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和波本通感后》
/系田
琴酒无功而返,回到套房时,乌丸还在洗澡。
他看到茶几托盘上的生姜水和药,皱皱眉把生姜水一饮而尽,辛辣的味道让喉咙犹如火烧,琴酒闭眼忍耐了会儿,又拿起药片端详。
虽然没找到波本的蛛丝马迹,琴酒依旧笃信自己的猜测。他的体质没弱到冬天穿件风衣就会感冒发烧,所以御寒的生姜水可以逼自己喝,药就不必了。
琴酒转身走向浴室,“啪嗒”一声门开了,氤氲的热气扑面而来,让他本就模糊的视野更加不清晰。
“你现在真是一点都不尊重我的**。”乌丸略带怒气的声音透过水幕传来。
琴酒不屑地呵了声,都做过好几次了,也没必要那么讲究。
他是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很开的男人,工作上对乌丸百般尊敬,床上就不必了。做这种事本来就是是为了让自己爽,不是服侍谁。
琴酒捏碎药片开水龙头冲掉,细小的颗粒蜂拥进下水道。他掬了捧水洗脸,随手脱掉衣服扔在地上,赤脚走进隔间,和乌丸一起洗澡去了。
不一会儿,浴室里传出些欲说还休的喘.息,哗哗的水声遮也遮不住。
洗完澡,琴酒的精神明显好些。好得太快了,连乌丸都觉得诧异。
他过高的体温褪去,脸上的红晕也慢慢消散。琴酒拿着刀叉慢条斯理切了半块牛排放进乌丸的餐盘:
“补补吧,Boss。体力消耗蛮大的。”
乌丸气笑了:“看来你和金菲士的感情也没多深,我还以为你会像之前杀你师傅那样,病个十天半个月。”
琴酒料理牛排的手一顿,思索几秒才想起他师傅的名字,一个叫“斯汀格”的男人。斯汀格在他进组织前是当之无愧的Top Killer,不仅弹无虚发,用一颗子弹打穿三个靶也不在话下。
是斯汀格教他打枪,教他漠然,最后却忍受不了这种行尸走肉的生活,借他的手结束了生命。
认真追究起来,斯汀格是自杀的。
也就是从那时起,琴酒不再刻意记被处决之人的名字。没这个必要,太多的感情只会成为负累。
“我没有朋友,也不会跟叛徒做朋友。”他冷静地说,语调很平,像一潭死水。
“是吗?”乌丸古怪地笑笑,“还真是让人放心。”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琴酒叉了块内里粉红的牛排放进嘴里,细嚼慢咽后说:“今晚我就睡这儿,有点累。”
乌丸狐疑地看他一眼,那种雾里看花的感觉又卷土重来。
炮友或许是世界上身体距离最近,灵魂距离最远的关系。
“随你,这次费用记我账上。”
琴酒抬起头,语气平淡地反驳,“这次该轮到我了。”
是他提出开房的费用两人轮流付。
乌丸闻言噎了下,嘴里美味的牛排如同嚼蜡。他不希望琴酒在这方面和他分得太清楚,这样会有种他只是被当成工具的错觉。
乌丸不喜欢这种错觉,用餐巾擦完嘴,起身从衣架上白西装的口袋里取出本便携书,走回去放到餐桌上。
“《傲慢与偏见》,没想到老板还爱看这种。”琴酒瞥了眼书名,挑眉说。
“金菲士给的。”
琴酒眸色一凛,“密码本?”
“嗯。”
所谓“密码本”就是解读加密信息所需的文本,传递信息者只要给予一连串数字(分别代表页码、行数、第几个字),被传递者就能根据双方约定的文本进行交流。
在许多西方影视作品中,《圣经》就是出场率极高的密码本。
相比被全世界广泛认知的摩斯电码,密码本的私密度更高,前提是不被第三方了解到所用的文本。
“听说这是本很经典的爱情小说,希望你回去好好读读。”
“您是说金菲士给您的信息,直接藏在这本书里了?”
这也是可能发生的事,比如这本书某些字的墨迹更深,或者索性是特殊版本。
乌丸注意到琴酒转换成敬语模式,这是对方工作中才有的状态。他默了下,垂眸盯着琴酒好几秒,冷着脸走了。
琴酒似无所觉,继续解决他已经冷透的牛排,并不想着要送送对方。
尽管入口的食物变得难吃,也不能浪费,这是很不好的习惯。
当乌丸离门口还剩一步,琴酒低头叉起盘子里最后一块牛排,冷不丁说:
“Boss,你不能对我索要‘感情’,因为我们只是炮友。”
“……哼。”
乌丸脚步一顿,头也不回地离开,那声愤懑的冷嗤很快消散在风中。
琴酒没忍住,勾唇笑了。
*
乌丸走后,琴酒好了很多。那些头晕、闷热纷纷消失,仿佛从不曾存在。
一切在短时间内恢复正常,才最不正常。
琴酒披上风衣走到前台,提前结完账说:“让我看下监控。”
前台是个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入职第一天,经理耳提面命让他一定要背清酒店的VIP名单。他背了,也认出面前的“银白长发”,但听到对方的要求,还是愣了下:“额,琴酒先生。酒店规定客人不能随意调监……”
他望着琴酒平静无波的双眼,越说越没底气。最后索性扔下句“请稍等”,撒腿跑了。
尽管琴酒完全有能力神不知鬼不觉潜进监控室,但为了区区波本,不值得。
经理很快过来,看着琴酒笑逐颜开,脸上树皮似的皱纹顺势舒展,说的话却没有转圜的余地:“琴酒先生,您的要求我听说了。个人很想满足,不过本店保护所有客人的**,所以请您谅解。”
对方强调了“所有”两个字。
琴酒笑笑:“我当然能理解。其实是乌丸先生想删除和他有关的一切影像,免得被八卦杂志骚.扰。”
“……乌丸先生吗?”经理狐疑地盯着琴酒。
琴酒掏出手机放在桌上:“不信的话,你可以直接打过去问他。”
“……”经理的目光在手机和琴酒脸上梭巡,犹豫了下还是妥协了。
乌丸莲耶来这家酒店的多数时候都是为了跟面前的男人开房,身为日本首富,不想因为私人问题被打扰,很有说服力。
经理鞠个躬,语气诚恳:“还请您对这次的行为保密。”
“了解。”
琴酒如愿到了监控室,里面的员工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乱成一团。
经理见状喝道:“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其中一个员工说:“经理,您来得正好。我们半个小时前的监控记录不见了。”
“监控记录不见了?没法找回吗?”
