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被软禁

孟大夫妇不服,“大人,我弟弟绝不能死得不明不白啊,他就是在那花溪酒肆自尽的,身上还有酒肆之人殴打留下的伤痕,大人您可一定要明察秋毫,还我弟弟一个公道啊!”孟大越说越激动,最后还说,“我,我要以死来表明我孟家的冤屈!”说着,就要撞柱自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被他妻子死死拽住,夫妻二人抱头痛哭喊冤。

□□被这混乱的场面气得脸色铁青,怒喝道:“这是公堂,不是你们撒泼打滚的地方,再吵闹,先打一顿。”如此,她夫妇二人才算消停。

□□又道:“孟二自尽案件,本官还要细细详查。经本官查验,雇佣契约并无问题,东家和掌柜也并无其他可疑之处,不必再关押,即刻释放。但是,倘若后续查出孟二自尽一事和你们有关,必须立即配合廷尉府调查,不得有丝毫拖延。”

姬瑶和赵掌柜纷纷应诺。

离开公堂后,姬瑶和伙计们赶忙回到酒肆,简单收拾了一番,打算明日照常营业。待一切忙完,天色已晚,姬瑶匆匆赶回宫中。当她走到宫门口时,却见赵高一脸阴沉地站在那里,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赵高见姬瑶走来,故意提高音量,大声说道:“瑶夫人,陛下有令!”

姬瑶看看这人来人往的宫门口,心中一阵无奈,微微抿了抿唇,缓缓低下头,双膝跪地。

赵高接着道:“奉陛下令,姬瑶不守秦律,即日起,关押燕归宫,不得擅出。”

姬瑶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问赵高,“酒肆之事,可是事先征得陛下同意的,为何如今却要关押我?”

赵高冷声道:“您还是回宫自省吧!”说罢,他一挥手,立刻有侍卫上前,不由分说地将姬瑶强行带走。

次日一早,花溪酒肆因为有赵掌柜坐镇,并没有因为姬瑶不在而乱了方寸。酒肆后门大开,原来一些送肉、菜的掌柜,见酒肆经此事还能一切如常,便一如既往地继续供应。一辆辆肉食、菜食被伙计搬进后厨,赵掌柜在一旁很是开心,他不禁道:“今日的菜很是新鲜啊!”

酒肆里,客人们也并未因孟二的事情而却步。那些馋酒的客官们,依旧如往常一样,走进酒肆,打上一些烈酒,再叫上两盘精致的小菜,独自坐在角落里斟饮起来。

酒肆就这样一如既往地照常营业,偶尔缺人手了,便贴出招工告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仿佛前些日子的风波从未发生过一般。

两日后,天朗风清,暖阳洒在直门大街上。“咔嚓——”,肉摊的王掌柜正甩开膀子,利落地砍着彘骨,彘骨骨肉饱满,肉质细嫩,摊子旁早围满了买肉的客人,有的在评价骨肉的新鲜。

还没等彘骨砍完,远远就看见五六个穿着短衣长裤,手里拿着木棍的男子,气势汹汹地朝着肉摊摇摇摆摆地走来。这帮人一到摊前,二话不说就开始上手扒拉围观的买者。紧接着,他们就开始掀摊子,那为首的更是扯着嗓子吼道:“给脸不要的东西!老子上次警告过你了,再敢给那个小娘们家送肉,就收拾你。”

众人见状,纷纷吓得躲得远远的,站在一旁围观,谁也不敢上前插手管这闲事,生怕惹祸上身。还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队差役匆匆赶来,将这帮打手团团围住。

那几个打手起初还不以为意,以为不过是几个小差役,能拿他们怎么样。他们放开王掌柜,大摇大摆地站到一旁,还跟差役套近乎,嬉皮笑脸地说:“大人,我们就是闹着玩呢,切磋一下。”

差役冷笑一声,道:“你们这样拿着棍子,也是闹着玩?”

