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你今天觉得怎么样？”

诺瑟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洛迟。语气足够关怀，可是那一张脸上挂着的却是恶意的笑，同他的语气天差地别。

洛迟稍稍偏了偏头，朝着诺瑟的方向“看”了过来。

这个时候就能够发现，他那一双好看的、银色的眼是黯淡的，像是在星辰上笼罩了一层薄薄的雾霭。虽无大碍，却总也显得明珠蒙尘，失了几分的神采。

他就像是被奉上了祭坛的羔羊，并不知道自己身边都发生了什么，只是柔顺的、甚至可以说是乖巧的，回答了诺瑟的问题。

“比起前些日子来好多了，不过要完全恢复，可能还得很久。”

“这样么。”

洛迟察觉到自己面前的人顿了顿，没不再说话，却是有一只手拨开了他的额发，指腹按在了他的眼上。

洛迟有些不适的，眼皮颤动着，却被对方制止了。

“别动。”他听见天使说，“我帮你看看眼睛。”

出于对斯诺绝对的信任，洛迟微微仰头，任由那只手落在他的眼睛上。

诺瑟低垂了眼眸，正好能够将他此刻的样子完全的收纳入眼底。

黑色的发柔顺的散落在后颈上，因为这个仰头的动作，所以更显得脖颈纤细，线条优美，简直像是引颈受戮的天鹅。

诺瑟舔了舔自己的牙尖，很努力的控制住了一口咬上去的欲//望。从他的手下散发出来了漆黑的光，一点一点的融入到了洛迟的眼睛里面。

等他撤开手的时候，若是这里有别的旁观者，那么就能够惊讶的发现，那些原本笼罩在洛迟眼睛上的阴影似乎又变得更厚重了一些，像是要将那双银色的眸子都染成黑色的一样。

诺瑟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在日复一日的、来自于恶魔的力量侵蚀下，若是说洛迟原本眼睛的伤势只能算五分的话，那么现在就足足有八分。

虽然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以后再也看不见了、失去了神采很可惜……但是与能够将这本属于斯诺的珍宝纳入自己的匣子里，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诺瑟这样想着，心满意足的放下了手。再同洛迟说话的时候，依旧还是之前那种不变的、柔和的语气。

“其他地方都恢复的很好，只是眼睛这边，情况好像有些恶化。”

他用手不轻不重的拍了拍洛迟的肩膀，顺势在床边坐了下来。

“吾友。”诺瑟问，“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洛迟的睫毛轻微的颤动了一下。

“嗯……”他斟酌着措辞，要如何同斯诺解释之前发生的事情，“简单来说的话，我和人打了一架。”

青年抬起手来，抚着自己的眼眶，旋即轻笑了一声。

“不过，既然我是这个样子的话，那家伙肯定也落不得好。”

这对洛迟来说可真是一个好消息。

当然，如果塞列斯能直接被一举弄死，他会更开心。

诺瑟眯了眯眼睛，正待要说上些什么的时候，却看见洛迟手撑着身子，想要下床。

他一把伸出手去抓住了洛迟的胳膊，将对方不由分说的按了回去。戴在脖颈上的项链垂了下来，拍打在洛迟的侧脸上，带了过分的凉。

“你还没好，就别乱动了。”诺瑟说，“好好的留在我这里修养便是。”

洛迟应了一声：“也行……我的眼睛大概还有多久能好？”

你的眼睛永远都不会好。

诺瑟注视着洛迟那一双空洞的眼眸，眼底的恶意几乎要掩饰不住的流泄露出来。

只要洛迟失去了眼睛，那么就永远不可能发现他与斯诺之间的区别——毕竟他们其实是那么的相像。……

而他也就可以独占这一颗曾经属于天使之王的、被对方小心的捧在掌心呵护的漂亮星星。

诺瑟不自觉的舔了舔自己的牙尖，为这样的想法而感到激动起来。

他“唰啦”一下张开了自己的羽翼，将洛迟抱在了怀里。羽翼缓缓的圈在洛迟的身后，紧接着合拢，于是形成了一方狭小的天地，画地为牢，将一无所知的青年关在了其中。

“……斯诺？”

洛迟愣了愣。

诺瑟将下巴放在了他的头顶，低低的笑了起来。因为这个过于亲密的拥抱而几乎被摁在了他身上的洛迟能够感觉到从手下按着的胸膛传来的震动，但是他不明白对方为何突然如此高兴。

因为在洛迟的记忆里，斯诺不苟言笑，大多时候他看上去都像是一尊过于完美的雕像，似乎也不会因为任何的外物而产生动摇。

像是这样明显的情绪外露，当真是未曾见过。

“不，我只是太久没有见到你了、同你这样亲密的接触了。”诺瑟仿着斯诺会有的语气，说着如果是那位天使之王在这里，可能会说的话，“无论发生了什么，欢迎你回到我的身边，吾友。”

“……嗯。”

他看不见洛迟的表情，但是的确得到了来自于对方的回应。

“我也很高兴能够再见到你，斯诺。”

***

诺瑟离开了洛迟在的房间。

尽管他很想一直留在那里，来个快水煮青蛙，但现实并不允许他这样做，只能满怀着遗憾的离开。

地狱不比天界，混乱而毫无秩序。若不发生巨大的征伐，本不需要诺瑟多操什么心。

可是近些日子不行。

因为有诺瑟这位地狱之主也不能够轻视的恶客不请自来。

恶魔绕过长廊，穿过群宫，最后来到了最外层的大殿。本该是无星无月的地狱深处的行宫殿内，此刻却是明亮有如白昼。

那并非是夜明珠或者猫眼石的光所能够做到的，便是从天界摘来的能够释放光能的日光花，若是要同这光相比，都变的黯淡了起来。

而造成这一切的是殿内坐着的那人，浅金色的发，淡金色的眼，穿着与整个地狱都格格不入的白色衣袍，覆盖着白羽的六翼收拢在他身后，看上去圣洁凛然，不可轻犯。

察觉到那些萦绕在诺瑟身边的，黑暗的力量的靠近，原本半阖了眉眼的天族看了过来，眼底的金色锋锐，像是能够轻易的在皮肤上抿出血线的弯刀。

“还真是大驾光临。”诺瑟在他的面前站定，语气里是无穷无尽的恶意，“就是不知道，天使之王单枪匹马的闯入地狱，是打算做什么？”

“需要我提醒你吗，斯诺。你这样做已经是撕毁了天界与地狱之间的盟约。我完全能够以此作为理由，对天界发起进攻。”

像是有隐隐的血色在诺瑟的眼底流动，他已经不可抑制的、想要露出自己尖锐的獠牙来。

然而那被威胁的天使之王却只是冷笑了一声，显然并不将此放在心上。

“在此之前。”他说。

“大祭司提醒我，你拿走了我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拿走了什么，但既然是我的东西，那么，还给我。诺瑟。”

前段时间忙到飞起没空码字……然后骨折了，喜提假期。

呆滞的趴在床上用手机码字。这种假期其实宁愿没有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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