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同事好像适应了这人突变的性格，面色很清淡。

褚菱如实答道：“他们一直不上来，只能我们布置了。”

霍驰脸色臭的吓人：“叫他们部门主任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的助理和秘书不是收拾卫生用的。”

言罢他离开了，看的晏鹤一头雾水。

他扯了扯何凛的袖口，问道：“他怎么了？”

何凛略有些疑问的看向他：“怎么了？他不就这样？”

晏鹤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看来霍驰就是这样的人，脾气阴晴不定，别人还觉得见怪不怪，简称精分。

不超过十分钟，会议室内坐满了人。

这种会议就是高层之间关起门来说话，晏鹤本来想离开的，被何凛硬留了下来。

“你也是高层代表，有决策权的，况且你刚来不久，得和几位总监打个招呼再走吧。”

晏鹤只好妥协，同来的几位首席握手问好。

这几位首席官负责的部门各有不同，性格也各有不同，但还算亲和，交流起来没什么压力。

直到霍驰进来，晏鹤又蔫下来，缩在桌子最末尾，老老实实当一个小透明。

他总觉得霍驰今天很凶，他可不想犯错被骂。

他找的位置很好，基本不会被关注到。

霍驰不知道是心情不好还是工作时就这样，比霍庭的嘴还要损，痛批每位总监。

偏偏他们工作确实有纰漏，被骂也无话可说。

晏鹤属实没想到霍驰平常聊天那么诙谐轻松，上了会议桌就变了个人，表情严肃的不行，对谁都没有容错率。

晏鹤缩着脖子当鹌鹑，暗暗祈祷不要提到自己。

“晏助理。”

晏鹤一抖，在众多视线中站了起来。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霍驰看了看他，莫名觉得他有些怪怪的，好像崩成了一根弦，局促的很。

“你来汇报一下昨天视察的工作结果。”

晏鹤早有准备，从手边拿起文件，自己没打开，传给了霍驰，脱稿汇报。

霍驰一边看他整理出来的文件一边听他讲解，时不时在文件上标点东西。

等晏鹤说完，他点了点头：“很不错，各部门的项目还是要按着预期走，不要有太大的偏移，今天的早会就这样吧，散会。”

他一说完，几位总监神色轻松了许多，却没立刻离开，气氛好了许多，几人就在原地说起话来。

霍驰偶尔搭几句话，看着也没有刚才那么凶悍了。

晏鹤心中嘀咕着这人脸变得快，刚想溜出会议室就被叫住了。

正是技术部总监叶晟。

他今天状态看着还可以，至少没再眼下青黑了。

“小晏助理，让你来我们技术部你不肯，现在天天面对这霍驰这么个棺材脸不好受吧。”

晏鹤干巴巴辩解道：“也没有。”

几位总监七嘴八舌的数落起霍驰来，霍驰听完晏鹤的话终于确定这人是真的不对劲了。

“怎么了晏助理？昨天不是这样的啊，来开早会紧张了？”

闻言众人都停下了对霍驰的讨伐，望向了晏鹤。

晏鹤登时被看的出了一头的汗，脸上也带了几丝赤色。

他轻轻挥挥手，艰难道：“我没事，我有点热。”

霍驰见他头上确实出了些汗：“那你出去透透气吧，这个会议室确实有些闷。”

晏鹤落荒而逃，一回办公室就站到窗边，打开窗子吹了吹风。

会议室确实闷，但主要还是见到这群领导有些发怵，尤其是霍驰。

和霍庭不一样，霍庭没有威压感，可霍驰侵略性很强，他目光冷冷一扫晏鹤就有些喘不上气。

这显然不全是霍驰的问题，晏鹤自知是自己出了问题，他立刻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心理医生发了微信。

会议室里针对晏鹤的异常激情讨论起来。

财务总监沈柏毫不客气道：“晏助理恐怕不是闷得，而是害怕你吧！”

褚菱耸了耸肩：“我也觉得，他刚才是不是还问何特助霍总怎么了？”

见众人都朝自己看过来，何凛无奈回答：“是问了，问我你怎么了，我说你不就这样。”

叶晟拍拍桌子：“就是被你吓得，天天板个棺材脸，给人家看害怕了吧！”

“能力这么强的助理，你瞧叫你给吓得，你不要给我送来，我们部门正缺个得力助手。”

“就是，跟着你也是白跟，整天就知道阴阳怪气。”

在下属们的你一言我一语里，霍驰都有点怀疑自己了。

他抽出手机照了照自己。

哪凶了？也不是第一次见面，难道真吓到了？

当然不是被吓到了，心理医生很快回复了晏鹤。

他应该是来到新环境有些紧张和焦虑，压力有点大，所以有点紧张，流汗与怯懦是正常表现。

和医生约了中午拿药，晏鹤吃了点零食，放松了一下心情，感觉好多了。

何特助从楼下回来，又收了一堆文件。

“小晏，中午去食堂吃吗？”