为首的打手依旧嘴硬,道:“就是在闹笑话嘛,我们哥几个都是这里的常客,你们市亭的亭长可都知道我们的。”说罢,高傲地抬起头,心想搬出差役的长官,他们肯定得卖个面子,谁敢跟上级过不去啊,除非不想混了。

岂料,为首的差役拿出廷尉令牌,冷冷道:“亭长知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廷尉大人是否知道。”说完,他一挥手,大声下令,“带走!”

那几个打手面面相觑,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带走了。

□□立即坐堂审案。经过一番询问,得知这几个打手来自旧贵族颍阳侯的府邸。他们却狡辩说,是因为之前去买肉时,和王掌柜发生了些口角,所以才有了今日这一闹。

王掌柜一听,气得浑身发抖,连忙说道:“大人,这些人从未在小民这里买过肉啊!他们之前就曾带着棍子来威胁过,说不许再卖肉给花溪酒肆,否则就杀了小民全家。小民哪敢不听啊,可这生意还得做啊,没想到他们今天又来闹事。”

□□正准备继续审下去,这时,颍阳侯这边派人来了。来人是颍阳侯的嫡子嬴咎。□□连忙起身和他见礼,嬴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廷尉正这厢有礼了。哎呀,都是我家下人的错,他们何故与一个卖肉的过不去呢,给您添麻烦了。您放心,我这就领回去好好教训,保证让他们定不敢再犯。”

面对侯爵之家,□□心里颇有些为难。他早就料到这案子会引出大人物,可没想到是颍阳侯家这么大的势力。嬴咎倒不足为惧,可他父亲颍阳侯,那可是跟随昭襄王镇压义渠有功才封侯的,祖上一直对大秦有功,是他□□轻易动不得的人物。

□□略有些为难,道:“世子,下官刚才审理的和您说的有些出入,您可别为难小的。不过您放心,这人审完后,我立即给您送回府上。”

嬴咎没想到□□如此不识抬举,他装也不装了,直接撂下脸子,冷哼一声道:“怎么,廷尉正这是要驳了家父的面子不成?家中事务繁忙,父亲身边还需他们侍奉左右呢,你这是要让家父不得安生啊!”

□□连忙说道:“不敢!”

“哼,不敢就好,这人,我就先带走了。”说着,嬴咎便转身带着那几个打手要走。

□□急忙喊了一声,“慢着——”,嬴咎和几个打手便被拦下,嬴咎回头怒道:“怎么,廷尉正还有指示?”

□□深吸口气,坚定地说道:“世子,这几个人您眼下真的带不走。下官会尽快审案,给颍阳侯一个交代。”

嬴咎沉声道:“若我就要带走呢?”

□□迎上他的目光,道:“臣想,偌大的廷尉府还不是任人来去之地。”

嬴咎气得脸色铁青,纵然他的父亲是颍阳侯,他也不能无视朝廷律法,公然在廷尉府撒野。他只得转头对那几个打手阴阳怪气地说:“你们要好好配合廷尉正审案,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才好。”

几个打手听着嬴咎这阴阳怪气的话,对着□□投去一丝不屑的眼神,然后对嬴咎说道:“是,属下定然句句属实。”

嬴咎指了指□□后,便头也不回地迈出脚步,气呼呼地离开了廷尉府。

□□再次审案,可那几个打手与王掌柜各执一词,谁也不肯让步。□□无奈,只好先将几人收押待审。他趁着还没下值,立即前往章台宫向嬴政回话。嬴政听到背后的贵族是颍阳侯一家时,微微沉默了一下。

随即,他目光清明,命令□□,“不管用什么手段,先撬开打手的嘴,弄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拦下酒肆的供给。”

□□应诺退下。

当夜,廷尉府突然遭到小偷光顾。为防止机密简牍丢失,廷尉急忙奏请陛下,派了一队官兵守候在廷尉府周围,闲杂人等一律不得靠近。□□因为夜间忙于整理案牍,不小心受了风寒,迫不得已只好在廷尉府暂住下来。

燕归宫,姬瑶的房门紧闭,可依旧挡不住从里面传出的酸甜味,让人闻之口舌生津。

她看着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心情这才稍稍好些。她可有日子没做锅包肉和鱼香肉丝这些地道的东北菜了。她刚要下筷子,就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好奇地探头望去,眼睛立即睁大,“你怎么来了?”

