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暴君与美人

陆茗不知道靳威突然发什么癫,把自己勒得快翻白眼了,只好安抚地拍了拍他强健的手臂,表白兼安抚道:“你放心,我愿意跟你走的!”

感觉禁锢着自己的手松了松,陆茗喘一口气,又对兰弘之道:“大兄,这是我选择的路,也是我求之不得的,你就不要再因此烦恼了。这样各取所需,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兰弘之放下遮脸的袖子,侧着身子半晌才道:“不光是我,大父也不会同意的。”

——兰渤之那个老狐狸?他怕是巴不得把我立刻打包送去漠南吧!会不同意的,大概只有兰弘之这个真的把我当作弟弟的兄长吧?

陆茗心中柔软,也不说破,只摇了摇头道:“大父会同意的。”

他原本还想再劝说几句,却受不了自家男人越来越霸道的怀抱。

看了看兰弘之侧立的僵直身影,陆茗最终叹一口气道:“大兄先好好想想吧,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今天已经太晚了,大家先回去歇着吧。”

说完,陆茗又温顺地靠回靳威怀里,跟他说了好多贴心话。等到对方终于放松下来,这才满意地拉着他的手向外走去。

走到几名仆人身边时,陆茗停下脚步,轻声道:“大兄,阿雨既然心在兄长那边,我就不勉强留他了,让他跟着你吧。”

“至于阿朴和阿风,”陆茗指了指伺候他汤池沐浴的忠仆,和奉命给靳威送信的小仆,说道:“我就直接带走了。”

听到陆茗的话,跪在地上的两仆急忙站起身,跟在了自家主人身后。

两人脸上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神色。尤其是阿风,他年纪还小,这一个晚上的经历简直堪称异族巢穴历险记,快把孩子给吓傻了。

阿朴也没好到哪里去。刚才那些异族人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拿了他就问郎主在哪里,后来大郎君也来了,两方人对峙起来,场面简直快吓死人了。

不过好在他们还有主人可以依靠,一切算是有惊无险。

至于小奴阿雨,这会儿就是截然不同的心情了。

他既然能得到陆茗的喜爱,自然是个伶俐的。听到自家主人刚才那句话,他知道阿朴和阿风的性命肯定是保住了。可他自己的情况就不妙了。

背主被发现,今夜又看到这么多要命的秘事......要是主人不肯保他,他估计是活不过今晚了。

至于指望兰弘之......阿雨知道自己完全指望不上。

想明白这些,阿雨被骇得肝胆俱裂,面色如土,扑在陆茗脚边就开始一个劲儿地告饶,哭着喊道:“郎主,小奴不是有意做错事的,小奴只是一时糊涂.....”

“您知道的,小奴阿父阿母都是因为异族人才死的,所以见不得您亲近那些异族人……会私下里把那些事告诉大郎君,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每次见到异族人,小奴就会想起阿父阿母他们……阿雨不想的,这都是阿雨一时猪油蒙了心……郎主您向来待奴等宽厚,就饶了阿雨这一回吧呜呜呜……”

“第一,你阿父阿母是因为匈奴人之故而丧命,不是因为华戎族人。”陆茗停住脚步,冷静地伸出一根手指,接着又伸出第二根。

“第二,你阿父阿母虽然因匈奴人落难,最后却是死于周人之手。”

“第三,我帮你报仇的时候,你曾说过,以后唯我之命是从,绝无二心。”

陆茗转过身,冷冷道:“可实际上,你并没有做到这一点。甚至,你在狡辩自己的背主行径时,还拿过世的父母说事,实在有失人子本分。”

“你是我在大周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私仆,可所作所为却着实让我失望……现在我已经把你给了大兄,以后好自为之吧。”

见郎主冷着一张俊脸甩袖欲走,阿雨感觉五脏六腑都要痛碎了。

他膝行几步上前想要继续纠缠,却被郎主身边那个异族男人异常骇人的目光惊得浑身一颤。

阿雨呆了片刻,忽然放弃了挣扎,扑倒在地上失声痛哭。

兰弘之自然没有心思理会一个小小奴仆的下场,阿雨的存在本来就令他尴尬,又有今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自然不会留下他的性命。

于是心腹过来询问善后事的时候,兰弘之只是随意挥了挥手,就有人上前把阿雨拖了下去。

而大概只有靳威在那一刻读懂了阿雨疯狂而卑微的奢念——

那是对其主隐秘而又绝望的思慕,所言所行,林林总总,不过一句“求而不得”而已。

求而不得?

