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桥头

黄梅时节,多雨季。

四面八方的狂风席卷呼哧吹过来,掀翻了秦樱雨衣,豆大的雨点子砸在身上,真是有点疼。

她真真是没想到撞见人“跳江”这件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凌晨两点十五分,大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秦樱从未想过,自己过着缝缝补补的平淡小日子,时至今日,竟然会掀起了阵阵涟漪。

雨水滑落进她的嘴里又流下,她单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呼吸,另只手紧紧地揪住纤瘦少年的湿透衣衫。

刚才拼了命冲过来,差点儿自己一口气儿没提上来。

秦樱直直盯紧桥上的少年,此时此刻,他那双脚正踩在横栏上,身体大半截都往外倾斜。

亏得她手快。

少年回头,漆黑如潭水的眸子有些失焦,撞见秦樱那双杏眼时,不由闪烁了下,薄唇动了动,依然没说话,目光下移,落在了秦樱那只冻到泛白的手上。

秦樱直起身,眼珠子转了转,想现在绝对不能刺激他,得想个法子。

“你能帮我把电瓶车扶起来吗?太重了,我办不到。”

随便编了个理由,语气里还带了委屈可怜,她边说还指了指倒在马路边上无人问津的小电驴。

少年顺着她手指地方向看了眼倒地小电驴,继而轻松地跳下桥上的横栏。

见状,秦樱随即松开捏紧他衣服的手。

这会儿子,大桥下的河水一浪接一浪拍打在礁石上,多半是水电站值班人员在放闸,呼啸的河水如一条凶猛的大蛇俯冲过来,撞击西河大桥。

秦樱不由得挪了半步,朝江面看了眼,心不由得颤了下,刚这失意少年要是跳下去,多半是没了,还好,她跑得快。

只见那失意少年缓步漆黑的桥上走进冷冷路灯下。

他一言不发地走到秦樱倒地的小电驴面前,轻而易举地将它扶正,脚架踩下,稳好后,嗓音极其沙哑,就像是灌了铅似的沉重。

“好了。”

秦樱暗暗松了口气,快步走过去,朝着少年浅浅弯弯唇:“谢谢你。”

她借着那暗淡的路灯洒在少年那清晰利落的轮廓上,眼前的人似乎变得清晰起来。

少年穿着黑色t恤和灰色休闲长裤,显得他腿笔直修长,脚上踩了双匡威黑色高帮帆布鞋,很显然,他个子不矮,身型挺拔,只不过是瘦削了些,皮肤有些病态的白,打湿的碎发贴在额前,刀锋一样的浓眉下,眼眸漆黑。

看上去年龄不大,带了股子颓废感,不然怎么会大半夜淋雨站桥上,想不开。

与此同时,颓丧少年将浸满雨水的头盔捡起,顺势倒掉,然后很贴心地将它戴在秦樱脑袋上,扣上帽子扣。

眼前的女生巴掌大的脸上满是雨水,头发湿透了贴在脸上,嘴唇泛白看不出原有的唇色,不过,他能明显感觉到她上下牙齿在打颤。

少年打量环顾四周,漆黑一片无人影,转而漆黑的眼眸落到她湿透的身上,嗓音像是被巫婆毒哑般,沧桑低沉,有点儿冰凉冷漠,却有种慑人的魔力。

“早点回家。”

至于秦樱,完全被他的举动弄懵了下,还挺热心的一男孩子。

见他转身要走。

秦樱心头一紧,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有些硌手的腕骨:“你能不能不要跳河?”

不知何时,大雨渐小。

昏黄的路灯下,狼狈不堪的秦樱紧紧抓住要结束自己生命的少年,满目都是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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