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这是什么意思?”
云婉初不可置信看着他,她以为先前种种,她和他也算明了彼此心意了。
庄川寒着脸言简意赅:“和离。”
云婉初眉头紧蹙,试探道:“相公,你是对我有什么误会还是有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她柔柔一声相公,让庄川心中更为烦躁,他厉声道:“不和离我就休妻。”
此话一出,云婉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庄川憎恶的目光告诉她这是真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回想她这几日可能会才让他生出误会的地方。
思来想去只有总去谢府的缘故了:“相公,我这段时日忙才早出晚归,至于去谢府也是去找明珠有事相商,明珠可以作证。”
庄川对于她着急解释模样毫不动容:“你找谁我都不在意,签和离书。”
他眉眼凶恶暴躁。
云婉初希冀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砰!
庄川重重一拍桌子:“没有,签了马上离开这里。”
云婉初后退一步,她本来觉得庄川古怪,听到让她马上离开,更感觉到他有问题。
庄川冷冷看着她,一字一顿:“别逼我动手。”
云婉初浑身发寒,今日他是非要与她和离了。
四目相对,她面露痛色,躬身捂住肚子道:“我肚子疼,出恭回来就签。”
庄川将信将疑,见她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他将脸偏向一边。
云婉初把他的不说话当答应了,她方一转身,眼泪就失控落下。
庄川望着她单薄颤抖的背影,垂在膝头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几息后,他腾得站起身追了上去。
刚走到门口,就被走进来的春芽拦住:“庄大哥,你要去哪?”
庄川不容拒绝拉开她:“让开。”
想到刚才泪流满面的云婉初,春芽一咬牙上前抱住庄川的手臂,快声道:“庄大哥,我听到你要和小姐和离了,既然要和离还追着小姐作甚?”
庄川道:“自然是拦她,她定是想借出恭逃走。”
春芽心一跳:“小姐才不是这样的人,你不能去守着她!”
庄川怀疑地看着她:“为何?你莫要替她拖延时间。”
“我才没有,你……你会影响小姐的清白,传出去让小姐如何再嫁人啊!”
春芽慌不择言,却正中庄川所忧虑之事,他掰开春芽的手道:“那你去守着她,今日必须让她签上和离书明白吗?”
她离他越远越好。
春芽忙不迭点头,她一步三回头叮嘱道:“庄大哥,你一定不许突然出来,不然小姐真的会被吓坏了。”
庄川抿唇在她祈求地目光中,转身回去坐下。
春芽立刻小跑到恭房外,小声道:“小姐,小姐,庄大哥进屋了,你们到底这么了?”
在里面焦急踱步的云婉初听到她的声音立刻拉开一条门缝:“我也不知道,但和离书我不能签。”
她不能不明不白就和离了,但现在庄川听不进话,她只能迟些再找他问清楚。
“小姐,你别哭了,你哭春芽也想哭。”
春芽说着吸了吸鼻子,平日里庄川对云婉初的好她都看在眼中。
还记得她刚来时,庄川悄悄把她拉到灶房角落,面色严肃递给她一包竹子香粉。
他说:“我衣裳肉腥气重,你今后洗我衣裳放上一些,没了就跟我说。”
她当时不懂事,还不解地倔强追问为何,他耳朵通红道:“小姐会不喜。”
如此小细节他都十分在意,她也接受不了庄川现在这么凶的对云婉初。
在春芽心惊胆战掩护下,云婉初偷偷跑了。
她失魂落魄走在街上,庄川的态度骤变她没来得及难受多久,她就发现自己陷入另一种糗境,她身上没有银钱住不了客栈。
害怕庄川来逮她回去前和离书,她略一思量后,去了谢府。
明珠和谢逸都不在,她只好在明珠的听荷院里等候。
侍女端来茶和点心。
云婉初盯着桌上的如意糕出神,先前庄川给她买点心便是常买这如意糕。
日落西山。
明珠和谢逸终于回来了,一进到谢府侍女就告知云婉初在等他们。
“云姐姐,我们回来啦!”明珠人未到声先至。
云婉初慌忙擦去脸上泪水,起身迎她。
谢逸跟在明珠身后,一眼就看到云婉初眼眶微红,俨然是哭过。
他心一紧,便听到云婉初轻声问道:“谢大哥,我可以在你府中借住几日吗?”