半个小时前……不正好是他莫名发烧的时候吗?
琴酒狭长的眼眸里划过一丝兴味,有点意思。
“让我看看。”
“琴酒先生会修吗?”
“嗯,主业正好是做这方面的。”
他说的是为了执行暗杀的一系列准备工作,而经理以为的却是和监控设备相关的销售。
毕竟琴酒对外的身份是个成功商人。
“那就麻烦您了。”
琴酒上前,熟练地在控制面板上按了几个按钮,手速很快,让旁边的一众员工眼花缭乱。
“哔哔哔——”
硕大的屏幕上接连出现“error”字样。过了会儿,琴酒嗤道:“抱歉,恢复不了。”
“啊?”经理下意识叫出声,他难以想象如果凭琴酒先生刚才的操作都恢复不了,还有谁能恢复。
要不就算了吧,一段监控而已,不是什么大事。
正想着。
“刚才你们离开过监控室吗?”
“没有啊,我们一直坚守岗位。”几人斩钉截铁地说。
“那就是谁进来过了?”
此话一出,现场气氛顿时微妙。他们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欲言又止。
“不就是那个警……官?”
“别瞎说,警官怎么会删监控呢?”
原来如此。
琴酒随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登记册。像他们这种等级的酒店,谁看过监控应该有清晰、严格的记录。琴酒很快发现一行信息,但字像狗爬,认半天没看出个所以然,也不知是对方故意为之,还是字本来就写那么差。
他“切”了声,“那个条、警官说了为什么要查监控吗?”
“说是有客户遗失贵重物品,报警了。”
遗失贵重物品也不用查完就删监控,还是说他们有别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比如查某个人所在的房间号。
琴酒对服务生送牛排来那瞬间的不适还历历在目,这场发烧来去都那么诡异。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断出错——
当时波本应该就在附近!
琴酒要来酒店的消息,除了乌丸本人就只有当时的波本听到,条子又来得那么巧,难道波本是条子的人?
琴酒思索着,眼里覆上一层寒冰,监控室里的人察觉了,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还控制不住地打哆嗦。
“看监控后登记,是用这支笔?”
“啊,是的。这是专门登记用的笔。”
琴酒当着众人的面戴上黑手套,装模作样写了两笔,一个字都没写出:“没墨了。”
“真的吗?前两天刚换的啊。”员工嘟嘟囔囔,琴酒一个眼神杀过去,立刻乖乖拿了另一支。琴酒趁他们不注意,快速用张餐巾纸包裹住原先那支塞进口袋,头也不回地走了。
*
水声哗啦,降谷在浴室洗澡。他下午被琴酒那个疯子逼着脱到只剩衬衫,去酒店的时候又遇上磅礴大雨,貌似有点感冒了。
浴室里蒸腾的水汽,和从花洒喷涌,流过面颊的热水让他更加头晕、鼻塞,不得不嘴巴微张来维持呼吸。
在紧闭双眼形成的黑暗里,降谷快速过着关于别所彻的资料。
第一,别所的父母在他小时候离异,母亲在千叶经营美发学校,父亲去向不明;
第二,别所是东都大学法律系的高材生,为了成为成田团队的一员,把对方从政几十年的各种访谈、政论都看了,在面试时倒背如流;
第三,就像风见说的,别所之所以迅速上位,是因为帮成田挡过一枪。
从第二项可以看出,成田和乌丸大概率没有交集,否则不至于安排个人要大费周章背那么多东西。
还有第三项,在众目睽睽下刺杀国家领导,最后金蝉脱壳的会是组织里的人吗?或者就是琴酒本尊?
因为感冒,降谷的思路不是很活跃,草草洗完澡,吹好头发,就开了暖气,盘腿坐在茶几前。
他感觉自己发烧了,面色绯红,嘴里叼了根温度计,一边测一边对着亮着的手机屏幕发呆。
屏幕上是一个半小时前的未接来电,备注是“TCB”(The cold blood)。降谷又想起在酒店走廊的墙壁拐角窥到的那幕——
穿全棉白色浴袍的乌丸站在门口,接过服务生手里的餐盘,温暖如春的总统套房里,另外一个男人盖着薄被,一截缀满了梅花的小腿露在外面,连脚趾都是粉红色。
草。
谁能想到跟琴酒开房的居然是乌丸莲耶?
而且不知为何,那刻的琴酒发疯似地追上那个送牛排的管家。
总不会是察觉了他的存在。他明明藏得很好,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
但如果没有发现,又为什么特地在那个时候打电话给他?
降谷左右想不明白,聪明的大脑宕机,拿出嘴里的温度计一看。
好家伙,原来烧到了3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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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能想到我从控制不要超字数变成要赶字数了呢。人生无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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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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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Ch07. 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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