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6层到了。”

电梯里的机械音一响，挤在男子身后大气不敢出的人们立刻冲出去。

那一刻，他们解脱了。

此时距离迟到还有五分钟。

门即将关闭，只有男子像是睡着似的站在原地。

眼看只剩下一道门缝，男子才像是触电般去按开门键。他目光不集中，行尸走肉般无力的往前挪步。

“沈总早！”

“沈总早呀！”

方才还一同焦急看手表和手机时间的员工已经回到工位，装模做样的折腾一下电脑键盘和鼠标，等老板都快走到办公室才伸长脖子打招呼。

声音惊了他一下，慢慢回过神，当然明白他们虚心假意，但是出于礼貌也得回一下。沈莱条件反射的回眸点头，看到墙壁上挂着的时钟，赶紧解释。“大家早上好，”话锋一转，不好意思的抬手摸鼻梁，“今早……”他突然咳嗽一声，“我来晚了，不好意思。”

忽然全场安静，鼠标点击的声音也没有了。

所有人的脸侧对电脑，用余光去看老板要死不活的模样。

沈莱在公司形象都快接近刻板印象，早到迟退，衣品一绝，双商都高，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就算前段时间处于崩溃边缘，也不会像今天这样魂不守舍。

失恋？

也没听说老板谈过恋爱啊。

工作抓狂？

这两头不是找到股东了吗？公司业绩挺好的啊。

员工们默默看老板慢腾腾走到自己的办公室，一边在好友群里头脑风暴。

没人知道沈莱心里面在想啥，他自己也迷糊。

生气？好像也不多，是其他人起哄瞎编故事的，不能全怪方允。忧愁？也不是很愁，都是成人了，没什么事是解决不了的。

走着走着，鬼使神差往方允的办公室走，方允没关门，正聚精会神的查看投递的简历，没注意到身后的那双深邃眼睛。

方允的身材还算可以，不运动也能保持不胖不瘦的身材挺难的。

深夜他能秒回自己的消息，还特意把一个好几年不登的死尸号设为门派二当家，这种做法，普通朋友能做到？

怎么有种暗恋小说里酸涩的味……

沈莱坚信自己是直男，有些事情他只能想到浅显的那方面，其他事情已经超出认知。

最、最坏的想法是——方允还真喜欢自己，用八字推断的李总说得是对的。

弯恋直？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方允恰巧也转身看着他。

“哎，你来了。”方允的冷脸瞬间切换成甜甜的笑，不敢直视沈莱，声音软糯糯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承认我是……”

沈莱眼前一黑，腰身靠后，靠在门槛上，“不是，你知道我是谁就直接说啊，我们又不是仇人不能报真名。”

方允心虚的抬手遮住半张脸，鼻子贴着袖口，“我其实不想承认的，怕让你感到不舒服，但是我又不想骗你。”

沈莱立刻打断，预判方允会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两个男人之间交流最怕撒娇。他收回手，打算回办公室，留下一句：“算了，这只能说明我们玩同一个游戏，又不能证明什么，你好好工作吧。”

昨晚的事情像个烟雾弹，沈莱已经深陷其中看不到出路。人生的困难太多了，事业上的还有感情上的。

一晚上没睡好，早餐没吃上，给张小米发了消息帮订一份早餐。

指纹密码锁刚打开，看到桌子上已经摆好的三明治和牛奶，旁边放着一个快递的文件，上面还用蓝色笔标记了沈莱的手机尾号。

他选择先拆文件，要是要紧事就先忙工作，吃饭靠后。

拆开文件，掏了半天才掏出两张A4纸，还是单面打印，不是很靠谱的样子。

他翻过面大概浏览一遍。

标题是“恋爱契约”，甲方方允，乙方沈莱，契约期限一年。

看到这么抽象的东西，大概是饿晕了低血糖导致的。他把两张脆弱的纸推到一旁，端起牛奶喝下去，顺便吃两口三明治。

擦完嘴巴，继续看这两张纸，他郑重的戴上眼镜研究起来，简单的契约下方还盖着红章，应该是走了不少程序才快递过来的。

像是儿戏的契约，他硬是认真看了半小时，从抽屉里拿出红章，胳膊肘杵在桌面，犹豫要不要盖上。

“玩我？那也不能吧？他们已经把钱汇过来了，公司也正常运作，不会是演戏。”他纠结的摸着额头，“这一看就不是正规合同，比打欠条还扯，完全不具备法律效应。”

既然不具备法律效应，那就陪他们玩一次，毕竟是欠了钱，金主说什么就是什么！

沈莱领的清谁拿捏着谁，他现在完全就是被方允拿捏，如果方允撤资，这个公司就真的是破产了，谁也没办法盘活。

他抚平纸张，重重按下章，三两下放到一个文件袋里，打电话叫来张小米。

张小米穿着西装快步过来，站在桌前冲沈莱wink一下，想让好兄弟脸上的阴霾少一些，“早餐怎么样，还和你胃口吗？”

