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野菜挖够了(五)

人嘛,只有更惨没有最惨,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看到别人惨自己那点惨就成了笑话,付诸一笑。

虞傲枝原本心中的那股悲愤在废帝的悲惨遭遇衬托下,居然奇迹般的消散去了,就如那乌黑的墨汁,落入一汪湖水中缓缓漾开,渐渐也就融入不见。

她想了想,伸出手掌,语气淡淡不带任何感情,似乎只比死人多一口气,“好,既然你将自己埋藏最深的秘密告诉我,既然我们目的一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那就结盟吧,祝合作愉快,祝盛凌和林家不得好死,哦,死太便宜,生不如死。”

废帝不自觉哆嗦一下,是个狠人,他缓缓伸出手,与虞傲枝击掌为誓,她的手温暖纤细,指尖带着薄薄的茧子,望着她面无表情的俏脸,心中默默叹口气。

如盛凌在上元节对林贵妃一见钟情,他也在盛凌与虞傲枝成亲第二日,虞傲枝来宫中拜见父皇母后的时候,对她一见钟情,他从未见过那般明艳照人肆意洒脱的女子,一身红衣颜若朝华,秀气的脸上自信傲然,眉眼间是令人移不开眼睛英气,这样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他想将她呵护在手中,守住她灿烂明媚的笑容。

因为她,盛凌被流放北地的时候,他派出的暗卫因为得了他的旨意,不能伤害晋王妃,而错过许多机会,盛凌到了北疆后,因为她,他没有赶尽杀绝,也因为她,他心软在盛凌起兵中,派她伤心,几次三番饶了盛凌性命。

只是这话不能对她说,这是他想要呵护的女子,望着她如今冰冷如霜的俏颜,不复往日的娇憨,心痛如绞。

虞傲枝见废帝凤眸深沉,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可能是在盘算如何对付盛凌和林家,伸手在废帝面前晃了晃,清咳一声将废帝的神思拉了回来,“林家如今还有些用处,尤其是林贵妃成为皇后,林星庭是个聪明人,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所以我们要让林家和盛凌产生嫌隙。”

废帝回过神,眸色闪了闪,“你打算如何做?”

“先放出风去,林家用林家女充当林贵妃,欺骗了呼延将军,而真正的林贵妃,早已被皇上掉包入宫成了皇后,至于皇上为何这般痴心,那就要朝中大臣们和天下的百姓们猜猜看了。”

废帝觉得这一招挺好的,不愧是最了解盛凌的人,捅刀子也是直捅要害,盛凌向来最要颜面,偏生又最不要脸,自己登基这些年,林贵妃身居深宫,大臣们并未见过她,因此也不知道被掉包之事,被盛凌糊弄,就要把他最不要脸事情曝在众人面前,看他如何保住颜面?

将废帝点头,虞傲枝笑着道,“那就有劳皇上了,这消息就麻烦你的人放出去吧。”

废帝不禁哑然失笑,他知道虞傲枝的心腹和暗卫在京城和宫中也有不少,恐怕是不肯暴露自己的人,让他的暗卫顶在前面呢,这人一点亏都不肯吃,无奈道,“好,我这就命人去办。”

两人达成合作后,虞傲枝想了想,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扔给废帝,“我想盛凌那种人也不会让你过得很舒服,我带了些肉干,你慢用吧。”

废帝知道因着自己与虞傲枝达成盟约,她才会将肉干给到自己果腹,嘴却情不自禁问道,“若是你我未达成盟约,那这些肉干?”

虞傲枝毫不犹豫道,“自然是喂狗。”

“嗝……”

“然后放狗去咬死他。”

“……”

对不起,是他高估自己了,在虞傲枝心里,估计他也是狡兔死走狗烹里的走狗。

虞傲枝回到冷宫,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早,一名小太监来宣旨,请虞贵妃出冷宫,虞傲枝回到宫里,命人去找盛宁安,去的宫人回来禀道,“公主一早就出宫了,说是谢世子有约。”

虞傲枝知道女儿对谢世子有救命之恩,这位世子待人接物谦逊有礼,想来是请宁安赴宴表达感激之情,并未在意,想了想,吩咐双喜道,“你守在宫里,等公主回来后,告知她,本宫去了爹爹的园子,让她也去。”

“是。”

不提虞傲枝去了镇国公的园子,且说盛宁安一早还在睡梦中,听到外面小七的声音,打了个哈欠询问,原来是世子派人来请她去京城府邸游玩。

盛宁安想到昨日谢昭然所说,只能从软软的床榻上爬起来,梳洗一番后,带着小七和几名宫娥太监,一行人浩浩荡荡乘着世子府的豪华巨型马车去了他的京城临时府邸。

说是临时府邸,毕竟是江南第一世家的临时府邸,比之晋王府丝毫不逊色,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园子竟然也是江南园林,仔细一想,人家这个才是正宗的江南园林。

