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扶着闻人君后退,另一只手拉着呆了的慕子书,转身时看见江景什已抽出九节钢鞭,擦着韩三胖咽喉晃荡,江景休的佩剑正与唐绝的金钱镖激斗,火花四溅。
一行五人,忙从旁离开,前往密道所在之处。
江景什的九节钢鞭在掌中嗡鸣,他望向那女子,沉声问道:“文思门不是自诩正义?不杀好人么?为何今日行此杀戮?江某自问,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曼陀冷笑一声,坦然说道,“好人?”
她反问,“你们也配?不说你江家两兄弟,手上多少条人命。你江家垄断漕运,逼死多少人家?”
“至于江景休。”曼陀弯刀劈开拦路的桌椅,面纱被血光映得通红,“你当年,抛妻弃女时,可曾想过今日?”
江景休身形微震,剑势稍乱,唐绝趁机甩出七枚金钱镖,钉入他左肩。
“二叔!” 江心柳惊呼,却被曼陀一刀逼退,江心舟乘机将软剑缠住曼陀腰身,却见她反手挥刀,竟将软剑斩断,曼陀趁机一脚踹向他胸口,后者重重撞在香案上,佩剑跌落尘埃。
血光映得堂前池子通红,曼陀的弯刀与江心舟的断剑相击,迸出的火星四溅。
此时,宾客中忽然有三人跃出,左侧老者甩出十七节亮银鞭,鞭身缠着七十二枚铜钱,正是道士宋老七。
右侧青衫客反手抽出藏在袖中的判官笔,笔尖蘸着朱砂和剧毒。
正中央的素衣女子轻抖罗袖,三十六枚透骨锥呈北斗状射出,正是江南素手云娘。
这些都是江家提前布好的人,自此知道有人向江家下了追杀令,他们就一直在准备,召集能用的人手。
原本顾辞也该是拉拢应敌的人手之一,但他是边月的人,保护边月要紧,也就没有拉拢他们。
“老子最烦人装清高!”韩三胖的九节软鞭突然砸向云娘,鞭梢骷髅头张开獠牙,竟是用真人头骨磨制。
云娘旋身避开,罗袖中飞出的骨锥骤然展开,竟然将韩三胖鞭梢的骷髅头击碎了。
断剑阁阁主崔无尘的墨玉剑此刻已出鞘三寸,剑气所过之处,喜堂梁柱上的朱漆纷纷剥落。
他剑锋轻挑,挑飞了曼陀的面纱一角,露出她耳后刺着的曼陀罗花纹。
“崔某与文思门无冤无仇,” 他声如寒潭,“姑娘何不就此罢手?”
“无冤无仇?” 曼陀弯刀斜斩,刀风卷起崔无尘额前细微碎发,“现在便有了。”
崔无尘听罢,也不再多做言语,只一句:“那就指教了。”
曼陀轻蔑一笑,“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就是虚伪,你死我活的人,不骂爹骂娘,指教个屁!”
话音未落,她身后闪出两名黄阶杀手,一人持峨嵋刺,一人舞鸳鸯钺,是江南水寨的姐妹花,兵器上淬着见血封喉的毒汁。
医者苏晚娘正以银丝为刃,与另一名黄阶杀手缠斗。那杀手使一对链子锤,锤头裹着人皮,看上去凄厉不易。
苏晚娘见那锤子裹着人皮,心中愤慨不已,袖口甩出二十四条血蚕丝,缠住行凶的链子,指尖掐针低喝,杀手闷哼一声,七窍流血倒地。
宾客多已四散而逃,留下的只有先前埋伏的杀手和留下来帮助江家的人。
在众人中,有一人极为不同,头戴面具,浑身衣裳一半黑,一半白,似是黑白无常合在一人之身。
那人握着的竟是柄 “阴阳断魂刀”,刀刃分黑白两色,黑刃淬毒,白刃索命。
若是有心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在场人武功最高的,一人应对江家二景毫不逊色,打的有来有回。
那黑白面具人手中阴阳断魂刀忽而黑刃在前,忽而白刃当先,刀身吞吐间竟带起阵阵刀鸣。
江景休的长剑本以迅捷著称,此刻却被黑刃的毒雾逼得连连后退,每一剑劈出都要分神避开刀刃毒气,剑势不由得慢了几分。
江景什的九节钢鞭则如灵蛇出洞,缠向面具人腰间,却见对方轻轻旋身,黑白双色衣如蝶翼展开,竟将钢鞭卷进布料之中。
“大哥,小心身后!”江景休肩头鲜血滴落,却仍高声提醒。
江景什闻言猛地甩鞭,将内力注入兵器,钢鞭在掌心爆发出白色寒气。
钢鞭的瞬间结霜,砸在面具人胸口时,竟发出冰晶碎裂的脆响,他早年在极北之地偶得秘法,将寒气融入鞭法,专破这种邪门武功。
面具人闷哼一声,白刃突然暴涨尺余,削断钢鞭最末三节。
江景什骤退半步,却见对方黑刃已至面门,千钧一发之际,云娘的透骨锥破空而来,击中黑刃毒雾,竟炸出朵朵血花。
面具人阴阳断魂刀交叠,黑白刀刃绞出漩涡状刀风,所过之处木梁碎裂,地砖崩裂。
江景休长剑与江景什钢鞭同时迎上,却觉一股巨力传来,两人竟被震得单膝跪地。
