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这里干什么?”一道娇俏的声音在林强身后响起,他不得不止住了继续往前的步伐。
林强心里骂娘面上带笑的转过身。
自从上次无意间在陆府遇上林风,他就偷偷去跟踪过对方,他如今已然将林风如今的状况摸得一清二楚。
这小子现在改了名字叫林子风,住的那地方不知道比他住的那小院子大上了多少倍!让他眼馋得紧!
他那日跟过去,震惊过后,再三确认确实没有找错地方。
他在那宅子外遥遥的望上了好久,又围着那宅子外围转了一刻钟都没有转到边,甚至还看到了屋后的湖……
他是不曾想到这个便宜弟弟跟的这主子竟然能有钱到这个地步!
按理说,对方既然过得如此好,自然不会再回来和他争,他应该是放下心了。
可他转头又一想,不对啊,哪怕林风的主子再有钱,那钱也是他主子的啊!
林风那小子作为一个下人,哪怕是住再好的屋子,那也只是个下人!
若是林风知道自己有当主子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
他可是知道林风是个多蠢、多念旧、多在意家人的人。
他们家只是将那小子养大,他就给他们家当牛做马,哪怕吃力不讨好,被爹娘责打,不是也都一直毫无怨言,还百般维护他们。
没人愿意一直当一个下人,哪怕他主子对他再好。
不过……林风这主子可能对他也不是那么好,若不是他现在主子的意思,他那种人怎么会连自己的名字都保不住还改了?
其他的不说,如今他林强已经到手的富贵可不能丢,这件事情一旦被捅出去,其他任何人发现都后患无穷。
所以他只能自己动手。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找机会想要如今的林子风不声不响的消失。
要知道在这偌大的中州,人口那么多,就算消失个一两个,谁能发现?
哪怕他林子风表面上是他那个主人的师弟,可那些人有钱人又有谁会真的在意一个下人,都是做给别人看用来博名声的罢了。
计划是周全的,机会也有好多次。
可林强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动手的时候总是会被各种意外打断,就像是现在。
面前的少女眉眼虽然对他都是一副看不起的神色,可放在平日,陆无忧可是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的。
他立刻就收起去找林子风的心思,除掉林子风固然重要,可拉拢和陆无忧的关系,能接近到她那些家世显赫的手帕交更重要。
“我在问你话呢!你怎么不说话?”陆无忧眉眼故作生气,看起来更显娇俏。
林强立刻在脸上堆起笑脸:“好妹妹,你看我们多有缘分,中州这么大,出个门我们都能立刻遇上,所以说是亲人呢!”
陆无忧视线瞄了瞄小巷,这条巷子的另一端通向另一条路,此刻里面倒是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见陆无忧身旁的丫鬟手上已经多了几个盒子,一看这就是在买首饰,李强立刻道:“我能做什么?自然是打这儿路过!正好我有空,妹妹你今儿出来是来买些什么东西?哥哥帮着你一起挑一挑……”
顺便他自己也看看有没有什么要买的东西,刚好把他的账也一并付了。
陆家的人在中州的许多铺面都是可以记账的,陆家会每月固定时间一次结清,可偏偏他林强就不行。
分明他也是陆家的一份子!
他试过了,就算撒泼也不行,他没有陆家的牌子。
今日既然遇上了,那这个便宜他就得占了,他早就眼馋好久了!
要放平日,陆无忧定不会理会,可今日……
她甩着脸色,又朝巷口看了一眼却没有反驳,掉头就走。
林强立刻欣喜的跟上。
三人离开,一人从小巷探头走出来,看了一瞬,他回头:“哥,那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馒头不信:“是上次跟着我们踢翻酒坛的人?哥,需要我去处理吗?”
处理这种人馒头可有经验,一眼就知道是个吃软怕硬的,套头打几顿就学会夹着尾巴做人了。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脏了哥的手为好。
林子风淡淡:“不用。”
馒头从来不是一个自作主张的人,既然林子风都这样说了,心里肯定是有打算的,他也就不再插手。
“对了哥,上次那个人还没死心,他正好来了中州,又打听到你在中州,我发现他和陆家的公子似乎有往来,哥你要见他吗?”
陆家小公子的久治不愈咳疾被厉害的大夫治好,在中州已经传开,其他疑难杂症的患者都争相打听、辗转去寻找那名大夫。
馒头自然知道那大夫就是林子风的师兄,他还知道这师兄和那宋家的关系很好,宋家又和陆家往来密切,而这次的目标和陆家有交集,所以他才有此一问。
他其实不太确定林子风是否还会同意。
却不成想林子风想都不想的回答:“见。”
馒头心里一喜,不愧是他哥,果断!
