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睡得安稳，自从公司陷入危机需要筹钱，他天天愁的慌，睡觉时也还在想筹钱的方法。方允来得及时，在沈莱崩溃边缘拉他一把。

沈莱看了一眼手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小时。车窗外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以最高频率工作着，开车时间长了身上燥热，想开窗又怕雨点飘进来。他有咽炎，空调吹久了就会止不住咳嗽。

他收回手，

受着吧。

昨晚天气预报明明说今天多云转晴，结果一早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中雨。

他想骂人，却不知道骂谁。只能骂骂老天爷喜欢翻脸，不按照规矩来。

人倒起霉来，还真就处处是坎，躲也躲不掉。

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着，目光锁定在倒数的红绿灯上。

他抽空想了想：高尔夫球场在这种天气下肯定湿滑不堪，但他不能取消这次会面。恩师的时间表是提前一周出来的，约他一次很麻烦，错过今天，下次可能要等到下周了。

沈莱调整了一下后视镜，镜中的自己穿着那件恩师从德国旅游带回来的黑色风衣，领子立起，衬得他的脸更加棱角分明。这身打扮在高尔夫球场显然过于正式了，却能拉进与老师的距离。

这么多年没见肯定不是那么熟悉，导师看到自己穿上过去长穿的衣服应该会开心些。

雨势稍缓，沈莱踩下油门，车子滑入高尔夫俱乐部的停车场时，他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半小时。

邀请客人，主人定是要提前到的，正好这段时间理一下见到恩师要说的话。

正当他准备下车时，一个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

那人撑着一把手动的天堂伞，在灰蒙蒙的雨天里十分醒目。

他眯起眼睛，伞下露出的半张侧脸让他瞬间认出了对方。

“我还以为他不来了。”他脱口而出，声音却被封闭的车厢吞没。

沈莱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没来得及打伞。

雨水立刻打在他的风衣上，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我来接你！”方允转过身，黑色雨伞在空中划出一道圆弧，“我也是刚到。”

“我刚到这边就看到你了，你早就来了，比我还早。”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沈莱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风衣领子，“你打高尔夫怎么样？”

程昱咧嘴一笑，露出那颗标志性的虎牙，他指了指自己脚上的鞋子和拎包，“我可是高尔夫装备控，全部都准备好了，技术嘛，前两年跟着老师学了段时间，基本功挺扎实。”

印象中，方允是个拖延症不会提前准备事情，和他合作就像单干一样。

这回，不一样了，准备工作做得比沈莱好。

方允笑起来，“走吧，再站下去我的鞋真要报废了。”

两人并肩走向俱乐部大厅，沈莱刻意保持着一臂的距离，却仍能闻到方允身上飘来的淡淡蔚蓝香气。

雨天降温，两个人穿得不多，好在俱乐部的暖气开得很足，沈莱脱下风衣搭在手臂上，露出里面的衬衫。

前台小姐微笑着递给他们两条干净毛巾和更衣室的钥匙。

“恩师订了私人休息室……”沈莱查看手机上的信息，“418，我们可以先去那里等，他们路上堵车得等会了。”

十多分钟后，两人换好了方便伸展的运动服。

沈莱正装穿得多，偶尔换上运动服，颇有些热血番里运动少年的气质。

方允穿运动服就像是走入舒适圈，走出来的时候真像是运动员，这么多年还保持着大学生的清澈气质，没有半点班味。

沈莱不敢光明正大看方允，偷偷瞄一眼。

“你看我干什么？”方允立刻捕捉到眼神，坏坏的提起嘴角，真别说，他还挺会享受被沈莱偷看的，更想听沈莱狡辩。

只是看一眼就被发现，

哎……

“你长得好看。”沈莱淡淡回。

正当方允追问，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了。教授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短发年轻女孩。

多年未见，教授还怕认不出他俩，推拉门一看。

两个人还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只不过沈莱更稳重。

“哎呀路上太堵了，耽误你们俩时间了你。”

“没有，我们也是刚到。”

“对，我和沈莱一起来的。”

“沈莱，方允，你们俩站在一起还真是难得。”教授微笑着打招呼，声音洪亮如当年在讲堂上一样，“介绍一下，我现在亲自带的博士生，也是你们的小师妹张曼。”

张曼腼腆地点点头，目光在两位师兄之间来回扫视，显然对他们的关系感到好奇。

“你好。”两人同时起身问候师妹，然后互相瞥了一眼，似乎对这份默契感到不适。

教授看了看表：“正好十一点，我们卡点到。”他脱下大衣走向隔间，“我在网上看别人下雨天还打球，今天我们也试一试，打九洞如何？小曼可以当我们的记分员。”

沈莱对高尔夫也只是因为社交而学，技术不算高，这次，还真要靠方允哄恩师了。

恩师来了兴致，张允立马点头，“好，那我们轮换。”