谢逸忙道:“自然可以,住多久都行。”
明珠接道:“云姐姐,你要不与我住一处吧?有伴。”
云婉初看向谢逸,见他点头,她才应道:“好。”
明珠也看出云婉初不对劲,但怕说错话惹得她更难过便强忍着没有问。
夜里,吃了饭。
云婉初朝努力逗她开心的明珠道:“你说一个喜欢你的人突然性情大变憎恶你会是因为什么?”
明珠愣了一下,旋即明白是她和庄川之间出了问题,她不确定道:“其中有误会?”
云婉初摇头:“我把能想到的可能误会解释了,他不听我的,只逼我和离,也不说是什么缘由。”
明珠还未说话,谢逸先怒道:“那个粗鲁屠户怎么敢这么对你,我去找他算账!”
在他看来庄川能娶得云婉初是他祖坟冒青烟了,竟敢不明不白逼她和离,当真是不识好歹。
云婉初连忙起身拉住他:“别,别去,让我想想,仔细想想。”
谢逸深深叹了一口气,反手扶着她重新坐下:“你不想我去,我便不去,但你还有什么委屈一定不要瞒着我。”
“嗯。”
云婉初怕庄川在书院堵她,便让谢逸帮她同书院请几日休。
可没想到庄川找来了谢府。
府卫来通报时,云婉初和明珠谢逸正在吃午膳。
云婉初怕闹得太难看影响谢逸名声,想去劝走庄川,却被谢逸拦住了。
“婉婉别急,我去请他进来说话。”
云婉初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她对上现在的庄川其实也心里没底。
那边谢逸来到门口,示意门房放庄川进来。
脸色阴沉的庄川一进府,谢逸后退一步,藏在暗处的府卫一拥而上把他抓住。
“谢逸,你个无耻小人。”
谢逸理了理衣袖,冷然看着他:“你惹得婉婉如此伤心,对你我再卑鄙无耻的事也能做得出来。”
“走。”
府卫压着五花大绑的庄川来到一处偏僻小院。
谢逸一进听荷院,云婉初就迎上来:“谢大哥,我相公怎样了,可……可让你难做了?”
听她称呼,谢逸眼神一暗:“没有,但我把他绑了。”
云婉初一怔:“那我可以去看看他吗?”
“当然。”
云婉初看到庄川时,他已经被五花大绑在床上。
明珠看到庄川看云婉初的目光,犹疑道:“他莫非中蛊了。”
云婉初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转身抓住她的手:“什么蛊能让人性情大变?”
明珠道:“绝情蛊,越爱你就越憎恶你。”
云婉初追问:“那可以治吗?怎么治?”
明珠不忍她失望,却还是道:“姐姐,我不是很确定,我修书一封请对巫蛊之术很有研究的伍先生来,只是需要些时日。”
云婉初燃起的希望灭了一半:“好,好。”
明珠直接让人拿来纸笔,写下一封书信递给一个红衣侍女:“快马加鞭送去刺史府。”
云婉初看着床上挣扎的庄川,眼泪随之落下。
这时,侍女来报说有位名为春芽的姑娘找云婉初。
云婉初连忙让她把人带进来。
春芽一见云婉初就拉着她上下打量:“小姐你有没有受伤?”
