熟悉,抬手给了她一巴掌。
“你不在我母亲跟前,跑这里干什么?通风报信啊?”赵婉君瞪了裴妘一眼,转身离开,“你等着,早晚有一天!”
裴妘看她离开,面上的表情收敛。
杏儿蹙眉道:“果然是夫人派过来的。”
裴妘没有接话,她等了一会,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过来,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来人和府中的下人一样的打扮,但却是裴妘从祖母家带过来的,只是和杏儿不一样,她身边的人都被李氏找各种借口,给分散到别处,在她院子里安插自己的人手。
裴妘看见她握住她的手,和她道:“我今天会想办法让爹安排你的去处,你帮我好好照顾他。”
对方听裴妘这么说,微微愣了一下,好一会才问裴妘:“你确定吗?”
“你还记得忍冬吗?”裴妘不答反问。
对方想起一些旧事,最终点了点头,“当初若是没有夫人和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身处何处,小姐放心。”
“别人我不放心,唯有你。”裴妘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握住对方的手,许久才放开。
裴父下值回来,裴妘去见他,她先提了给赵婉君选亲的事情,李氏和赵婉君都不满意。
裴父也就不再强求,裴妘又说起一些旧事,和裴父道:“父亲还记得瑞香吗?”
裴父想了许久,才勉强记起:“是你乳娘的义女?”
“嗯。”裴妘垂眸静默了片刻,说道:“她之前随女儿去侍奉祖母,女儿回京时她也跟女儿回来了,只是继母将她安排去了伙房,女儿如今已经嫁人,是该给她找个好人家了。”
裴妘抬眼看向裴父,有些紧张道:“女儿想让她从伙房里搬出来,做些打扫书房之类的简单活计,过两年再指个人家。爹你看如何?”
裴父好像根本不在意,道:“就这么安排吧。”
裴妘垂眸道:“那就多谢爹了。”
她说完事情没有立即走,而是看向窗外的阳光,好一会她看向裴父:“爹,这么多年过去,你想过娘吗?”
裴父听见她这句话,脸色立即变了,训斥道:“你都说这么多年过去,还提她干什么!”
裴妘望着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最后她低下头忍住了,裴妘站起身准备告辞。
裴父看她走了,蹙眉将手边的东西扔到旁边,不知道裴妘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忧思过度,不然怎么突然提起她娘。
半晌外面进来一个丫鬟,裴父皱眉:“你哪个院的?”
丫鬟连忙跪地道:“奴婢瑞香,是小姐说让奴婢以后打扫书房的。”
她说完也不害怕,抬头去打量眼前的裴父,比之记忆里的中年人好像没有太大的差别,脸上的皱纹却多了几道。
瑞香望着对方,一点看不出他是个狠心的人。
裴父心情不太好,但既然答应了裴妘,也就没有将人赶下去,看见瑞香的相貌,没想到当年的小姑娘长成这副模样,也就没有再苛责。
“起来吧。”裴父道。
瑞香连忙站起来,她走到裴父身边,端起裴父面前的茶盏,“老爷,这盏茶似乎凉了,奴婢去换一杯。”
裴父闻到她身上一股桂花熏香,目光隐晦打量她,摆了摆手:“去吧。”
瑞香朝厨房走去,路上遇到一名丫鬟,捂着自己的脸哭着跑走,和瑞香撞了个正着。
另一边裴妘回到温府,她和赵婉君说的移栽植物都是随口胡诌气她的,她本来没有打算移栽花木过来,还是杏儿说做戏做全套,才搬了两株芍药回来。
两株芍药一株粉的一株红色,花开的鲜艳但有些寥落,显然是很久没有人打理。
她刚进屋就遇到温斐然出来,温斐然看见她带着两盆花回来,有点差异:“这两盆是夫人买的?”
“不是,我从娘院子里搬过来的。”裴妘闻言有些好笑,“哪家摊主会卖这种品相不好的花?”
温斐然才知道她回了娘家一趟,没有多问。
杏儿正指挥着几个小厮,将花搬到窗台底下。
裴妘进屋里倒了杯水喝完,看着杯子思索了一会,将手里的杯子放下。
温斐然站在屋外看了一会,才回身走进屋和裴妘说话:“燕凤递了花笺过来,我放在书桌上了。”
裴妘得知转去书桌那边,她看见上面确实放着一枚花笺,裴妘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是徐燕凤谴责她这些天不给她写信,也不过去看她,她都无聊死了。
裴妘看完笑了一下,她走到书桌后边坐下,提笔找了张花笺纸,给徐燕凤回信。
她这两日恐怕不能过去,她还想去寺里给她娘的牌位上柱香,裴妘在信中和徐燕凤解释了一下,封好信纸让人送过去。
萱草今天没跟裴妘回裴府,裴妘安排她出门采买贡品,她一早就回来了。
见裴妘带了两盆花回来,她看杏儿吩咐完小厮,走过去拉了一下她的衣袖,“少夫人今日回去没被为难吧?”
“没事。”杏儿不太在意说,“对了,让你买的东西买回来了吗?”
萱草点了点头,“都买回来了。少夫人是打算明天就去上香吗?”
“应该是吧,毕竟清明没去。”杏儿回答,她眉头轻蹙,似乎有些担心。
裴妘吩咐完人,看温斐然还没走,于是问:“夫君还有事?”
“你明天要去寺里上香?”温斐然问。
裴妘点头:“我娘的牌位供奉在那边。”
温斐然有些奇怪:“那岳母葬在哪里?”
裴妘抿唇回答:“我小时候离京的时候,和我一起回乡了。”
闻言温斐然没有再问。
他每天没时间陪裴妘去上香,嘱咐两句看见温其声过来找他问问题,于是离开了院子。
裴妘看他离开,想了一会,让人去问温如玉明日有没有时间,陪她去寺里。
她既然知道了赵婉君是因为温如玉,才和温斐然和邵阳郡主交好,若是没有温如玉,赵婉君还能和邵阳郡主关系和谐吗?
赵婉君身边有什么人,温如玉基本都说完了,大家都是京城官家女子,除了父亲品级有高低外,实际没什么好攀比的。
裴妘不担心这些人,只有这个邵阳郡主,裴妘还不知晓她与赵婉君的关系到底有多好。
是表面关系,还是深交,她得想个办法。
她不能让赵婉君有翻身的机会,必须剪除掉她身边能够有助力的人选。
温斐然不行,邵阳郡主不行,至于裴父……
裴妘想,他还是下去陪娘比较好。
她回来的时候太阳西沉,屋外的阳光一片昏黄,气温也不如前几日那么寒冷。
裴妘握住自己的双手,她感觉到手指尖还有些凉。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对是错,也不知道最后她会变成什么样。
裴妘希望明天是个晴天。
她娘不喜欢坏天气,裴妘也不想垂丧着脸去见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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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瑞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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