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跃马横戈总白头。”长生呢喃出声。①

纳兰性德听到三阿哥在读自己的手稿，不由问道：“三阿哥有没有话要带给皇上。”

“你不喜欢出使这差事，对吗？”

纳兰性德心知他的早熟聪慧，未免生出误会，赶忙道：“臣能受皇上重用喜不自胜。”

“那你这句是什么意思，感觉对建功立业没什么兴趣。”长生不解，为何写的与说的如此不同。

纳兰性德看到那一首诗，为自己辩驳，“臣是经过古地，感慨人世浩渺，世事易变。”

“行吧。”长生直接问道：“你是不是不想当侍卫？”

纳兰性德正色道：“皇上委以重任，实乃臣之荣幸，岂敢有此等不敬的想法。”

“行吧。”长生打了个呵欠，“侍卫、文官或者上战场，你更喜欢哪个？”

“臣唯听皇上安排！夜已深，阿哥快歇息吧。”

“好。”

长生歇下，纳兰性德躺在他身侧，怕他出幺蛾子，一直守在他身边。

灭了灯后，帐内漆黑一片，长生道：“你心肠软，重义气，有气节，敏感多思，不一定适合官场，当侍卫又与你才华不符，会消磨你的志气，而上阵杀敌，你经验欠缺，武艺尚可，但勇武不足，谋略我目前还没看出来。你是嫡长子，明珠应该也不舍地你去。”

“阿哥并未见臣入官场与上战场，如何知道臣不行？”纳兰性德蹙眉。

黑夜中他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服气。

“李白文采高，但当宰相又不凭谁会作诗谁写的文章锦绣，那是个管事儿和与人打交道的官儿，需要手腕，也需要懂上下左右之人的心思。

你明明离皇上很近，为何到现在还没让皇上看到你其他的才华？你不懂皇上，也不懂投其所好，更不懂为其分忧。”

纳兰性德坐起来，“媚上欺下，我不屑于做。”

“你是说你爹是吧？”长生嗤笑。

纳兰性德虽无言，但还是感觉得出他气息的不稳。

长生笑道：“这世间有贤臣，你爹不是，有良臣，你爹也不一定是，甚至忠臣，你爹也不一定是……”

“我爹何处不忠！阿哥此言过重。”

长生笑笑，“忠不忠不是红口白牙，况且，翻看史书，多少‘忠臣’不过是覆灭王朝的推手。”

纳兰蹙眉，“阿哥何意？”

“你爹是宠臣、能臣和权臣。宠臣要能揣摩皇上的心思，知皇上想什么要什么，还要想到皇上前面去，还要知道其余人怎么想，如此才能在保命的同时受到信任。

而能臣，需能力非凡，能做当下事，还能做未来之事，做不到也要想到。

至于权臣，那就是对上又对下了，你爹只怕都想到大阿哥和太子长大后的事儿了，你说他想干什么……”

“还请阿哥慎言！”纳兰性德语气略慌乱。

长生笑道：“皇太极能力强，但皇太极的儿子不一定有他的本领，否则顺治帝怎会郁郁？汗阿玛十几岁就能将挟制他的大臣一个个解决，但他的儿子难说。”

“阿哥……到底想说什么？”纳兰浑身紧绷，丝毫不敢懈怠。

今日两章，9:00和15:00

标注：

①跃马横戈总白头：出自纳兰性德的《南乡子》

何处淬吴钩？一片城荒枕碧流。曾是当年龙战地，飕飕。塞草霜风满地秋。

霸业等闲休。跃马横戈总白头。莫把韶华轻换了，封侯。多少英雄只废丘。

此诗是他在康熙21年觇梭伦途中所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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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与纳兰夜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