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府的人一连五日都没找到庄川。
云婉初如游魂般走在街上，实在想不明白他会在哪里。
她走街串巷，第二次路过胭脂坊，她注意到掌柜看她的目光十分奇怪。
想到掌柜曾和庄川相谈甚欢，云婉初拍了拍脸，抬头扯一抹笑：“秦掌柜你见过我相公吗？”
秦掌柜抿唇摇了摇头。
云婉初上前拉住她的手：“我……我知你和他相识，若是你见他一定要告诉我，他中了蛊毒不能再拖了。”
“只要他吃了解药，我就答应他和他和离。”
秦掌柜看着云婉初抓着她手臂无声流泪，半响她叹了一口气拿出帕子仔细擦干她的眼泪：“云小姐莫哭，你……你随我来。”
她带着云婉初七拐八绕，来到一个偏僻巷子尽头的一个小院前：“庄川就在里面。”
木门斑驳破败，摇摇欲坠。
云婉初轻轻一推，木门吱呀打开，草药味扑面而来。
蹲在角落熬药的庄川猛地抬头，看到不是给他送饭的秦掌柜而是云婉初，他脸色骤变腾得站起身。
云婉初一步步走近，他一步步后退：“你来做什么，滚，离我远点。”
庄川抵在墙壁退无可退。
云婉初拿出一枚解药，看着胡子拉碴眼睛布满血丝的他，轻声道：“只要你吃下它我就走。”
庄川伸手，然后猛地拍掉药丸：“滚。”
他双手紧紧抓着破烂的门框，似是在克制什么。
云婉初趁此拿出另一枚解药，快步上前捏开他的嘴塞入药丸，点动他喉间。
庄川被迫咽下后，猛地把云婉初推倒：“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闻声冲进来的秦掌柜护在云婉初身前：“庄川，你不能打云小姐，你会后悔的。”
庄川身形一动，躬身吐出一口黑血便晕了过去。
地上的黑血中一只细长虫子在蠕动。
云婉初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要这样对我。”
庄川昏迷了三天三夜。
他醒来时，云婉初正端药进来。
庄川回想先前做的那些事，自责与愧疚占满了心头，不敢看她。
云婉初却欣喜地三步并两步上前：“相公，你终于醒了。”
庄川坐起身，云婉初放下药，扑到他怀中紧紧抱住：“你吓坏我了。”
“对不起。”庄川轻拍她的后背，半晌，他道：“小姐，我们和离吧。”
云婉初抵着他的胸膛坐直身子，却见他目光诚恳并非作假，顿时面色凄凄：“你就这么厌恶我？”
庄川声音异常温柔道：“我怎么会厌恶你，是我本就配不上你，这次我还伤到你，我不配留在你身边。”
闻言，云婉初鼻子一酸，一掌拍在他肩上：“庄川你混蛋，你再敢说一句和离试试，你以为你这些日子凶我是一句道歉和和离就能弥补？”
庄川眸中闪着慌张道：“那……那和离后我每月挣的银钱都给你，院子也给你。”
云婉初听得气急又啪得拍了他一掌：“我才不要你的臭钱，也不会和你和离，你只能留在我身边日日给我赔罪。”
庄川一怔，片刻后，他抬手轻柔揩去她眼角泪水：“好，今后我日日伺候小姐给小姐赔罪，我是小姐的奴才。”
云婉初羞红了脸：“你是我的相公，不许再提和离，也不能……不能说休妻。”
庄川把她揽到怀里，捧着她打红的手掌细细地亲：“不会了，再也不会了，只有小姐才能决定我的去留，才能提和离提休夫，只要小姐要我，我永远在小姐身边。”
门外，本跟在云婉初身后的谢逸和明珠对视一眼，默契地离开了。
“谢哥哥，你还好吗？”
出了院子，明珠担忧地问道。
“莫忧心。”谢逸站定看着她，笑道：“我不是死性子的人，只要婉婉过得好就行，我与她有缘无分。”
明珠见他笑得勉强，心中泛起酸涩，却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两日后，庄川身子没有什么大碍。
云婉初正式搬回云府，府中的下人她全数换掉了。
明珠和谢逸还有他父母谢家主谢夫人大张旗鼓来兴贺，本来收到云婉初请帖后观望的人，忙不迭带着礼物来祝贺。