京城虽说经过战火,一来这里是谢家世子府邸,二来林家对江南还是有些忌惮,府中保持的还挺完好,几名随从引着盛宁安去了园中的水榭,其他人也被安置在厅中用饭。

水榭中央的亭台石桌上,已经摆满美酒佳肴,旁边临水立着一人,衣袂翩飞,乌黑的发挽在白玉冠中,眉眼秀隽,当真是有匪君子清雅如松,温润如玉郎艳独绝,正是谢昭然。

“宁安。”见到盛宁安,谢昭然快步迎上来,笑容清扬和煦,“原想请你去太白楼喝酒,只是那里鱼龙混杂,怕你不习惯,冒昧请你来此,希望别介意。”

盛宁安笑着打量四周,水榭四周环湖,湖水清澈泛着涟漪,水面青莲蔓蔓枝枝,环境清幽,偶有微风拂过,传来阵阵清香,“很美,我很喜欢。”

谢昭然笑着请她坐下,端起酒盏亲手为她倒酒,“这是江南的照烧白,传说是杜康用江南特产的糯米蒸熟后用冷泉水酿制而成,醇厚绵甜,尝尝看。”

盛宁安前世也是江南人,这个照烧白她知道,是流传至今的酒,她忙端起酒盏闻了闻,颜色还是一样的浅红色,香味却比现代的照烧白浓上许多,看来经过代代相传后,酿酒技艺退步许多。

“原来是会稽的照烧白啊,听说很好喝。”说完端起酒盏抿了一口,入口甘醇,回味带甘,“好酒。”不自禁又喝了几口。

谢昭然见盛宁安俏丽的脸上笑容灿烂,如一朵盛开的玫瑰花,娇艳动人,嘴角不自禁翘了翘,眉眼含笑,“宁安见多识广,佩服佩服。”

他挥挥手示意随从们离开,而后夹起一块鱼肉放在盛宁安碗中,“这是鲥鱼,上次我见你喜欢江南美食,这一桌都是江南的特色。”

见盛宁安皱了皱眉,神情带了些迟疑,微微一笑,补充道,“救命之恩,这些美食不算什么,宁安别想太多。”

盛宁安笑着点点头,心里暗暗吐槽,这救命之恩战线拖得挺长嘛,处处救命之恩,让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两人一起用饭,谢昭然给盛宁安讲述昨晚发生的事情,尤其是林皇后的糗事。

“可想听那位林皇后的糗事?”

盛宁安喝了几杯酒,耳根有些发烫,腮边一片绯红,更添娇媚,她对林贵妃和盛云姿恨之入骨,听到这里笑着拍手道,“想听。”

谢昭然又为她夹了几块笋,慢条斯理的将宴会上,一名贵族夫人出言嘲讽林皇后,讥讽她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比之以前大气的晋王妃差太远,暗暗嘲笑她只能做妾,撑不了大场面,林皇后气得脸色发青,周围人除了起哄就是起哄,无奈下,林皇后只能匆匆离席。

盛宁安觉得十分解气,双手托腮笑得前俯后仰,清凌凌的杏眸望着谢昭然狡黠一笑,“那这个贵族夫人这么大胆,可是有人指使?莫不是谢世子为我出气?”

谢昭然凤眸含着笑意,也不否认,“是,救命之恩当以出气相报。”

盛宁安觉得这位谢世子挺不错,这救命之恩就像圣旨一般好用,早知道她当时要是救谢世子十次八次,岂不是赚翻?

不过今日赴宴,听谢昭然说宴会趣事并不是盛宁安的主要目的,她心中打得另有主意,想了想道,“昭然兄何时回江南?”

谢昭然心中一愣,不知盛宁安为何会突然问起这个,面上却依旧平静淡泊,“过些时候就回去,江南江北的开埠还有许多的事情,秋日恐怕又要来京城。”

盛宁安眸子转了转,想了想道,“昭然,你有没有想过,江南江北虽说签了合作协议,但是我父皇如今坐拥精兵五十万,江北已平,他对江南向来虎视眈眈,会不会突然越过长江天堑呢?”

她说一半话留一半,不再言语,而是夹了一块桂花莲藕慢慢吃起来,边吃边啧啧称赞,“江南真好,富饶之地鱼米之乡,得江南者问鼎天下又有何难?”