“走吧，让你们见识见识我的身手，别看我年纪大但是常打球，还算是新手村扛把子。”教授性格幽默，说话也潮流，逗得身后学生偷笑。

两小时后，四个人回到休息室，浑身湿透但气氛热络。

教授刚坐下来，“教授真的是厉害啊，之前我还不服，这回是真服了。”沈莱懂事的递上热毛巾。

教授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声音低沉，瞬间回到了过去。

“老了，比不上你们年轻人。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总不会真是来陪我打球的吧？你们平时忙得都熬夜，不可能花大把时间打球。”

沈莱和方允交换了一个眼神。

“恩师，是这样的。”沈莱打开平板电脑，“我公司正在开发一款新的女性向恋爱模拟游戏，需要各方面的人才。希望能从母校招募一些优秀的实习生和毕业生。”

“给我看看吧，毕竟你们是我的得意门生，我要是不帮忙还能有谁帮？”

教授接过平板，浏览着上面的职位需求。

“策划、美术、程序、音频、运营、测试，哎呦，哪个部门都需要人啊，这恐怕不是招聘，你们这是要组建一支军队啊。”

“项目规模很大，也是最需要人才库的时候。”

“我们希望能做出国内顶尖的产品，让大家玩些好的游戏。”

“有意思，你们也算是回到了老本行。”教授把平板递给学生，"小曼，记一下计算机院和艺术系学院的联系方式。”然后他转向方允，眯起眼睛来，“允啊，我记得你是不喜欢科研和创业的啊，怎么突然感兴趣了？”

一个摆烂的人突然励志起来，背后一定有原因。

方允苦笑一声，自己的学渣形象太过深刻，导师都还记得。

“因为……”他顿了一下，看了眼沈莱认真的脸，不想说真话，“我前段时间炒股赚了钱，而且手上有一批现成的资源和渠道，正好沈莱有意进军游戏行业，我们不谋而合，决定合作开发这个项目。”

教授的眼睛瞪大了，听得云里雾里。

“你们？合作？”他轮流看着两人，“我没听错吧？当年在课堂上你们可是水火不容啊！创业大赛那次，沈莱差点把你写的资料全删了。”

哪那些资料全是方允化身学术裁缝，东抄抄西抄抄，沈莱一看就不是他自己写的，恨不得把方允的电脑砸了。

“教授！”两人异口同声地打断，然后尴尬地对视一眼。

方允忍不住笑出声，又赶紧捂住嘴。

教授摇摇头，眼中却闪着不可思议的光，“好吧，我不问你们是怎么从死对头变成合作伙伴的。不过这个忙我帮了，下周我让系里组织一次专场招聘会。”

“太感谢您了。”沈莱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这才松懈。

“别急着谢我，”教授意味深长地说，“我只有一个条件，这款游戏上线后，内测账号得给我几个哈，我得给你们反馈。”

方允：“教授，您该不会也是隐藏的乙女游戏玩家吧？”

“我外孙女喜欢玩这类游戏，还是个氪金玩家呢。”教授眨眨眼，“她总说现在的游戏剧情太肤浅有时候还辱女，这不是砸自己的饭碗嘛？”

“我倒要看看我的两个得意门生能做出什么花样来，让我外孙女吃点好的。”

张曼在一旁疯狂点头，十分认同导师的观点。

沈莱：“您还真潮啊，还懂吃点好的梗。”

谈话间，雨又下大了，方允听着声音望过去。今天的活动量对他来说洒洒水，打算晚上回家再练练。

教授端着茶水看了看充斥水汽的窗外，“看来今天的球只能打到这里了，原本我还想再打一会的，可惜了。”他看向她，“小曼，叫车送我回学校吧。”

“我送您。”沈莱立刻说，“我的车刚保养过，很安全。”

“不用了，”教授赶忙摆摆手，不愿麻烦自己的爱徒，“你们两位合伙人肯定还有很多细节要讨论，小曼已经叫好车了。”

送走教授和张曼后，休息室里只剩下完成任务不禁露出笑容的两人，气氛微妙地凝固着。

“所以，”终于开口，“我们还真有默契？”

沈莱收起平板，答非所问。

“商业归商业，你的工作室确实有我们需要的资源和经验。”

“哇，这么公事公办。”方允夸张地叹气，“我还以为经过刚才的高尔夫球，我们至少算是朋友了呢。”

沈莱抬起好看的眼眉，想了一阵，两个人都关系确实比过去缓和了点，“算是了。”

方允高兴得露出标准微笑，靠在沙发上幸福的闭上眼。

“雨太大了，你怎么回去？”

“等司机来接喽。”

“要不要我送你？反正顺路。”

方允愣了一下，刚才浑身像是过电了，听到沈莱主动让他坐顺风车，本来是让导师坐的。

“我坐？我还挺大的面子哈。”

两人并肩走向停车场，沈莱突然意识到，这是他第一次和方允站在同一把伞下。

无论是字面意义还是深层意义上。

或许这次合作，真的会创造些精彩的回忆来。

沈莱回头，“后面有可乐，渴了就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