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被拉入泥潭的新科状元(十)

路途遥远,程知煜的风寒在路上一直反反复复,始终没能好全。他整个人都因为这场风寒病殃殃的,提不起精力。

梁桓看在眼里,只恨自己没有办法减轻程知煜的痛苦。在马车内,梁桓时时心疼地抱着程知煜,就像捧着一把将化不化的雪。

“小鱼要快快好起来。”梁桓每每喂药,都要在心里祈祷两句:“愿疾病苦厄永远远离你。”

他不信鬼神,却祈愿上天能够善待程知煜,让他永世康健。

日子越往后,经过的城池都渐渐地以红色打底,年味越发浓厚。他们一行人紧赶慢赶好不容易在过年前赶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时,这场大雪终于开始缓和,城里城外都一片喜庆,庆祝着新的一年的到来以及又一个苦寒的冬天即将过去。

回京后,程知煜和梁桓周承衍先是焚香沐浴,然后进宫面圣,向圣人述职。

“这次,朕听太子说知煜出了不少的力。”圣人半阂着目,手中把玩着一串佛珠,懒散地坐在紫檀木椅上,“朕记得知煜当年也是惊才绝艳的少年郎,这几年却是甚少在朝堂上听见知煜的声音。”

圣人年纪大了,眼角细纹格外的明显,那张威严的脸上少了几分冷冽多了几分慈祥。或许是因为这两年的病痛折磨,他甚至比同龄人看上去更显得老成一些。

管他天横贵胄还是普通百姓,岁月这把无情的刀向来是一视同仁。

“圣人严重了,此行知煜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吧。”程知煜语气不卑不亢。

“虽然知煜如今已经嫁与了梁桓,但是朕到底舍不得如此人才终生困于后宅。”圣人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语气漫不经心地说:“知煜此次有功,就封为户部侍郎吧。”

“谢圣人恩典。”程知煜跪下谢恩,掩盖住自己眼底的惊讶。

圣人此举他也属实没有想到,不过,这倒是更方便日后行事了。况且,他早晚要想办法回到朝堂的,不过是是早还是晚的问题罢了。

程知煜自认为他来人间走一趟,资质不算顶尖却也称不上愚笨,也绝非懒惰懈怠之人。不求建立一番丰功伟业,但到底要对得起自己多年所学,尽自己最大的能力给天下的百姓一个太平安宁。

至少,浮州的惨状不要再次上演。

“至于梁桓和太子,你们想要什么恩赐,直接与朕说便是。”圣人神色中显出一些疲倦。

他老了,又一直被病痛折磨,连多说两句话都像是在燃烧他的生命。

梁桓提了一些不痛不痒的要求作为赏赐,圣人愉快地恩允了。之后,程知煜和梁桓向圣人告辞,周承衍独自一人留下来谈话。

出宫的路上,两人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胡乱猜测京城又有哪些变化,家中的事情如何如何。

“等等,知煜。”刚走到宫门口,身后传来周承衍的声音,程知煜停住脚步回头。

周承衍快步走到程知煜的面前,伸出手摊开手心,一块色泽圆润的小巧的翡翠玉佩出现在三人的眼前。

周承衍望着程知煜的眼睛颇为认真地说:“这是我之前去寺庙里开过光的,将他送给你希望能保佑你一生平安顺遂。”

程知煜还没有开口说话,一旁的梁桓咳嗽了几声吸引过周承衍的注意力,他皮笑肉不笑地说:“太子当着我的面给我的夫人小鱼送这个东西是不是不太好?”

梁桓特意在“我的夫人”四个字上加重了读音。

程知煜亦是皱着眉回绝了太子,“我并不明白你现在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每每有空我就在心里回想,回想我们曾经一起相处过的那些日子。”周承衍说:“知煜你说得对,是我看不清自己的心。如今,我明白了自己是喜欢你的,不是因为别的什么人,只是因为你是程知煜。”

周承衍拉过程知煜的手,将玉佩放进程知煜的手心:“知煜,我心匪石。”

程知煜险些被周承衍这一番自剖心意听吐了。之前百般打压他,后来又把他当作别人的替身妄想囚困他的人,如今和他说着喜欢。

“太子殿下的喜欢又能有多少呢?是会冒着天下之大讳取知煜为妻,还是愿意放弃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与知煜长相厮守?”程知煜被周承衍的话气笑了,他收回手不肯收下玉佩。

梁桓在一旁帮腔:“就连最普通的尊重殿下都无法给予所爱之人,又何必说得那般深情。”