谢昭然笑了笑,听话听音,他立刻知道这位小公主恐怕又在打什么主意,也不说穿,为她盛了一碗桂花甜羹,“嗯,江南是个好地方,宁安这般喜欢江南,不如随我回去,我带你好好游览一番,上次出使仓促些。”

这位世子可真会装傻,盛宁安嘟了嘟嘴,“我喜欢也就罢了,就怕我父皇喜欢。”

谢昭然摇头轻笑,这个小狐狸,他大概猜到盛宁安想说什么,笑着道,“宁安有话不妨直说。”

盛宁安笑着道,“那我就直说了,江南这般好地方,我父皇觊觎已久,如今愿意和世子和谈,签下永不相犯互相通商的协议也只是一时的妥协罢了,如今他已经将镇国公府打压殆尽,将兵权全部集于自己之手,恐怕下一步就会剑指江南。”

谢昭然并不惊讶,神情淡然,“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皇上此举也无可厚非,江南自然会有防范之心,只是如今刚巧与大盛签了协议,若是屯兵边界,师出无名,还会被天下指责违背协议。”

盛宁安知道这位世子肯定考虑过这个问题,笑容更加灿烂,“我有个办法,不但可以让你师出有名,也能将我的舅舅调到江南驻守,这样一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若是父皇下令攻打江南,也能为世子争取防守时间。”

谢昭然秀眉挑了挑,一脸疑惑,“这我就不明白了,虞将军虽说去过江南,用兵如神,但是一来他不熟悉水战,二来作为虞家人,你的父皇会命他屯兵江北六城?”

这个人的心眼比八百个还要多,盛凌安哼了一声,“行了行了,我说实话吧,军中熟悉水战又是江南人士的只有王将军,他与舅舅是生死之交,他带军驻扎江北,就等于舅舅带兵驻扎。

谢昭然凤眸幽邃深沉,静静望着盛宁安,良久叹了口气,“宁安,你是为了顾小将军的那五万大军吧,我说得可对?”

盛宁安顿时怔住了,她万万没想到这位世子居然如此深谋远虑,咬了咬唇,用力点点头,“是。”

原来自从顾锦城心灰意冷离去,盛宁安虽说心痛如绞,但是她毕竟不是一般的女子,沉浸于悲伤不可自拔,她很快想到如何安置那五万大军,如今父皇拥兵五十万,若是他发现兵符在自己手里,恐怕会立刻借口叛军剿灭,只有将顾家军远远调开京城,方有一丝活路。

如今边关虞家军被呼延将军统管,正是军心不稳,父皇绝对不会将顾家军调过去,火上浇油,京城更不会让他们多呆,怕他们有谋反之心,唯一可能就是驻守江南,万一江南有异动,这些人就是炮灰。

盛宁安谋划让五万大军平安离开京城,在江北六城休养生息,暗中招兵买马,日后兵强马壮自然可以对抗父皇的大军,她之所以想到谢世子,是因为世子也希望江北的大军不是皇帝心腹,将来万一有了变故,待到皇帝谕旨到了军中,亦可早已做好准备。

谢昭然见她眸中晶莹,从怀中取出一方丝帕,伸手想为她拭去眼泪,转念一想此举登徒子行为,不妥,忙将丝帕递给她,“宁安兰心蕙质聪慧过人,谢昭然佩服。”

盛宁安接过丝帕,轻轻放在桌上,“世子可是答应共赢?”

谢昭然垂下眸子深思片刻,“不知宁安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谢家师出有名,在江南边界驻兵。”

盛宁安见谢昭然应下,伸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谢昭然,“请昭然兄告知父皇,希望谢家和大盛联姻。”

谢昭然脸上的神色终于如平静的湖面被人扔了块石头,出现阵阵涟漪,他惊讶的问道,“联姻?你是说你和我?”

“对呀,就是我和你,不过你放心,父皇不会同意的,这样昭然兄不就可以师出有名,因着大盛拒婚,心意不诚,江南有所防备,这样一来,父皇必定会派王将军带着那五万顾家军屯兵江北六城。”

谢昭然觉得这个姑娘鬼精鬼精的,笑着泼了盆冷水,“宁安怎么知道你父皇不会同意。”

盛宁安苦笑一声,她那个父皇猜忌心极重,谢家在江南根深蒂固雄霸一方,他怎么肯将自己嫁到江南,为镇国公府找一个这么有力的靠山。

“世子放心,父皇一定不会同意。”

谢昭然望着她带了薄愁如江畔烟雨般雾蒙蒙的杏眸,心中一动,“好,我答应你,若事与愿违,我倒是很开心。”

最后一句他的声音极轻,盛宁安并未听清,不由问道,“你说什么开心?”