晏鹤接过了一半：“不了，我中午有点事，得回家一趟。”

一下班，晏鹤立刻带好东西打车去了北市第一人民医院。

第一医院的郝医生是他的主治医生，自他这些年来了北市都是郝医生负责他的病情。

医院已经要到下班点了，进进出出的人很多，晏鹤八百里加急，在电梯门关闭之前挤了进去。

电梯键上的5字还没有被按亮，晏鹤蹭过去把他点亮了。

到五楼人就少了，晏鹤出了电梯，七扭八拐终于到了郝舒的办公室。

他还在等着晏鹤过来。

晏鹤走近，敲了敲门，郝舒抬起头，见是他眉心缓缓舒展：“你来了，请坐吧。”

晏鹤坐在椅子上，照常回答了一些问题。

郝舒听着他的话不时在纸上写些什么。

“今天上午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晏鹤想了想：“也没有吧。”

郝舒揉揉眉心：“你觉得一切不舒服的事都要说出来，别有隐瞒。”

晏鹤只好和他说了一遍今天见到老板时的紧张情绪。

郝舒听了微微蹙眉：“没事，你别有心理压力，正常吃一周药，下周这个时候过来，提前联系我，再看一下状况。”

晏鹤拿着药出了医院，打车回了家。

他行动很快，这会儿回去吃完饭还能再睡一觉。

下午回公司时带了一组药，顺手丢进了抽屉里，这样在家里忘了吃来了公司还可以补上。

何特助中午就在休息室将就了一中午，晏鹤刚坐下不久他就进来了。

“小晏来了。”

晏鹤状态看着好了很多，微微勾唇道：“是啊何特助，中午睡得还好吧。”

何凛揉了揉肩：“这个枕头有点矮，别的都挺好。”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就开始处理工作。

今天才是晏鹤来的第二天，但他工作已经很熟悉流畅了。

如果霍驰没突然出现的话，确实是这样的。

这人一来就靠过来：“晏助理，你好些了吗？”

晏鹤抽了抽鼻子：“霍总，我很好。”

他一抬头，就见霍驰把头发落下来了，上午那身西装也脱掉了，穿了件灰色衬衫，看着温柔了很多。

晏鹤心情好了些，面上渐渐汇聚了点血色。

霍驰抽出他手中的文件看了看，指点道：“这种文件有一点基础性错误就给他打回去重写吧，看了也是浪费时间。”

晏鹤按了下手中圆珠笔的按钮：“所有问题都改正过来提交的次数就少了。”

霍驰没再劝他：“我办公室里有棵马拉巴栗，你能帮我浇一浇水吗？”

闻言何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霍驰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晏鹤站起身：“好的霍总。”

他一走远霍驰立刻把文件丢给何凛：“你盯着他点，我看他有点不对劲，这谁做的烂文件，扔一边去，进顶楼都污染智商。”

何凛接过文件看了一眼：“小晏不是商业间谍。”

霍驰原本要离开的步伐一顿：“用你说，我说的是情绪。”

好不容易找到个得力助手，别给累趴下了。

说完没再管何凛，留他一人在原地琢磨这句话。

晏鹤这是第二次进霍驰的办公室，这次霍驰不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打量这间办公室了。

黑色的真皮沙发上搭了条毯子，休息室的门紧闭，想必是它的主人没有光临，只在沙发上将就了一中午。

左手边摆了立式空调、饮水机、书架，还有个大理石面的桌子，大概是吃饭用的。

霍驰说的那棵马拉巴栗就在落地窗边，他侧面有个玻璃的黑金喷壶，应该就是给它浇水用的。

晏鹤走近，拿起喷壶，动作轻柔的给树浇水。

水珠顺着叶茎滚落，进了花盆里，渗透过土壤，悄无痕迹了。

晏鹤这时才发现，霍驰的办公室是正面，没有技术部大楼挡着，可以看到下面的风景。

他立刻握紧喷壶，低头望了下去。

和他想的差不多，住在百米高空上也不能见到云层。

在北市，盛鼎的楼还不是最高的，从这里低头看下去还能看到高架桥，基本可以看到周围的所有建筑，采光也很好，办公室里亮堂堂的。

霍驰跟在他身后进来：“满意吗晏助理？”

晏鹤没回头：“还行。”

霍驰关上办公室门走了过来：“这里有什么好看？我天天看也没发现有什么好风景。”

他很自然的接过晏鹤手里的喷壶，浇了浇马拉巴栗的根。

晏鹤站了半晌：“按这个玻璃要擦吗？”

霍驰放下喷壶：“暂时不用。”

晏鹤想想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只是站的更近了些：“登高望远的感觉真好。。”