“你又比我好得到哪里去?”周承衍双手握拳,愤怒地直视梁桓。

他可以得不到程知煜,但是前提是旁人也不能染指程知煜分毫。从他们结婚那日起,梁桓就已经成为了周承衍的眼中刺肉中钉,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应该说,梁桓一直是他的心头大患。他手中权利太盛,周承衍总担心有朝一日这人会起兵造反。

只是,程知煜与他的婚事让周承衍对他更多了几分怨恨与愤怒。

“我能,我什么都能给小鱼,能为小鱼做任何事。”梁桓语气坚定,眼神里也满是认真,像是对着天地神灵许下自己最忠贞不二的誓言。

“殿下能吗?”梁桓反问,随后他又竖起食指抵在自己的唇中间,“想好了再说,别撒谎。”

周承衍面色凌厉:“泼天富贵,滔天权势,我没有什么不能给知煜。”

“可这些的前提是他成为你圈养着的金丝雀。”梁桓一针见血地指出周承衍隐藏在这些话背后的条件。

“日后殿下不要再做这些让人误会的事。”程知煜给了周承衍一个台阶,不愿与他在宫门之地继续纠缠,太难看了。

程知煜心里思量了一下,从皇宫到将军府的距离算不上远,于是他踌躇了一下开口对梁桓说:“我们今天走回去吧。离开京城久了居然还有些想念。”

梁桓自然没有什么不能应允的,不过……他去马车上拿了一顶挡风的幕篱为程知煜戴上,“可不能再着凉了。”

今年的京城和无数个往年的京城一样并无太大的变化,街头杂耍的人大口一吐,火蛇蜿蜒而出。小贩叫卖的声音不绝于耳。

“客官来看看吧,这簪子最是漂亮了,送给自己的夫人她保证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卖簪子的小贩拉住往前走的梁桓,又看了一眼和梁桓并肩同行的程知煜,眼珠子一转,狡黠地说,“我这啊还有一对并蒂簪,两位大人一人给自己的夫人买一根,保管两家的友谊长长久久。”

梁桓在华灯下笑了笑说:“我家夫人不喜这般艳丽的颜色。”

商贩嘴里的语气转了八百个弯说:“哎哟,这算什么大事。平日里素淡地看多了,这艳一点没准你家夫人还觉得新奇呢?”

梁桓凑过去与程知煜咬耳朵:“夫人觉得新奇吗?喜欢的话为夫给你买。”

程知煜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掐了一把梁桓:“乱说什么呢你。”

梁桓面上故意装出痛苦的样子,引得程知煜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的身上,才一下子正了神色,对着小摊贩说:“两只都包起来吧。”

“好嘞!”商贩手脚麻利地包装好,然后双手递给梁桓,“祝您和夫人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借你吉言。”梁桓心情颇好地应了一声。

然后又在临近的小商贩那里买了串糖葫芦递给程知煜:“尝尝,看看和离开京城之前的是一个味道吗?”

程知煜接过,咬下一口眯眯眼睛笑着说:“一样,你尝尝吗?”

程知煜把糖葫芦递到梁桓的面前,本是以为梁桓会接过自己吃,没想到梁桓直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下去,点点头:“嗯,好吃。”

程知煜收回手讷讷无言。走出去一段距离后,他才不解地问梁桓:“你怎么回事?”

“周承衍那样对你,我心里不舒坦,所以找别人讨几句吉祥的话。”梁桓拨弄着簪子上的流苏,不敢与程知煜对视,他的手心为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事微微出汗。

“嗯?我以为你不会在意,看来真的把我当成好友了呢?”程知煜有些微微惊讶。

回想这一程,梁桓确实对他多有照顾。不管是最开始帮助他离开东宫,还是后面在周承衍面前对他几次三番多有维护,亦或者是他风寒之时日日照料。

程知煜从未认真想过他和梁桓之间的关系。最开始,刚从东宫出来,他没有那个心思去细想这一切。后来,渐渐熟了之后,好像一切都很理所当然。

程知煜微微撩开幕篱,心想,梁桓现在也是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人。

梁桓握着簪子的手收紧,开口的声音有些紧张沙哑:“不是,是把你当成了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恰好此时千树万树的铁花纷扬而起,从梁桓的背后落到程知煜的杏眼里。

是一场蒲公英的雨。

“啊……”程知煜漂亮的杏眼瞳孔微微放大。

呆愣的样子也好看。

梁桓同手同脚地向前,手心发紧,把簪子插入程知煜的发间,再拨一拨流苏。

“你是千万次落下的铁花,降临在我的心尖。喜欢你是等待春天发芽的心情。”

阿巴阿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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