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吗？扪心自问应该是有的，雨宫绫不想去直视他的眼睛，尽管自己的下巴正被对方的手指牢牢钳制，让她不得不抬头看向他，但她还是努力地刻意去回避他的视线，因为担心看见什么，也是担心什么都看不见。
“你好像很失望？”
人坏到一定程度是什么样的，大概就是琴酒这样，雨宫绫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处，深呼吸平复了下情绪，她安慰自己说，自己的幼驯染一定是被朗姆、伏特加他们带坏了，明明之前很可爱……黑衣组织果然害人不浅。
“你都这样说了，我难道不该失望吗？”
琴酒松开她的下巴，目光像难缠的毒蛇，紧紧黏在两处淡淡的红色掐痕处，他冷哼一声，移开目光，“这就失望了。”
“你没有我期待中的爱我，我不该失望吗？”雨宫绫自顾自地刷起了手机，突然收到了一条简讯提醒，发件人是赤井秀一。
“做人不要贪心，你从小就学不会这样的道理。”
这话从琴酒的嘴里说出来有种莫名其妙的幽默，雨宫绫暂时放开了点开消息弹窗的手，“说得好像你学会了一样，阵。”
同类最了解同类，同类不要妄想改变同类。
“做人不要狂妄自大，你到现在还没有学会这个道理。”雨宫绫借用他的话送还給他，内心沾沾自喜，怼得过琴酒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情，可惜这时候不能让他夸夸自己，让他夸他肯定也不乐意，真讨厌。
黑泽阵长大以后真讨厌。
琴酒不说话了，他暂时还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吵架上，尽管他实在觉得雨宫绫的脾气变坏了许多，不再是小时候给几颗糖就能笑得甜甜的傻孩子了。
也挺好的，起码没那么容易死了。
琴酒撇了眼床头柜上的花瓶，起身走向它，捏住枯黄的一瓣花瓣，“为什么不换掉它？”
“懒。”雨宫绫刚打开和赤井秀一的聊天框，“阿阵，你今天要留在我这儿吗？”
最好不要，雨宫绫盯着手机上的扎眼的消息，在内心默默祈祷，她竟然忘记了今天先约的是赤井秀一了，等到对方发消息告诉她，他已经在路上了，她才想起来…
救命，要是让琴酒和赤井秀一遇上她就完蛋了，两个人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赶走一个，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雨宫绫决定先劝退琴酒。
“我一会儿出门，你先回去吧。”
琴酒捏住花的指尖用力，那片花瓣轻飘飘地落在了垃圾桶里，“不许去。”
“你让我来又赶我走？雨宫绫，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雨宫绫小心翼翼地瞥了眼他沾满怒色的眉眼，觉得他话说得太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哪都别去，也别有人来。”琴酒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她的手机，“我给你时间，把他赶走。”
……
时间，琴酒不会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在除雨宫绫之外的任何人身上，当然，他也不会浪费在雨宫绫身上的一分一秒。
“说了没？”接吻时是不好说话的，声音都被灌进了爱人的咽喉，他只能将嘴唇下滑到雨宫绫**、汗津津的脖颈，确保每个吐字都贴紧她的皮肤，他心满意足的看着战栗不止的女孩，“你也不想他现在过来吧。”
好土的情节，雨宫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想到了自己看过的一些不可言说的片子，自己明明也不是在偷情啊，为什么会有种羞耻感……而且她好像也没有多不想赤井秀一过来，这是最重要的，这种隐秘的想法在她心底生根发芽，逐渐蔓延到身体的每一寸，她感到愧疚，可愧疚没用，只能变成两滴不轻不重的眼泪，她甚至流不出更多的泪水。
“不许哭。”非常严厉的爱人加重了他的动作，带着完全可以察觉的怒火，琴酒觉得雨宫绫在为赤井秀一哭，但不知道是因为舍不得还是因为些别的，只是不管是哪一样他都无法接受，“让他今天不要来就那么难吗？”
“还是说你的心早就已经偏了。”琴酒的手落在她的心口，带着半分的力度，在滚烫的皮肤上落下清晰的痕迹。
“不是……”雨宫绫吃痛地惊叫一声，“停下！”
琴酒的余光瞟到了身后的人影，“看到了？”
很突然的一句话，不知道究竟是在问谁。
……
赤井秀一的外套还是披在了雨宫绫的身上，带着风和雨的气味。
除了风雨，房间里还有着淡淡的烟草味。琴酒背靠着墙壁，白蒙蒙的烟雾掩盖住他的表情，从雨宫绫的视角看去，只能看见点点火星。房间的窗帘早被拉上，没了阳光，阴沉得要命。
雨宫绫低头抿了一口赤井秀一递过来的水，“外面下雨了吗？”