谢昭然静静望着她,良久笑道,“我说事情若成了,我很开心。”

盛宁安笑着端起酒盏,“那就祝我们心想事成,敬世子一杯酒。”

两人又谈了详细步骤,决定过几日在宫宴上提出请求,商议已定,眼见到了申时,盛宁安告辞离去,谢昭然也未挽留,只是笑道,“宁安,还有些细节要敲定,不如明日再见面细谈?”

盛宁安想了想,点头应了,待她出了世子府回到宫里,听双喜禀告,母妃去了外祖的园子,忙命人套了马车,匆匆赶去园子。

虞家兄妹二人正带人四处收拾,没空理盛宁安,因此她吸吸溜溜去了花房,外祖最喜欢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到了后果然见到外祖正拎着一个超级大的铁壶,为一些兰花草浇水。

见宝贝孙女来了,镇国公忙放下铁壶,“宁安,你来了,来,这几颗花要修剪职业,你帮外祖一起弄。”

“好嘞。”盛宁安拿起剪刀修建起来,她见镇国公乐呵呵的,丝毫没有被迫解甲归田的愤怒,不由问道,“外祖,你真的放得下边关?”

镇国公哈哈笑道,“如今可不是我放下放不下了,你那个好父皇想让老头子死,为了活下去东山再起,再大的不甘也要受着,活着才有可能。”

镇国公豁达的心态让盛宁安很佩服,她想着外祖也好母妃也罢,都是气量宽大从容不迫之人,瞅着四周无人,她试探道,“外祖,我不想做公主,我想让母妃成为女帝,我成为皇太女。”

没想到镇国公丝毫不以为意,摸了摸盛宁安的头,“这有何不可,外祖帮你做皇太女,反了呗。”

盛宁安眨眨眼睛,结结巴巴道,“外祖,你一向对于大盛忠心耿耿,这……”这不符合她外祖的人设啊。

没想到镇国公瞅了她一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盛家人一代不如一代,你母妃以前虽说蠢了些,现在也还好,你更是聪慧,为何不能?”

镇国公此生有两件重要事情,一件是为了边关百姓出生入死保家卫国,另一件是唾弃叱骂盛家那些皇帝,一代不如一代,先帝就不行,废帝更不行,新帝又不行又不要脸,真是愧对他先前的忠心。

再说了,他爱国,爱的是他守卫的这一片土地,和统治之人没有半点关系,这皇位有德者居之,盛家坐得,虞家也能坐得。

盛宁安觉得自己要给镇国公跪下了,外祖不愧是大盛的战神,武艺高思想觉悟更高,想了想道,“可是母妃不愿意。”

镇国公嗯了一声,“你母妃向来死脑筋,以前为了猪……咳咳,你父皇一根筋,现在又为了大盛一根筋,迂腐之极,这样吧,就说我老头子想当皇帝,让她为了我这个爹去打江山,等到打下来,管她三七二十一,推她上位,她不肯就你上,实在不行,还有虞风垫底。”

外祖,请收下我的膝盖,盛宁安热泪盈眶,献给牛人外祖。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是虞傲枝和虞风回来了,两人走进花房。

“爹,你还在摆弄这些花花草草啊。”

“宁安,你也在这里啊。”

见众人到齐了,老头子开始发威了,重重咳嗽一声,“我和你们说一件事,我虽然老了,可是老当益壮,这大盛天下,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为父打算造反夺皇位。”

虞家兄妹面面相觑,瞪大眼睛,虞风偷觑一眼,觉得他爹不像是开玩笑,“爹,你说真的?我们现在连一兵一卒都没,造反?不是把自己往牢里送吗?”

老头子一瞪眼,“没用的废物,盛凌那个狗东西都能造反成功,我为何不可?”

“那是因为人家有个好娘子。”虞风振振有词。

老头子不甘示弱,“如今他的好娘子站在我这边。”

虞傲枝沉吟片刻,“也不是不行,盛凌心思不正对百姓更是不仁不义,废帝也是鱼肉百姓的好手,爹爹做皇帝,一定会爱护百姓国泰民安。”

老头子挥挥手,一锤定音,“那就这么说定了。”

虞傲枝嗯了一声,“刚宫里暗卫回禀,盛凌在和几个大臣商量选秀,想必是为了子嗣问题,可不能称了他的心愿。”

盛宁安懂这个,她爹就是想要个儿子,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呗,“外祖,母妃,要是父皇有了儿子,封了太子,这天下可就稳了。”

虞傲枝笑得意味深长,故意叹口气,“有林皇后在,恐怕他无法称心如意。”

而后神情一冷,杏眸凝着寒霜,“不过我觉得还是别祸害那些女子,直接下药吧,狗东西不配再传宗接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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