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礼物

师钰宁觉着她这一觉睡得很是舒心,还做了个甜甜的美梦。

醒来的时候都还有那股子香甜的余韵在,待睁眼瞧见了床旁的绰约身影时,师钰宁犹豫了,她或许还在梦里。

“醒了?”

谢昭然一手执书,一手执扇,余光似是瞧见了床上的身影有了动作,目光从书上转移到了师钰宁的脸上。

瞧见她睁着圆乎乎的眼睛,眨巴眨巴,随着睫毛上下呼扇,那目光也从迷茫到更迷茫。

“时辰差不多了,没睡够也得起了。”

谢昭然只当她是午睡没歇够,但瞧着时辰,龙舟赛也快要开始了,不好再睡。

本来她就想着至多再过一刻,就得将人喊醒了,到没想到这睡得香甜的小姑娘自己自觉地醒了。

谢昭然放下手中象牙篾丝的雕花团扇,捏着书起了身。

师钰宁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跟随着她的动作而动,瞧见人走到了门口。

门微微开启,谢昭然似是同外头说了句什么,很快就折返回来。

身后还跟着羌笛,并一队穿着一致宫服的小宫女,端着各式梳洗物件儿鱼贯而入。

谢昭然未再坐回拔步床边的绣墩上,兀自走到了东边临窗的紫檀雕花**椅上坐下。

师钰宁对这一切,仿若知晓,又仿若在看一场演出,她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不明白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她是陷入梦里还没醒?

师钰宁很是不解,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梦里谢昭然做的这一切怎得这般自然,就好像在自己家里一样。

“师小姐,奴婢伺候您起身。”羌笛已经走至师钰宁的身边,瞧着人只一双眼直勾勾盯着谢昭然,半分其他动作都没有。

虽然诧异,但还是尽职责地将师钰宁扶了起来,引着人坐到了与谢昭然正对面放置的梳妆台前。

小宫人们弓着腰悄无声息地依次端上梳洗的物件儿。

羌笛净了手后,拧了块帕子,轻柔地贴上了师钰宁的脸庞,正要伺候她洁面。

帕子却忽然被师钰宁拿了去。

“我自己来,自己来。”

温热的帕子一贴上脸,师钰宁就明白了,她不是在做梦。

差点让人伺候着洗脸了,师钰宁万分尴尬,她进京半年还是受不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更愿意自己做。

洗了脸后,师钰宁终于是思维清明了起来,见小宫人们都退下了,只羌笛在给她梳着发髻,师钰宁偏过些脑袋去瞧谢昭然。

“太子妃怎么在这儿?”她好奇地朝着东边窗下悠然坐着的谢昭然问道。

不等谢昭然回答,羌笛先笑了。

“师小姐,这是咱们主子在锦安园里的屋子,你说她为何会在这?”羌笛的话里都是笑意,似是觉着师钰宁问的话很是有意思。

师钰宁哪里知道这是谢昭然的屋子呀,她是迷迷糊糊被人扶着进来的,而且这屋子也没写谢昭然名字。

师钰宁四处打量了一番,一应家具都是紫檀木质地,简约大气,木窗上除了用上了轻透质地的窗纱,还挂上了竹帘,

日头透过竹帘照进内室,有点影影绰绰之感,令人觉着很是舒畅,倒是很符合谢昭然给她的感受。

羌笛这边说完,就发现谢昭然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只是稍一停顿,倒也没有真心责怪。

“今日人多,园子里没有多余的屋子。”

谢昭然这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会将师钰宁安排在了她的房间。

师钰宁点点头,放下心来,原来是屋子不够了,谢昭然的屋子也用来招待女眷了。

羌笛看师钰宁十分相信的表情,心头发笑,这锦安园比西郊行宫还大,哪里能缺几间空屋子,这种胡话骗鬼,鬼都不信。

也就师钰宁这等对宫中事宜不了解,又心思单纯的人能信。

师钰宁确实是立刻就信了的,还认真地同谢昭然道谢。

说完谢谢后,似是想起什么,目光向上,仰着头去看正在给她梳头的羌笛。

“刚刚我在睡觉时,似是感觉有人在替我扇扇子,可是羌笛姑娘?”

师钰宁这一动,将刚刚羌笛拢好的头发又弄乱了些,但是羌笛一点儿不恼。

听到师钰宁的话,她的目光都热烈了起来,想不到表面冷冰冰的谢昭然,背地里竟然会做这等事。

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去同琴箫他们分享下这个大发现。

羌笛强忍着笑意说道:“师姑娘有所不知,咱们主子日常是不需要人在屋里伺候的。”

她虽然没有直接回答师钰宁的问题,但是师钰宁也不是笨蛋。

她惊讶地轻呼了一声。

“啊。”

师钰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东边窗下的谢昭然。

那月洞窗虽是关着的,却关不住外头的日光,透过缝隙,散落在了她那繁复的宫装上。

金线织就的蝴蝶沐浴在了光里,泛着光亮,随着衣裙的波动似是活了过来,在日光里尽情飞舞。

谢昭然就这么安静地坐在那儿,就像被日光,蝴蝶,还有微风簇拥着,整个人散发温柔的气息。

连那目光都像是沁了春水。

“是你吗,给我打扇子的人?”

师钰宁的语气里全是不可置信,她这睡了多久呀,瞧着天色,起码也有大半个时辰了,谢昭然就这般一直在替她打着扇子?