嬴政看到她的样子,眼底带有一丝幽怨,打趣道:“不欢迎朕?”他目光扫过桌案上那些让他垂涎欲滴的菜肴,调侃道,“你这一点也没有被软禁的样子啊!”

姬瑶嘴角一弯,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连忙起身去扶着他,“这不都是托陛下的福嘛!您身子还没好全呢,怎么就跑出来了?您要不赏脸吃些?”

嬴政挑眉,“你说呢?”姬瑶笑着扶他坐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夹着菜。

其实这一切都是他俩那日在嬴政床头精心“密谋”好的。

那日,嬴政夜晚发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竟问姬瑶“他是谁”?

『一头雾水的姬瑶问:“什么他,哪有他,如今只有陛下呀!”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个“他”说的是谁,难不成是周然?

嬴政听后,显然不相信她的话,可又没有证据,只好气呼呼地说道:“就算朕死了,你也只能是朕的。”

姬瑶被他的话逗得又气又笑,说道:“陛下若死了,我就一把火烧了酒肆,然后跳进火里陪你,免得你在九泉下还要胡乱吃醋。”

“说话算话?”

姬瑶豪气干云地说:“说话算话!”

嬴政眷恋地看着她,温柔地说:“算了,朕可不舍得你被烈火焚烧,朕也不会死。刺杀之事,想必是和酒肆一事脱不了干系,能精准窥探到朕的行踪,此人绝不简单。”

姬瑶点了点头,她也觉得事情没那么凑巧,嬴政难得出趟门就被仇家碰上,这背后定然是和酒肆一事有关系,而且此人还颇为熟悉嬴政才是。

嬴政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只好引蛇出洞了。”

姬瑶提议道:“陛下既要演戏,不如演到底,假装废黜我,这样更方便引蛇出洞。”

嬴政紧紧盯着她,目光中带着一丝探究,“你就不怕朕假戏真做?”

姬瑶挑了挑眉,故作凶狠地说:“那我现在就毒死你,省得便宜了别人。”

嬴政做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虚弱地打趣道:“原来毒妇就在朕的枕边?”

姬瑶笑笑,“那你以后可要小心喽!”

如此,才有后来太医令和赵高进门时见到的那一番景象。』

回到现在,当嬴政吃第四块锅包肉时,姬瑶立即按住他的筷子,“不可以吃了,它吃多了不利于你的身体恢复。”

嬴政神色微动,眼眸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最后一块。”

姬瑶努嘴,“你说的哈,最后一块。”说完,她松开筷子,任由嬴政夹走一块锅包肉,然后迅速地将盘子放到最远处,以防嬴政趁她不注意偷吃。

吃到嘴的嬴政,脸上立刻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他看着姬瑶,神色有些歉意,说道:“事情有进展了,你别担忧。恐怕还要再委屈你在这里关几日。”说罢,他把今日□□所呈报的来龙去脉都仔仔细细地说给姬瑶听。

姬瑶听到事情正朝着他俩期望的方向发展,内心是高兴的。她看着嬴政,认真地说:“那些权贵们对酒肆和我的恨意,可不仅仅是因为女子经商这件事,更是因为我动摇了他们剥削百姓的根基。而陛下一直以来都想瓦解贵族格局,加强中央集权。如今正好借着此事收回权力,我定然会全力帮助陛下,义不容辞。”

嬴政紧紧盯着姬瑶,目光宁静幽深,仿佛藏了半池春水,温柔又深情。姬瑶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也勇敢地抬头与他四目相对。

许久,嬴政缓缓伸出手,轻轻地将姬瑶嘴角的渣滓抹掉,温柔地说:“好——”

——

注:

“彘骨”:秦始皇统一中国后,曾下令全国统一语言和文字,明确要求将家养的猪改称为“彘”,以区别于野猪的通用名称“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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