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挥了下手,云逍和海遥出去了。她身子一栽,躺在宋雪的腿上,道:“头晕。”
宋雪轻轻揉着她的太阳穴,道:“怎么在公主府喝了这么多的酒?”
顾晨眨巴着眼睛,“你怎么知道我喝了许多酒?”
“满身酒气,熏死人了。”
“嫌弃我了?那我起来。”
宋雪按住她,道:“好了。”
顾晨舒舒服服的躺好,闭上了眼睛。
宋雪犹豫了下,道:“旁人要是瞧见从王府抬出去个人,会对王府有碍呀。”
顾晨眼都没睁,道:“没将她千刀万剐,已是便宜了她。”
宋雪手下一顿。
顾晨睁开眼睛,看进她的双眸,道:“雪儿,我容不得任何人欺你。”
宋雪眼波盈盈,低下头,亲在她眉上的伤疤。
顾晨抬手环住宋雪,将那甜软的红唇含进了口中。
院子里,几个婢女提着水桶,拿着抹布,仔仔细细清理着地上的血。
至此,瑞王府再无人敢对宋雪不敬。
晚些时候,庞如意和甄惠找到杨雁和钱淳,四人将知道的事情对了一下,不禁哑然。
庞如意道:“阿晨对雪儿妹妹可真是爱护至极。雁姐姐,淳儿,你们这差事,可比我和惠儿要难当。”
钱淳慢悠悠的道:“若是雪儿姐姐出了什么事,晨姐姐怕是会疯魔。”
杨雁点头,“咱们可要护好了宋姑娘。”
甄惠皱眉,叹道:“若阿姐是男子,娶了雪儿姐姐该多好呀。”
钱淳看着甄惠,意味深长的道:“你阿姐若是男子,怕是才不好。”
杨雁和甄惠品了品这话,没言语。
庞如意琢磨了下,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好了,戌时了,回府吧。”
出了王府,庞如意和钱淳同路,她小声问道:“淳儿,你刚刚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都猜到了。”
“我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呀。是不是阿晨位高权重,功高盖主,若是男子……”
钱淳皱了下眉,庞如意捂住了嘴,往左右瞧了瞧。
钱淳叹了口气,凑到她旁边,用仅二人可听到的声音道:“不仅如此。你也知道,皇上正在为安国公主选驸马,晨姐姐若是男子,你说这驸马还用选吗?那时,晨姐姐便是与八皇子绑在了一起。就算没有安国公主,也不可能娶了宋姑娘,她们二人的身份可是云泥之别。行了,不说这些了,晨姐姐到底不是男子。”
庞如意点头,“是我多问了。”
二人正好路过安国公主府,看了眼蔚为壮观的府邸,归家去。
安国公主府内,顾清滢刚沐浴过,秀发如瀑,披散在白色寝衣之上,手捧顾晨抄写的《清心经》,袖口之处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
灵犀铺好了床,劝主子早些歇下,莫要看书看坏了眼睛。
顾清滢放下经书,问道:“给贵眷的宴帖都送到了?”
“是,全都送到了。”
门外传来玲珑的声音,灵犀去开了门。
玲珑进了屋子,道:“主子,魏瑾将瑞王府罪奴被抄家的事已经打听清楚了。”
“说吧。”
玲珑详细的说了罪奴犯下的事,末了,道:“这事,全是由宋雪做的主。”
顾清滢眼神一变,“宋雪?”
“是。说是……王爷将王府都交给了宋雪料理。还说……”
“还说了什么,你都说来。”
玲珑垂着头,吞吞吐吐的道:“还说……王爷和宋雪甚是亲密,让宋雪住在了主屋……同寝同食……”
顾清滢的心如坠冰窟,又似被百蜂蛰刺。
她看向玲珑,冷声问道,“你说的,可是实情?”
玲珑直接跪地,道:“这些事都是魏瑾从那些罪奴嘴里问出来的,奴婢是百般确认后才敢来回禀主子。”
“你们下去吧。”
顾清滢面无血色,眉头紧蹙,目光幽深。她早就觉出顾晨对宋雪不同,却没想到会发展成这般。顾晨怎会变成这样?难不成是学的姑母?可姑母是什么性子,又是嫁过人的。休夫之事让世人叹其重情重义,心生同情,是以不会说些什么,也不敢说什么。可顾晨与姑母的境遇大不相同,如此作为,与京中那些养小倌的纨绔有何不同,甚至更加不堪。
难道……这是婉妃的手笔?若真是如此,倒是自己蠢,看走了眼,被人戏耍了!
再细想,又觉不对。
顾煦是诸皇子中年纪最小的,非嫡非长,离参政还远着,朝中更是没有党羽支持。等到他参政的时候,怕是已经很难改变朝中的格局,想要登上太子之位是难如登天。对顾煦来说,最可行的就是在参政后投靠某一个皇子,或是置身事外,远离争端。如此简单的道理,婉妃不会不懂。难不成,她是拼死也要搏一搏?