她目光似是犹疑,眸光颤动,深望着谢昭然。

羌笛方才就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固定好最后一缕发丝后,瞧了眼谢昭然的神色,心下了然,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只剩下了谢昭然同师钰宁,就像羌笛他们从未进来过一样。

谢昭然嘴角含着笑意,倒也没直接回答师钰宁的问题。

“睡得可热?”她反问道。

师钰宁立即摇了头:“不热,我睡得很舒服。”

这是真的,师钰宁心想,刚睡下时她因着酒气上头却是有些燥热,可那扇子的风一下一下的送来了清凉,后来她就不热了。

她比刚才知道谢昭然借了屋子给她休息,还要诚恳地又道了谢。

“多谢太子妃了,我都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叫我娘知道,太子妃纡尊降贵地给我打扇子,必是要叫我好好称称自己几斤几两,问问自己配不配。”

说话间,师钰宁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骤然歇了话头子,从袖子里摸出个东西。

师钰宁看着手里的香囊,倒是有些烦恼了,她似是对自己说的,又似是对谢昭然说的。

“我本来想着送香囊感谢你上回的事,如今倒是觉着这礼物有些过于拿不出手了,这好像也不能足够表达我的谢意,对不上你对我的好。”

师钰宁虽像是自言自语般,声音也低得很,但是谢昭然是练武之人,两人之间虽然一个东一个西,隔着整间房的距离,但是谢昭然还是将师钰宁的话,一个字不落的全部听了进去。

刚才起就一直捏着书的手骤然收紧,骨节均匀的手,都被那黑色的书封给衬得更白了些。

谢昭然将书搁置在了膝头,向着师钰宁伸出了手。

“过来。”

师钰宁见谢昭然似是想瞧香囊,虽然有些不好意思,还是拿着东西走了过去,将香囊递给了谢昭然。

毕竟也是她花了这好些天,手指头戳了好些洞,才做出来的东西。

“希望你喜欢。”师钰宁微微一笑,笑的有些羞赧。

谢昭然深瞧了她一眼,才低头去看那香囊。

她轻轻嗅了嗅:“同你身上是一样的味道。”

师钰宁点点头:“嗯,你上回说喜欢,我就去信托人从江南送了药材同其他的一些花草来。”

见谢昭然还记得这味道,想来是真喜欢,师钰宁很开心:“这香气不光好闻,还能驱蚊驱虫,用处大着呢。”

她有些想证明,她可不是普通拿个礼物就想着应付了谢昭然,她确实是用了心的。

但还不等她再说些好处呢,她就听到了谢昭然清冽的声音传来。

“替我戴上。”

师钰宁:“嗯?”

她不解地看着谢昭然站起了身,站到了她的面前,指了指她那身繁复宫装的腰带。

师钰宁瞅了瞅这身衣服金贵的用料,又抬头看了看谢昭然:“确定吗,这香囊或许跟你这一身,有些,不搭?”

师钰宁心想何止不搭,简直是玷污了。

像一块粗布,贴到了金身上。

“你不是说这气味能驱蚊驱虫,湖边蚊虫多,岂不是正好。”谢昭然慢条斯理说道,话语里还带着丝叫人听着就心情好的笑意。

师钰宁想想也是,等会儿要去湖边看赛龙舟。

她稍稍上前了一步,这一小步的距离一拉进,师钰宁就感受到了四周的温度上升了一大步。

师钰宁瞬间有些被蒸了脸般,只觉着谢昭然这周身的气温随她人一样,总是叫人难以忽视。

她尽量不去细想心里那股子异样,耐心地梳理了一番已经有些缠绕的绳结。

小心地穿过谢昭然的腰封,不可避免的就触碰到谢昭然腰,师钰宁眼神一亮。

好结实的肌肉呀。

师钰宁心生羡慕,这腰瞧着就很有力量,不像她,功夫不到家,肌肉也不到家。

她歆羡着将绳结穿过谢昭然的腰带,绕一圈,穿过,将香囊稳妥地悬挂在了谢昭然的腰间。

其实倒也没有那般的不搭,师钰宁捋了捋香囊的穗子,至少这味道还是很和谐的。

师钰宁忽然想起了什么,退开一步后问谢昭然:“上回春蒐的时候,我见你给我这香囊穿绳结的时候,用的时间最久,可是担心弄坏了我这香囊?”

师钰宁挥了挥她腰间系着的香囊。

谢昭然瞧了眼她身上的香囊,又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嘴角忍不住向上弯翘得更高了些。

她没回答师钰宁的问题,也算是默认了。

“多谢师姑娘,我很喜欢。”

送的礼物被对方喜欢,师钰宁也很开心。

“太子妃喜欢就好。”

谢昭然垂在身侧的手小心地握住了悬挂在腰间的香囊,看向师钰宁。

“日后无人时,唤我名字吧,昭然,意作昭如日星,浩气凛然之意。”

师钰宁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话题,有些反应迟钝,停顿了许久才反问道:“这不好吧?”

她娘可千叮咛万嘱咐的,在宫中要讲究个规矩。

见师钰宁犹豫,谢昭然似是有些忧伤般露出个落寞的神色:“我以为你送我礼物,至少是拿我当朋友了。”

“我怕喊习惯了,万一人前也乱了尊卑,那会有麻烦。”师钰宁觉着她也不是个十分警惕的人,怕是分不好人前人后。

不过对于谢昭然这个要求,师钰宁有了个猜测:“你是不喜欢别人这般唤你?”

她好似真的没有听谢昭人身边的人这般喊她,她不喜欢做太子妃吗?

谢昭然低头瞧着师钰宁一脸认真的模样,握着香囊的手指轻轻勾起,拂动香囊的上的流苏。

“可想听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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