云府一时热闹非凡。
庄川跟在云婉初身后向来的客人们敬酒。
这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云府做主的是云婉初。
谢逸寻到云婉初休息间隙同她告别：“婉婉，明日我便去京城了。”
云婉初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离开，她笑道：“逸哥哥，此去提衡霄汉上，鹏抟鲲运更论程，珍重。”
称呼是从前的称呼，看他目光却从羞涩变成坦然自若，此刻，谢逸才彻底接受她不喜欢他了的事实，他洒然笑道：“婉婉，珍重。”
夜暮降临。
云婉初送走最后一位客人，她回到后院，庄川已经准备好热汤。
“小姐，沐浴了。”
浴房中，云婉初拉住准备的庄川：“相公，留下来伺候我？”
庄川心怦怦跳得极快，他听到自己沙哑着嗓音道：“好。”
水雾缭绕。
庄川动作僵硬地帮云婉初褪去衣裳，指尖触及白皙柔嫩的肌肤，他嗓音暗哑唤道：“小姐……”
“嗯？”
云婉初抬头，对上了一双充满欲色的黑眸，没想到便是这样，他还在克制。
她嗔道：“呆子。”
踮脚送上了一个带着桂花酒香的吻。
一室春华，热火缠绵。
三年后，云婉初生下了一个女儿，小名满满，大名云无恙，庄川也过上了相妻教女的生活。
满满两岁时，庄川便日日带上她一起去书院接云婉初。
年底云婉初很忙碌。
特别是这几天她早出晚归，竟与满满一面都没见上，惹得一向乖巧的满满同庄川哭闹着要娘亲。
庄川哄了许久都没用，想着今日是她校考结束的日子，便抱着满满早早去书院外等着。
这校考便是当年明珠所说的修书与皇帝提议对书院夫子的年终校考。
每年来各地书院校考的官员都不同，云婉初没想到今年来南锦城的是做了京中大官的明珠。
夫子和官员在校考时才能见面，可想而知云婉初的震惊，偏偏明珠还一脸如我所料的得逞笑意，弄得云婉初差点忘了场合去诉控她。
好不容易熬到校考结束，云婉初迫不及待把她拉到角落上下打量。
“你们一去便是三年，也不知道给我书信。”
说她也是在说都不知道现在在哪的谢逸。
明珠讨饶道：“云姐姐，我错了，实在是京中忙碌，饶了我这一回吧。”
其实她和谢逸一直有通过谢母的书信了解云婉初的近况，不给她写信是怕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
云婉初知道京中不比南锦城，说句话做个事都得过三遍脑子才行，她也并非真怪她：“好吧，但今后记得给我书信，一年一次也好，权当让我长长见识。”
明珠笑道：“好，但哪能一年一次啊，我要每月一次。”
二人笑闹了一会儿，云婉初状似随意问道：“逸哥哥呢？他京中可好？”
明珠大大咧咧道：“他啊，一个月前承圣令去衡西造福百姓了，没个三五年不会回南锦城的。”
明珠和云婉初一同从书院出来，远远见庄川抱着满满翘首等待，满满一瘪嘴他就轻声细语哄。
走到庄川面前时，明珠由衷笑赞道：“庄大哥，你好贤惠啊。”
庄川谦虚道：“明珠小姐过誉了。”
满满长得白白胖胖给个糯米团子似的，一见云婉初就咧嘴笑着张开小胖手：“娘亲，抱抱。”
云婉初刚抱十息没到，明珠就伸手去抱走满满逗弄。
庄川牵上云婉初的手，慢悠悠跟在叽叽喳喳的明珠和满满身后，迎着漫天绚丽云霞回家。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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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圆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