-
林子风回到宅子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个丫鬟正抱着两株绿植朝主屋走。
其中一个丫鬟见他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立刻机灵的回:“这是陆家小公子着人送来的,说是给公子的。”
这里的公子指的自然是沈卿尘了。
见林子风似乎没有什么反应,两丫鬟就先进去了。
公子还没回来,这两株植物还不知道应该怎么安置,是要放进盆里还还放进土里,是要放在院子里,还是放在花园和其他绿植放在一起?都得问过公子才知道。
林子风则是径直回院子,可在路过一处凉亭的时候被闻老喊住,又陪着闻老打了一套八段锦,才被放行。
可回到房间,他心里的不适却依旧没有消散。
这种情绪林子风是熟悉的,在每一次陆时晏从他身边抢走了什么东西,他都会有这种感觉。
是一种类似一块巨石压在了心脏上,巨石的菱角将心脏压皱、刺破皮,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却毫无办法的不适。
会痛,却不致命。
不过他早就麻木了。
可这次又好像是不一样的。
一时间林子风又分不清这里面的不一样到底在哪里。
屋子里的丫鬟似乎对他说了一句什么,他也没注意听。
只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一饮而尽。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让他不爽的另一个罪魁祸首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被抢走的师兄。
对方依旧是那么淡然、平和,就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让这张脸出现什么失礼的表情。
“怎么受伤了?”沈卿尘眉弓微皱,并不明显。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林子风看着面前那张万年平静的脸,此刻出现的常人不易察觉的变化,喉头微动咽下茶水。
“什么?”
下一秒,脸上眼下的位置就微微一暖。
是对方的指尖。
“怎么伤在脸上都不知道,如此不小心。”
林子风伸手去摸对方触碰过的位置,手却被一把抓住。
一声叹息:“还是我来吧。”
丫鬟早已机灵的拿来了一个木匣子放在桌上。
木匣子被打开,里面都是些常用药。
那些瓶瓶罐罐林子风自然是熟悉的,可这些分明都不是他的。
林子风疑惑朝着丫鬟看了一眼:“我屋里还有这些东西?”他怎么不知道?
丫鬟在一旁捂嘴偷笑:“是公子亲自配制的药,说这些有备无患,在林公子你住进来的时候,就让我给林公子你放着以备不时之需的。”
林子风点头,是师兄那就太寻常了,师兄对他向来关心……
不对,师兄是无差别的对每个人都关心……对每一个人都好。
一个瓷瓶被修长的手指取出、打开,伤口被触碰,终于有了些微的刺痛感。
林子风这才恍然伤口的由来,应该是那片叶子划下的。
下一瞬,他又觉得格外可笑。
一片无意中从树上落下的叶子,也可以轻易的弄伤他。
“痛?”
林子风差点就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脸上的力道分明是变得更轻。
他有些失笑,他有时候是真的不太能理解,他在师兄的眼里到底是多胆小怕痛。
比这痛得多的他都承受过,这点不用处理就能愈合的伤口哪里需要被如此小心翼翼的对待?
一旁丫鬟捂着嘴笑着默默退了出去,林子风却没有心思注意。
“还好。”
其实此刻,他应该说一句“多谢”的,无论是因着那药箱,还是因着对方帮他上药。
可他的视线就是止不住的往空空的桌上看,往对方的腰上看……
他想知道陆时晏到底送了师兄什么东西。
陆时晏对沈卿尘和对其他人不太一样,这次才送了那小盒子,就又紧跟着往家里送了两株草药来。
心思这么明显,不言而喻。
“是什么?”想着,他就问出了口,是略显冷淡,又藏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声音。
“听说你去了陆府?”温润的嗓音响起。
两人同时出声。
沈卿尘落在他脸上的手指微顿,林子风则是忽然回了神。
“嗯。”
他却未说具体是去干什么,所幸对方也没有细问。
林子风觉得自己大概是魔障了。
可能是因为原本就没有遇上过什么对自己好的人,突然出现这样一个真的关心自己的人,他才受不了对方和陆时晏走得近。
分明,他的目的也只是想要宋怀安这辈子都无法得偿所愿而已。
“为何没有等我一起?”
林子风不动声色:“有点事就先走了。”
沈卿尘处理好伤口收回手:“下次,你可以先来找我,你知道我在哪里。”
还有下次?林子风皱眉。
“还没有治好么?”
林子风垂着眸子看着沈卿尘把瓷瓶盖子盖上,视线跟着移动,看见那骨节分明、形状修长的手将其放进木匣子。
然后,他一抬头对上了对方的眼,听见对方回:“还差些时日。”
那些时日……恐怕足以让陆时晏获得任何人的信任和好感了。
虽然今日在陆府已经目睹过了,一时间,林子风还是不太明白自己心里此刻泛滥开的是怎样的心情。
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不,应该说这种事情,从始至终一直都在理所当然的发生。
他就不明白了,是陆时晏这个人和他天生不对付,还是这个人生来就是来克他的。
为什么他的身份、他的家人、他上一世喜欢的人,甚至他这一世遇上的极好的师兄,这个人似乎都想从他的手上抢走!
也能够从他手上抢走……
一通胡思乱想间,沈卿尘却已经站了起来。
虽然对方的房间就在隔壁,林子风还是跟着起身送至门口。
“我也不知道那匣子里是什么。”
停在门边,林子风听见对方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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