“没吃出来味道。”心思全被恶作剧占据，嘴巴里没滋味。“把这个拿走吧，按照发来的地址再原路返回，同城邮件应该下午就到了。”他拿起手机给张小米转过去红包，运费我给你发过去了，不用走公司账，这个事情是我私事。”

张小米眼眉一挑，做到了一句也不八卦，果断拿过文件抱在怀里，他嘴巴严，不会外传，交给他很放心。

门快关上，张小米侧身转进来，拿着手机皱眉，“哎，你给我发多了。”

沈莱抬起下巴，眼神扫过阳台的花卉，“多的你去买咖啡喝吧，算是跑腿费。”

张小米比了个OK手势，“明白。”

那两张纸寄回去后，双方都盖了戳，契约大概从今天起生效。

不就是一年不谈恋爱，反正母单这么多年，也不差一时半会。不就是演习，大学还进过话剧社，能够睁着眼说瞎话，带感情演也能接受。

沈莱不再纠结已经想通，金主完成了承诺，自己也不能翻脸不认人。

他在网上搜索装gay的攻略，拿出小本本记上，顺带又看了北京电影学院解放天性的干货课程，一上午忙得没出去一次。

沈莱在楼下餐馆给沈莱订了他喜欢的炸鸡，依稀记得他喜欢芝士和琥珀酱。

午休时间刚到。

工位上有的拿自己做的盒饭，有的和几个小姐妹去公司下面的餐厅吃，还有直接点外卖到休息室。

方允把一筛过的简历放到抽屉里，其他文件放到墙角准备当草稿纸。

手机的闹钟响起来，他忘了点外卖，只能去楼下随便找口吃的。

推开门，沈莱拎着外卖袋子站在门后，门口的灯是暖色的，从头照到脚，死亡灯光奇迹的被他的美貌抗住了。

方允被沈莱的颜值震惊一秒，视线落在熟悉的外卖包装上，嘴角不禁扬起，嘴上是馋，但知道沈莱绝不会给自己，礼貌说：“是炸鸡？”

沈莱直视他，立马提起来给他看，大大方方丝毫不扭捏，“给你买的。”

“啊？”方允鄙夷的看着他，“你耍我的吧，我办公室可只有我一人，你是不是走错办公室了。”

沈莱摇头，霸道的给他塞到手里，“专门给你买的，我们的契约生效了。”

“你真信？”方允手一松，“啪”一声，袋子掉在地上。

沈莱要去接，方允也去拿。

两个人的手指碰在一起，方允像是过电般立马后退，沈莱一点也不慌，顺势给他提到桌子上，坦坦荡荡的走到门口。

“你如果想要朋友圈官宣，我都行，这一年，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除了上床。”

方允头大，一时间还蒙着，没接话。

“哦，忘记说，我们都别真情实感，谁以为是真的就是傻子。”

走出门那秒，方允回过味来，打开窗户，坐在椅子上戴上透明手套，望着炸鸡盒子，脑子里全是沈莱的那段话。“他是答应契约了？”

他笑了一声，“不管真的假的，至少能和我一起看电影，一起旅游，一起看舞剧，能干很多事呢，哪怕只有一年，我也知足了，暗恋嘛，哪怕只有一点点甜，我都很满意很开心。”

拿起炸鸡，咬了一大口，心满意足的哼了声，“他竟然知道我喜欢的酱，看来是用了心。”他越吃越来劲，一心一意吃炸鸡，短视频也不看了，完全沉浸在这份虚假的关心上。“这一年我在他身边，他肯定也没办法脱单了，我就有一年时间去追他。”

沈莱中午饭又没吃，自己做了杯拿铁就回到办公室检查各个部门的流程进展。

导师那边举办的招聘会有很多学生投了简历，社招也有好结果，公司运转越发稳健。

每天消息很多，他把头像上的红点都看了，该回的消息都回了。正准备关手机，家族聊天群很久没消息跳出来，他犹豫一下点进去，自从父亲去世后就屏蔽了。

家里没啥亲情，亲戚们飞黄腾达的也不少，但不联系，不喜欢没有利益的社交。

【大姑：小莱，还记得你爸爸给你定的娃娃亲吗，女孩过两天从丹麦毕业回来，你去接下吧，正好培养培养感情。】

大姑热衷相亲，也想让沈莱欠个人情，以后好提要求。

【那个女生叫什么我都忘了，没必要了。】

【你老爸亲自定的，做人还是诚信为主，两家的交情不能断了，不管你喜不喜欢，你都去接，别没有家教。】

契约生效啦[紫糖]阔少也得吃炸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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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