面具人趁机抬刀,刀刃即将落下时,崔无尘的墨玉剑突然从斜刺里杀出,剑尖点在黑刃与白刃交汇处,竟是以四两拨千斤之术卸去十成力道。
“崔某今日便要管这闲事。” 墨玉剑剑身完全出鞘,寒芒映得众人面色如霜,“文思门若想杀江家人,先过我断剑阁这关。”
曼陀弯刀应声而至,与墨玉剑相击迸出火星,她面纱已彻底飘落,露出左颊上的刀疤。
“江家果然好手段,这么多人给你们卖命。”曼陀舔了舔嘴角血迹,忽然打了个呼哨。
两名黄阶杀手立即抛出烟雾弹,喜堂内顿时腾起紫黑毒烟。韩三胖趁机甩出软鞭,缠住江景休脖颈,腐臭的气息熏得人作呕。
江景什的钢鞭正要救援,却见面具人阴阳断魂刀划出半圆,黑刃毒雾竟将他逼退三丈。
“二叔!” 江心柳的机关弩总算是射中一次,射中韩三胖握鞭的那只手,将对方的软鞭击落。
江景休得了救,也腾出手来对付面具人。
场面一时胜负难分,僵持的很。
与此同时,江府假山中。
闻人君带着边月等人走入密道之中,鲜红的嫁衣在黑夜中更想是干涸的血迹,看着阴森森的。
在一旁的几人都能感受到闻人君的不安,也是,新婚之夜,却出了这么一回事,夫君还不在身边。
江心月紧紧握住边月的手,默念着阿弥陀佛,半步不肯离开边月。
边月有些累了,也懒得演,事情到这里就足够了。
她摸了摸江心月的头以示安慰,然后反手一劈,将江心月打晕交给顾辞,让他带到一边去,别叫起来吓死人。
没想到顾辞与她心有灵犀,同时也打晕了慕子书,二人相视一笑,表示对放干的漂亮。
闻人君自然听到了动静,等她转过身来,对上的就是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和面无表情的边月。
她自然不会傻到去问:为什么,妹妹,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个女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她,一开始宴席上她感受到的那一丝杀意不是错觉。
闻人君先前不是没有怀疑过边月等人,可边月竟是江景休的女儿,还有什么需要怀疑。
江家找了十多年的女儿,若是她敢说出半分不利的话,怕是得不了好。
“好妹妹,既是为了钱财,不妨你说个数,我都给你,也保证绝不会向江家人透露半分!”闻人君温柔的脸庞泛着恐惧,叫人好不可怜。
边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说:“无芯莲,于两年前叛逃辔方城,路上杀五阶杀手一人,四阶杀手三人,和联合江家杀六阶杀手一人,七阶杀手一人,可有异议。”
辔方城在清理门户上是有些多余的,需得说这么些废话,以示自己的公正。
边月指尖的银针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不等闻人君开口辩解,三道银光已破空而出。
银针精准刺入对方曲池、足三里和大椎穴,那是人体最脆弱的经脉交汇点。
闻人君本想反击,但她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只觉浑身气力如潮水般退去,双腿一软,跌坐在潮湿的密道石阶上,鲜红嫁衣铺散开来,宛如绽放的血色月季。
“你...是辔方城的人。” 闻人君惊恐地望着眼前少女,此刻的边月哪还有半分柔弱模样,漆黑的眸子里只有杀手特有的冰冷与狠厉。
她的声音如同腊月寒冰:“辔方城的规矩,叛逃者必杀。而你,不仅杀了同伴,还夺了解药。”
边月缓缓逼近,手中银针在石壁上刮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把蛊虫的解药交出来,我留你全尸。”
闻人君咬着下唇,眼中闪过疯狂,她没想到,两年过去了,哪怕她躲到了江家,辔方城还是不能放过她。
“你以为我会怕?那蛊虫的解药...绝不可能给你!”
话音未落,边月已经欺身上前,银针抵住她咽喉,“真的不给。”
“不给!”闻人君这时自然是硬气的,横竖是死,何必受人威胁。
边月也没恼,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手腕轻转,银针瞬间在闻人君颈间划出一道血痕。
接着她就往银针里注入内力,催动蚀蛊虫,这大概辔方城里最痛苦的惩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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