“嗯……”赤井秀一的头发还湿着，明明一开始还是艳阳高照的大好晴天，转眼间酒下起了瓢泼大雨，雨无踪也无影，潇潇洒洒、来去自如也清如明镜，照得屋里屋外的每个人都无处遁形，“挺大的雨，我没带伞。”
赤井秀一瞥了眼暗处的琴酒，不明白自己说这句话的意义，但他们两人中必定有多余的那个，他不敢保证不是自己，只能在一片静默中等待着雨宫绫的宣判。
“对不起……”很细微的声音，但足以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到，但每个人都不言不语。雨宫绫想到了自己和室友通电话时的想法，此时此刻，想法也算是兑现了一半，只是她发现自己远远没有室友那般的能力，她要被压垮，被赤井秀一的衣服压垮，被琴酒冷漠的眼神压垮，被沉甸甸又飘散如空气的爱压垮，她难以付出，也自然而然地难以接纳。
琴酒想让她做出选择，赤井秀一同样也是如此，心里的天平非要去偏向一个人的话，她会偏向谁呢？恐怕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就算两边都没有砝码、空空如也，她的这杆秤也颤颤巍巍，无法立足，她的爱受爱挟持。
没有人会放手。
幽暗的房间像是个巨大的漩涡，伴随着疾风骤雨，雨宫绫找不到帆，也划不动桨，她像一叶孤舟，被吞噬进暗流涌动的海底，疯狂呼喊着救命，却发现海底很轻，像有万千柔软的云，温柔地接住了不停下坠的她。
雨宫绫早已没了力气，湿成一缕一缕的刘海遮住困乏失焦的双眼，她整个人挂在赤井秀一的身上，身后站着的是琴酒，他不知什么时候从雨宫绫的衣柜里翻出一条丝巾，扯住她的手腕将她向后拉，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本该系在脖子上的丝巾却蒙住了眼睛。
“做什么？”其实不问也知道要做什么，滚烫灼热的身体慢慢逼近，雨宫绫又被夺走了呼吸。
也许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也许她家里就有多余的伞，但赤井秀一心里清楚，用什么借口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是她，唯一的选择权属于她，可他没等到结果，他那贪心的恋人做不出选择。
那能怎么办？赤井秀一的脑海里一瞬间又涌现出无数杀死琴酒的计划，都是早已构想好了，相信琴酒也一样。他抬眼看了眼琴酒，面无表情地和他交换了位置，手指轻抚着雨宫绫落满痕迹的肩膀，他闭上眼睛，努力平息即刻对始作俑者的杀意，却感知到了另一道格外冷冽的目光，呵，他吻咬住雨宫绫的肩膀，在心里发出一声轻嘲，他杀不掉琴酒，同样的，琴酒也无法杀死他，因为自私又怯懦的雨宫绫，只有那么一点点微薄的爱意，还分成了两半，他们各持一半，却要全心全意、以十倍百倍的爱加以浇灌。
很不公平。爱就不公平。
很难妥协。永远也无法妥协。
……
天还黑着，但琴酒已经走了，没再和雨宫绫说一句话，拿走了一顶自己放在衣柜里的帽子后就径直离开了，雨宫绫想叫住他，他的名字提到嘴边，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直至大门发出“咚”的一声响，雨宫绫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她转头揪住赤井秀一的衣摆，泪眼婆娑地望向他，“对不起……”
赤井秀一伸手拂去她的晶莹的泪水，“不用道歉。”
也不用这么难过，那个家伙是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走了的。他轻轻拍了拍颤抖着的女孩的后背，“你得休息了，绫，别想那么多。”
别为了他想那么多。
他压制住自己的嫉妒心，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吻，看着她用力抓住他衣服的手，陪伴她直到她安然入睡，她睡着了，握着他衣服的手指也松开了，或许是因为太累的缘故，她睡得很沉，他怎么吻她她都没有觉察，天已经块亮了，赤井秀一帮她盖好被子，确保那薄薄的一层被子能遮盖住她满身的痕迹，花瓶里干枯的花被丢进了垃圾桶，赤井秀一轻轻关上她房间的门。
天空微微泛着鱼肚白，碧色草坪上的零零散散的烟头已然清晰可见。
“你最好早点死。”
□□抵住赤井秀一的太阳穴，“我死之前一定先杀了你，莱伊。”
赤井秀一从他的烟盒里抽出一支，掐在手指间，望向雨宫绫家的大门，“她最大的错就是原谅了你。”
子弹上膛。
天更亮了，明晃晃的太阳照出两把没有发射的手枪的影子。
新的一天即将来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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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错误（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