直到身子冰冷,顾清滢才去床上歇下,一夜不得好眠。
秋老虎来势汹汹,朝中和京里都在忙着秋狝。顾清滢趁着这段时间宴请了京中贵眷,又进了趟宫,到皇上和皇后身前尽孝。后来听说瑞王府打死了一个婢女,具体是为什么打死的却打听不出来。但不论是宋雪的事,还是打死婢女的事,她都没有在宫里提。没提是没提,这两件事却时时萦绕在她的心头。
一晃眼,到了秋狝。
皇帝出行,隆重奢华,声势浩荡。
皇上和皇后同乘御驾,其后是长公主顾漪澜的车驾,之后是德妃和婉妃的车驾。敬妃原也是要来的,但出宫前夜,身体突然抱恙,便留在了宫里。再之后是瑞王的王驾,后面才是公主和皇子的车驾。这车驾的顺序是皇上特意下旨安排的,容不得别人指摘。九皇子顾煦年纪尚小,准其和婉妃同乘。
仪仗前后、两侧均有天元卫护卫,尤其是御驾,由天元卫统领卫庄亲自带人护卫。
早些时候,卫庄带着钱进亲自去了趟瑞王府,恭敬行礼,表示愿听瑞王安排护驾事宜。
顾晨请人起来,笑着道:“卫统领,护卫皇上是天元卫的职责,一切自然应是由卫统领你来安排。本王让庞将军带上的那一百人是给你打下手的。”
“卑职不敢。庞将军屡立战功,位高权重,又是殿下的麾下,卑职怎敢对庞将军发号施令?”
顾晨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卫统领,你乃天元卫正统领。天元卫身负护卫皇上之责,只听令于陛下。你非本王麾下,不必以‘卑职’自称。”
卫庄一顿,道:“是。”
钱进在旁仔细听着,心中琢磨着顾晨的话。一直以来,自己对王爷都是自称卑职,其中有父亲是王爷的麾下这一层关系。不过,即便没有这一层关系,下级对上级如此自称也并无大的不妥,王爷却对卫庄如此说,明显是为了表明不可僭越之意。
再一细想,卫庄让自己同来王府,应是知道自己与瑞王颇为亲近。也许,王爷也是在提醒自己要多加留意,不可对她表现出亲近,遭人揣测。
“卫统领若是有所顾虑,不如这样,本王会命庞将军管束好将士,只从旁警惕随行,不给天元卫添乱。你该如何行事便如何行事,只当这一百将士不存在。若一旦有需,你可直接对庞将军下令。你看如何?”
卫庄听的明白,这意思就是各干各的,互不相干,并且万事还是以天元卫为主。如此,倒是合了他的意。他来这一趟就是为了给足瑞王面子,走个过场而已,若是瑞王真要亲自指挥天元卫,从他手中夺走护卫圣驾之权,他必会到皇上那去说一说。
“是,全凭殿下做主。”
顾晨颔首,目无波澜。
卫庄却觉得被看破了心思,出了一丝冷汗,恭敬的告辞离开……
仪仗浩浩荡荡的出了城门,一眼就瞧见了身着盔甲的怀朗军。
一百将士列成方阵,在庞将军的率领下单膝跪地,向圣驾行礼。动作整齐划一,盔甲发出的声响化百为一,震人心魄。
顾敬被这声响吸引,掀开了帷裳,向外看去。
卫庄靠到近前,道:“启禀陛下,是瑞王殿下安排的一百怀朗军。”
将士们岿然不动,个个精神抖擞,正气凛然,仅一百人却有着万人难及的气势。
顾敬甚是满意,道:“皇后,你瞧瞧这怀朗军。”
皇后仔细瞧了瞧,感慨道:“臣妾上次见着怀朗军还是在‘嘉阳之乱’。臣妾瞧着,这怀朗军似是比之前还要威武。”
“嗯。晨儿将怀朗军练得很好。甚好!”
卫庄听了这话,脸色微变。他对天元卫倾注了全部的心血,但与怀朗军一比,简直不值一提。
顾漪澜也向外瞧了瞧,皱了下眉,低声道:“这个小兔崽子。”
阿笙看了眼怀朗军,收回视线,不解的问道:“你这又是怎么了?阿晨又惹到你了?”
顾漪澜放下帷裳,道:“选些歪瓜裂枣来就得了,弄这些个精锐来,是嫌她还不够遭人忌惮的?”
阿笙简直是莫名其妙,道:“保护皇上不用精锐,用什么?再者,怀朗军训练有素,都是这般。外面那些,不见得就是精锐。”
顾漪澜一噎,用脚勾了一下阿笙的腿,道:“你是不是一天不和我作对就浑身难受?”
阿笙习惯了她的动手动脚,淡定的收回腿,道:“我确实是浑身难受。你放我回阿晨那吧。”
顾漪澜挑眉,“做梦!”而后又软了调子,道:“我头疼,来给我揉揉。”
阿笙默默的打开药箱,拔出银针,道:“我给你施针吧。”
顾漪澜要气死了,却美眸一转,慢条斯理的解起衣裳,妩媚一笑,道:“我胸口疼,你来施针吧。”
阿笙又默默的从药箱里拿出一块布条,抬手就要蒙住眼睛。
“诶,你蒙了眼睛还怎么施针?”
阿笙将布条系好,举着银针,道:“我用棉花做了个与你身量差不多的人偶,最近一直蒙着眼睛给人偶施针,已经小有所成。来,我给你施针。你别动啊,要是扎偏了……”
顾漪澜一把扯下布条,咬牙切齿的道:“真想咬死你!”
阿笙极快的从碟子上拿起一块点心,塞进了她的嘴里。
顾漪澜一愣,然后恶狠狠的吃起了点心。
阿笙低头收拾着银针,眼角偷瞄了下,抿嘴压下了翘起的嘴角。她没瞧见,在她压下嘴角的时候,顾漪澜的唇角翘了起来。
秋狝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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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第 18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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