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第 183 章

顾晨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云逍和海遥。

宋雪起身迎了过去,顾晨牵住了她的手。

“雪儿,你的手怎么这般凉?”

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度,宋雪冰冷的心霎时暖了过来。

二人并排坐到榻上,顾晨问道:“发生了何事?”

莲儿身子前倾,哭着道:“王爷要给主子做主呀!”

为雪儿做主?

顾晨瞧了瞧莲儿,哭得凄惨无比,脸跟个小花猫似的。看向宋雪,见她垂眸不言。又看了眼跪在前面的两个下人。

惜儿和李妈妈感受到王爷的视线,浑身发颤。

顾晨面无表情的喝了口海遥递过来的茶,看向莲儿,道:“说说,发生了何事?”

莲儿又将事情说了一遍,只是这一次,那些能说的,不能说的词,全都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周平和纪管事得了消息,赶了过来,在门外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所有人,不管是门里的还是门外的,听着莲儿字字清晰的话,全都是心惊胆战,冷汗直流。

云逍惊了,这里面怎么还提到自己了?看了眼宋雪,收回视线,垂下眼眸。

莲儿说完后,空气凝滞了,蝉鸣都好似停了。

顾晨使了个眼色,海遥将李妈妈嘴里的布拽了出来。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全都是惜儿说的,老奴只是当个笑话听。老奴也没有推莲儿。王爷饶命!”

宋妈妈从旁使劲按下她,道:“你这老货,王爷没让你开口,你吵什么吵!”

李妈妈再是记恨宋妈妈,此刻也不敢吱声了。

海遥心道,仅从这就能看出宋妈妈比李妈妈强了数倍,自己向宋姑娘推荐她做厨房管事果然没错。

顾晨平静的道:“你承认莲儿说的是事实,那些话都是出自于惜儿之口?”

“是是。”

“也是她推的莲儿?”

“是是。都是她。”

“嗯。云逍,将周叔和纪管事唤来。”

哪里用得着唤,周平和纪管事听到了,立即躬身入内。

“纪管事。”

“奴才在,请王爷吩咐。”

顾晨朝李妈妈抬了下头,道:“将她送到庄子上去……”

闻言,李妈妈总算是敢喘上一口气了。庄子虽然不及王府,但去庄子总比受皮肉之苦或是丢了性命强,兴许哪一日还能回来呢。却听王爷继续道:“管死管埋。”

李妈妈倏然抬头,见王爷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仿佛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

李妈妈哭得没了人形,拼命向前,想要扑到王爷的脚下。纪管事上前一步,阻在了她前面。唤了一声,马上有两个小厮进来将李妈妈像死狗一样拖了下去。整个院子都回荡着李妈妈的哭嚎声,也不知那小厮做了什么,哭嚎声戛然而止,一片安静。

顾晨垂眸看着手上的扳指,半晌没说话。

周遭压抑得可怕,一声蝉鸣,众人才感觉有了活气。

顾晨看向惜儿,语气平缓的问道:“你给本王奉过茶?”

惜儿眼睛一亮,拼命点头,想要说话却只能发出呜呜之声。海遥得了示意,上前拽出了她口中的抹布。

“奴婢给王爷奉过茶。那日,王爷在书房写字,奴婢亲手给王爷奉的茶。王爷还问了奴婢叫什么名字。奴婢回是惜儿,怜香惜玉的惜。”说到此处,惜儿脸颊微红,面露羞赧,道:“王爷还跟奴婢说不喜热,让奴婢以后奉的茶要凉一些。”

顾晨好似陷入了回想,宋雪见此,眼中是说不出的复杂。

惜儿看着王爷,满怀期待。在长公主府的时候,面对着长公主,她是连这个心思都不敢有。可这瑞王府不同,对下人极好,偶有责罚,却无人丢过性命。那日在水榭炙羊肉,她第一次见到了王爷对宋雪有多喜爱,看得她都忘记了应该要低下头。从那时起,她就起了心思。后来更是见了王爷对宋雪的诸般好,甚至还将王府都交给了宋雪来打理。

宋雪是个什么东西?一个最是低贱的娼妓。论身份,自己可比她强多了。论姿容,自己也没差多少。论本事,自己可是长公主府出来的,见过大世面,管这王府不是正合适。若是自己能得了王爷的宠爱,必会将这娼妓比下去!

顾晨想了起来,“嗯。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惜儿欣喜不已,眼中燃起了希望,还挑衅般的瞧了宋雪一眼,而后含情脉脉的道:“王爷,奴婢愿意留在王爷身边伺候一辈子。不仅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奴婢都愿意伺候王爷。求王爷垂爱。”

宋雪掩在袖下的手死死的攥紧。

云逍看了惜儿一眼,又看了看主子的神色,低下眼。海遥、芜悠和芜綠看着惜儿当众眉目传情的下作样子,只觉恶心。

顾晨轻轻甩了下衣袖,道:“嗯,很好。”

惜儿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差点被这份喜悦冲晕了过去,心脏狂跳不止,激动的道:“谢王爷垂爱!谢王爷垂爱!”