云婉初摇摇头:“倒是你那日放我走后,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春芽犹豫:“庄大哥将你的东西都扔出来了,我和小凤娘一起收拾先放在她家了。”
“小姐,你说庄大哥是不是鬼上身了?我娘说该请个神做做法。”
明珠道:“他是病了,我已修书请一位厉害的先生来给他看病。”
春芽惊喜看向她:“这就好这就好,庄大哥那么喜欢小姐,若是病好知道自己这般对小姐肯定自责死了。”
说话间,一个府卫进来告知谢逸人找到了。
是那给云婉初父亲入殓的人。
云婉初和明珠谢逸一起过去,她见过入殓的人。
春芽自请留下来照顾庄川。
三人来到郊外一处小院。
瘦高的张三柱老夫妇见云婉初微微一愣,然后嚷嚷着私绑百姓是犯法,他们要报官。
明珠上前道:“我就是官,三年前云夫子去世,可是你给他殓体?”
张三柱不答。
明珠让云婉初和谢逸出去,她把老夫妇俩分开,带着两个高大凶狠的打手逐一审讯。
半个时辰后,她逼问出云婉初父亲确是有中蛊毒之后的症状,还意外从老妇人嘴中得知云婉初的母亲也有中蛊症状。
而给银钱封他们夫妇二人嘴的是云婉初继母尹双。
云婉初闻言两眼一黑,谢逸眼疾手快扶住她。
张三柱夫妇二人愿做证人。
明珠说下蛊之人,体内会有母蛊。
谢逸当机立断回去,让他三日后母亲办一场宴会,其中就邀请尹双来谢府。
宴会上,明珠用一位药材引得尹双体内母蛊作乱,她面上布满黑丝,藏在暗处的官兵一拥而上抓住她。
其余夫人看着此情此景惊恐不已。
尹双还算镇定:“你们为何无缘无故抓我?我并未犯罪之事。”
明珠拿着药材在她身旁打转,引得她疼痛打滚。
明珠冷笑道:“母蛊果然在你身上,是你下蛊害死了云夫子和云夫人。”
尹双一愣,继而怒道:“血口喷人。”
明珠起身:“是真是假,明日升堂县太爷自有评判。”
开堂时,入殓的夫妇二人作证,尹双拒不承认,明珠提出挖坟,官兵又从她院落搜出养蛊的东西,尹双终于不再嘴硬。
原来尹双真名殷秀秀,是南疆善蛊的殷族余孽,十五年前殷族长老随逆贼进京,给女帝下蛊,最终被一山庄庄主所破。
朝廷大军踏平南疆,殷族人尽数被烧死,殷秀秀被母亲藏于沼滩腹地捡回一条命后逃难到南锦城。
她杀了欲对她不轨的老头,又扮做卖身丧父进云家。
监牢中,隔着栏柱。
云婉初质问殷秀秀为何要害她爹娘。
殷秀秀毫无愧意道:“你母亲白秋当时病重已无力回天,我这是助她早日脱离苦海。”
“白秋死后安平对她还是念念不忘,是个深情男子,我阿娘曾说我这般女子就当配天底下最深情的男子。”
“所以我给安平下了幻蛊和情蛊让他爱上我,后面幻蛊没了,他恢复一点清醒,暗中治疗,药不对症就日日呕血命不久矣。”
她用云婉初的性命威胁云安平,所以他半字没和云婉初提蛊毒这事。
指甲扎入掌心带来的疼痛才没有让云婉初失去理智地冲进去打她。
“你是不是给庄川也下了蛊,绝情蛊?”
事到如今,殷秀秀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她坦然认下:“是,谁让庄川要喜欢上你,如果你过得凄苦庄川厌恶你,我也不会对他下手。”
“你们母女俩凭什么都能得男人如此深爱?你们都该死,当初我该给你也下杀蛊!”
云婉初看着她癫狂模样,头也不回离开,这一面将是她们见的最后一面。
殷秀秀蛊毒害人秋后问斩。
云家老管家拿出一封云婉初父亲写下的遗书在公堂公正,云家由云婉初继承。
殷秀秀的事情解决了,云婉初刚出官府又见到明珠请来的伍先生。
云婉初迫不及待与他一起去谢府,却不想路上谢府来人说庄川打晕春芽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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