他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说的霍驰略有不解的侧头看了晏鹤一眼。

晏鹤穿了件格子衬衫，露出了他白皙的脖子，阳光一照，露出了点青色的血管，他的鼻子很挺拔，从侧面看像座小山。

周边人总夸赞青年的帅气，可霍驰此刻觉得用帅来形容晏鹤的长相不太确切，他是温柔、脆弱、俊秀的，明明已经工作一年多了，仍然让人觉得格外稚嫩青涩，工作的压力和岁月的流淌没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

霍驰看了半晌，心中暗暗唾弃自己，怎么这么低俗，晏助理工作能力这么强，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确实该把人抓住。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干了，利落的推着晏鹤的肩膀把他推的坐在了一侧的椅子上：“晏助理，别看这个了，再看我办公室都得送给你了，来看看这个吧。”

言罢他往晏鹤手里塞了个U盘。

晏鹤有点无措，就见霍驰抱来一台电脑。

“我已经和何特助说好了，你今天下午就在这里工作，随你怎么登高望远，把U盘里的数据帮我分析一下。”

晏鹤有些无奈，抱着电脑坐到了一边，插上了U盘。

大致浏览了一下U盘里的内容，他不可置信的看向霍驰：“五年的平台流水？您真看得起我，下周我都看不完，还想让我下午看完？”

霍驰扯了个椅子也坐下来：“咱们一起看，快的，不用看那么细。”

晏鹤回办公室取了自己的坐垫和水杯，开始和工作抗争。

霍驰在工作的时候还算一个比较理性的人，两人的配合意外的默契。

“本来是要给何特助做的，你来了就得交给你了，费时的活。”

晏鹤有些无语，手上划鼠标的动作不停。

说了一下午做不完就是做不完，别说有霍驰帮忙了，就算两位秘书和何特助都过来，一天也做不完。

霍驰收起U盘和丢得到处都是的纸张：“那你明天只能继续过来了，这些都是公司机密，肯定不能带出这个办公室的。”

晏鹤有些头痛，恨不得立刻晕过去，再也不用看了。

他拿好自己的坐垫和水杯，刚要离开，就被霍驰叫住了。

“我送过你一个手环吧，没见你戴。”

晏鹤抿了抿唇：“不怎么用，就没戴。”

霍驰重申了一遍：“东西不戴就失去价值了。”

一回家，晏鹤立刻翻出了那枚手环。

保护膜都是完整的，没碰过。

晏鹤打开手机余额，确定自己有钱赔偿后撕开了保护膜。

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他不想白受他人好处，自己买的起，时刻能还人家的情谊。

明天去上班再不戴霍驰肯定还要问，不如戴上。

而且霍驰说的貌似挺有道理，东西不戴确实就失去意义了。

洗过澡吃过饭，晏鹤打开了手机。

他和霍驰今天奋斗一下午的应用数据是盛鼎推出的一个当下火爆的APP，主要是关于直播的，今天下午整理的是每个月的流水，他估计霍驰是想把这个应用卖出去了。

盛鼎现在迫切想要转型，很多应用都在陆续出售。

转型是一个企业的生死搏杀，转的好了能把收益与身价翻好几倍，转的不好能一夜亏到血本无归。

这几年盛鼎的实体销售做的越来越好，估计是想往那边跳了，无论是创造购物平台还是生产智能家居，都比手中的这款应用有价值。

这种已经定型了的应用已经没有了挑战性，以霍驰的性格，把它售出，给新研发凑一笔资金很值得。

只是这人也太疯了，五年的数据汇总怎么可能那么快整理出来，就算两人合作也至少三天。

确实如晏鹤所说，一直到周五上午，两人才把所有数据整合好。

霍驰收起文件夹：“辛苦你了晏助理，今天晚上有个饭局，需要你参加一下，会喝酒吗？”

晏鹤诚实的摇了摇头：“并不会。”

霍驰一看就知道他不会喝酒：“没关系，你不需要紧张，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就可以了。”

晏鹤提前通知了刘姨，中午回家换了件更正式的西装来。

何凛要替霍驰出席另一个活动，没办法同他们一路了。

走之前何凛单独把晏鹤拉走，嘱咐了他一番，留下霍驰私人司机的号码才放下心。

“小晏，你不能喝酒就不要喝，有霍总在他们不敢逼你的。”

晏鹤连连点头，何特助放心了些，两人下楼坐电梯离开了公司。

外面已经有司机在等了，上次见到的那辆宾利停在门口，引得周围下班的人侧目。

直到看见霍驰才收回目光，员工们缩了缩脖子，立刻远离这辆车。

晏鹤拉开车门，请霍驰上车，自己坐在了副驾驶。

霍驰轻轻啧了一声：“来后面坐。”

晏鹤只好下车更换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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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