宋雪浑身冰凉。

“既然如此,你便先去下辈子吧。周叔,将她拖到院子里,杖毙。”

所有人都为之一惊,万没想到竟是杖毙。要知道自瑞王府挂匾开始,这么多年,奴才犯了大错,或是被责打,或是被发卖,却从没有要过人的性命。京中哪个豪门大户没有打死过奴才,除了瑞王府。

宋雪睁大眼眸,难以置信的看着顾晨。

惜儿上一刻仿若登上了仙境,下一刻却是一脚踏空,直坠地狱。大起大落,怔在当场。张大了嘴,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为什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不对,不应该是这样的!

周平喉间滑动,有心劝一下王爷,将人发卖了或是怎样,总好过弄出人命,坏了王府这么些年的声誉。刚要开口,纪管事悄悄在身后拽了他一下。周平立马清醒,放弃了劝说的念头,躬身道:“是。来人。”

纪管事出了书房,点了两个小厮去将惜儿拖出来。又命人立即去搬来长凳,拿来板子。

直到被人按着趴到了长凳上,惜儿才从懵怔中回神,高呼:“王爷!王爷饶命!奴婢愿做牛做马,生生世世报答王爷,求王爷饶命!”

周平高声道:“行刑!”

两个小厮抡起胳膊,将板子重重的打在惜儿的后背和后腰,啪啪啪,只十来下便见了血。

“啊!啊!王爷!饶命!奴婢知错了!啊!王爷饶命!奴婢知错了!”

顾晨品着茶,对惜儿的惨叫恍若未闻。

杨雁和钱淳带着女府兵在院外值守,刚刚见芜綠领着哭泣的莲儿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些婆子押着两个人。她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正当值,也不好打听。没过多久,顾晨倒是回来了,杨雁便跟她说了刚才见到的。等顾晨进去了,没一会儿,又见周叔和纪管事带着几个小厮匆匆赶了过来。此时听到里面的动静,对视一眼,猜测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板子每发出一声响,就有惜儿一声痛呼,下人跟着也是一抖,吓得汗珠落地。

宋雪是对惜儿起了杀意,可听着一声声的惨呼,心惊肉跳,脸色发白。

顾晨放下茶盏,拉过她的手,柔声道:“是我考虑不周,吓到你了。云逍,让周叔利落些。”

云逍应下,刚要转身又听得惜儿的声音。这一次,众人屏住了呼吸。

“她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我到底哪里不如她!她是娼妓!娼妓!啊!我……我是长公主府出来的!她是下贱的婊子!千人骑万人睡的婊子!啊!我……我哪里不如她……王爷……你是王爷啊!竟喜欢一个婊子……”

周平脸色大变。

杨雁和钱淳也变了脸色。

纪管事眼神锐利,刚要说话,芜悠冲了出来,恶狠狠的道:“纪管事,还不打烂她的嘴,拔了她的舌头!”

纪管事立即俯下身,抡起胳膊对着惜儿就是几巴掌,直将人打得满嘴是血。

周平目露凶光,道:“给我打死!再打不死,你们去死!”

两个小厮发了狠,一下、两下、三下、四下,咔嚓一声,随着一个小厮打断了手中的板子,惜儿再无声息。

顾晨握着宋雪的手,面容和煦的道:“本王喜欢的,便是这世上最好的。

书房内的下人依旧跪着,周平躬身回禀,人已经死了。

顾晨道:“雪儿,你可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宋雪并未因为惜儿的话而气愤羞恼,在含春阁,什么污言秽语没听到过。即便不是对她说的,那也是听了不少。她在含春阁待过,这是没法子改变的事,旁人如何说,不是她能阻止的。

“宋妈妈,你是厨房管事,可不是只管着那些锅碗瓢盆,米肉果蔬。”

宋妈妈大汗淋漓,恨不得亲手抽死李妈妈和惜儿这两个祸害。

“是。请姑娘责罚。”

宋雪平静的道:“今日的燕窝还没送上来。”

宋妈妈一想,立即道:“老奴这就去炖燕窝,给姑娘送过来。”

“嗯。都下去吧。”

众人如蒙大赦,一个挨一个的退了出去。院里地上,一大摊血,四处还有迸溅的血迹,看得人身子发软,两股战战。

宋雪看向芜悠,道:“你……刚刚……让人捂了她的嘴就是,何至于要……”

芜悠跪下,恭敬的道:“主子说的是,女婢是失了分寸。但惜儿有两大不该,实在是将奴婢气狠了。一是不该出言对主子不敬,奴不敬主,侮主辱主,按律可拔舌;二不该提到长公主府,不仅是对长公主殿下不敬,更是想以长公主殿下的势来压主子,奴欺主,该用极刑。奴婢擅自行事,还请主子责罚。”

芜綠跪到堂姐身旁,道:“请主子看在芜悠是一心为主的份上,饶了她吧。”

云逍走到二人身旁,福了福身,道:“宋姑娘,此事也是奴婢的不是。王爷让奴婢去料理,都怪奴婢慢了。”

莲儿眨着红肿的眼睛,可怜兮兮伸出两只小手,道:“惜儿心思歹毒,将奴婢都弄伤了。芜悠姐姐做得对,主子就不要罚她了。”

宋雪拉过她的手看了看,上面凝了血痂,很是心疼,“还伤到哪了?”

莲儿抽了抽鼻子,道:“还有腿,疼得厉害。”

宋雪有心撩起她的裙子看看,但碍着顾晨在这,道:“芜悠芜綠,快带莲儿下去,给她清洗一番,涂些药。”

这就是没事了,芜悠和芜綠站起身,牵着莲儿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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