靳威站在下榻的院落里,靠在窗前,把玩着那颗从陆茗断掉的手串上得来的珊瑚珠子,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

虽然过程有些扭曲,但结果勉强还算是好的,陆茗睡了多日来唯一一个安稳觉,第二天就有点起晚了。

还没等他洗漱好,兰弘之身边的一个忠仆匆匆过来送信,陆茗只得换了衣裳去见男主。

兰弘之见了他,面色凝重道:“阿弟,出事了!”

陆茗接过对方递过来的信匆匆一览,锁紧了眉头。

此前他说服道门收容了一批北地来的流民,给他们供给衣食住宿,还把田地租给他们耕种。

这些流民本来已经安顿下来,谁知前几天不知怎么的,突然有暴民带头作乱,杀了道门好几个人,之后抢掠一番躲进山林里,做起了劫掠的无本买卖,俨然成了一桩祸患。

见陆茗脸上露出愧意,兰弘之摇摇头:“阿弟不必自责,这件事虽说是你率先提议,但最后拍板定案的可是为兄,不是你的责任。”

“再说,关于安置流民的各项举措,我们这两年一边推行一边调整,已经很是成熟,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类似的事情,这次发生这么大变故,恐怕其中另有蹊跷。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把事情平定下来。”

陆茗道:“阿兄的话真是愧煞我了……不过此事确实疑点重重。”

“前些时日我离开的时候,那些流民的状态已经很平稳了。佃资交给道门,用来偿还安置他们的食宿费用以及田租,这是提前说好的,他们当时也都很赞同,怎么突然就不满起来,以至于到了杀人劫掠的地步?”

“是极!是极!这中间定然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缘故。”兰弘之道:“流民成了匪患,我立刻就让人去剿灭,这不算什么。问题是道门那里,出了这样的事,少不得要阿弟亲自去一趟,好生安抚一番,否则后患无穷!”

陆茗知道兰弘之的顾虑。

如今的大周,道门是主流,不论在庙堂还是民间都有巨大的影响力。虽然道门内部也有派系之争,对外却是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这件事如果兰氏处理不当,恐怕会与天下道门结仇,遗祸无穷!

如果事情果真像陆茗想的那样,其中有幕后推手,那出手之人的用意可谓毒辣至极了!

“事不宜迟,阿弟现在就动身吧,我刚才已经让人去备车了......”

兰弘之话音还没落地,有忠仆进来禀报说,车架马匹都备好了,小郎君随时可以出发。

事态紧急,陆茗点点头站起身来,正要往外走,突然想起昨夜的事......

心念急转,陆茗不免生疑,于是停下步子道:“阿兄,此事要紧,你没有拿来骗我吧?”

听到质疑,就算是向来对弟弟舍不得生气的兰弘之也少见地露出了怒容:“阿弟!你什么时候见我拿这样的事骗过你?!”

陆茗并不害怕,低声道:“那就算是狸奴莽撞了……大兄,就像我昨天说的那样,我是一定会跟着靳威去漠南的,你不要阻拦我。当然,大周这边我还是会尽全力帮你……”

“今天走得匆忙,已经来不及与靳威当面细说了。为了避免发生误会,我需要跟他通个气,以免后续再生波折,反而不美。”

听到弟弟提到“狸奴”这个乳名,兰弘之原本心下一软,可听到后面不免又绷紧了面皮,脸上的肌肉也抖了抖,咬着牙道:“随便你!”

陆茗于是腼腆一笑,让仆人裁了绢布来,匆匆写成一封短信,然后把阿朴叫过来,当着兰弘之的面嘱咐他这次不必跟着自己出门,只一桩,一定把这封信亲自送到靳威手上。

兰弘之在旁边也不理会,只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

见阿朴捧着信出了门,陆茗方才辞别兰弘之,带着随从登上车架。

临行之前,陆茗迟疑再三,还是对兰弘之道:“大兄,我离开的这几天,千万千万不要真的惹怒靳威。他的身份……十分贵重,与对方交恶是下下之策,切记,切记!”

出于对命运之子的信任,而且道门那边的事还等着他处理,陆茗自认为把话说透之后就急匆匆出门了。

他走得还算放心,只等把道门的事了结了,就赶回来跟心上人厮守在一起,再不分离。

可惜,他实在小看了一个弟控兄长那可怕的执拗心与嫉妒心。

陆茗前脚刚出门,兰弘之后脚就命人把阿朴给绑了,从他手里拿到了那封情意绵绵的短信。

今天有事来晚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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