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削了惠妃的妃位，听闻明珠还受了数落，应也与此有关，你与明珠脾性不同，就算坐上了他的位置，也保不住自己，明珠太聪明，聪明过头了，所以结局不会好。此番波折，也算峰回路转，希望他日后安分。”长生慨叹。

纳兰明珠还是有才华的，后来皇上放任索额图打击其党派，也是为了太子。

纳兰性德屏息，提心吊胆道：“阿哥仿佛对我爹十分了解。”

“这不重要。”长生道：“我与你说的话出了这帐子就不是说我的，我也不认。”

“是。”纳兰性德道。

“你性情纯善，不要走他的路，他的手段你学不来，你要另起山头，而不是仰望高山，明白吗？”

“多谢阿哥赞赏，还请阿哥明示。”纳兰性德略略吐了口气。

“要弄清到底想要什么，又能为此做什么。”

“……阿哥说的是，那臣的父亲……”

“你管不了他，你只管做好自己便是，要让皇上不可或缺。”

纳兰性德压着呼吸，“依阿哥之言，臣该如何让皇上不可或缺。”

“鄂罗斯的事还要再探，回京后，你下一步该如何做？”

纳兰性德沉吟良久，做侍卫他时常觉得空耗心力，有志难伸，虽伴驾同行无上荣宠，但皇上只是喜欢他的才华，皇上让写诗，他就是在马上也得吟诗作对，他与李白那样的御用文人没什么不同。

而做官，他……也许的确不如阿玛。

“若果如阿哥所说，臣……臣想去东北一探究竟，若是可以，臣还想学鄂罗斯的语言，为日后做准备，为皇上分忧。”

长生笑意填进了眸子里，温声道：“之后呢？”

“臣还未想过。”纳兰性德眉心微微一蹙，一个想法忽然涌上心头。

“那就日后想，好累。”

纳兰性德忍不住侧头看了眼这个小孩儿。这位阿哥，好深的心思，其余人知道他有这番面目吗？

他还未入学，为何知道这么多？从何处听来的？

皇上？还是裕亲王？

一月下旬，一行人返回京城，到二月时，才正式抵达京城，然而长生却于此时病了。

他气息奄奄，口不能言，纳兰性德几人大急。

回宫后，皇帝立刻知晓了此事，急忙派太医为他诊治，荣妃被瞒得死死的，丝毫不知自己的儿子去了趟西北，以为他是因病才被送回宫中。

乾清宫内。

康熙听着奏报，眉头时拧时松，“朕忍噶尔丹许久了！此人狼子野心，不料这背后还有鄂罗斯的手笔！”

“是，皇上，鄂罗斯不得不防！”纳兰性德恳然道。

康熙眼神流露出危险的光芒，沉吟，“项庄舞剑，他们野心不小！”

“臣从梭伦王公那儿了解到，准格尔巴图尔珲台吉原是不许鄂罗斯人入境的，噶尔丹废除旧令后，才开始用火炮火木仓征服各地，听闻硫磺与倭铅可做火铳与火炮，他还从甘州征收此二物。

鄂罗斯常常袭扰黑龙江一带，一旦我们与噶尔丹开战，只怕他们不会安分，到时，我们势必要先解决噶尔丹，如此东北恐难顾及周全。”

噶尔丹想要重建蒙古帝国，而蒙古又曾占据过这片土地，不能不防，一旦西北与东北有战事，他们当然会率先考虑灭掉噶尔丹。

纳兰性德将长生的意思代为道出，比如蒙古练兵御敌，还有刺探鄂罗斯敌情，以及制造大清火炮。

康熙深以为然，满意异常，“容若宣抚各部，令诸部归心，深识鄂罗斯野心，见识长远，功劳卓著！”

纳兰明珠心头又自豪又激动，顺势将图理琛和他奶兄推了出来。

这是三阿哥回京时着意交代的，让他们不要提他，只说是他们三人的考量，他们不肯占他的功劳，三阿哥便说慧极必伤，恳求他们能看在这段时日的相处，对他多一些维护。

三人担心他身子有个好歹，只得依照嘱咐，揽下此功。

纳兰迟疑一瞬，终是忍不住道：“臣不敢当，不瞒皇上，臣等虽知噶尔丹不安分，但鄂罗斯这一层多亏三阿哥提醒，三阿哥说，硫磺与倭铅可以造火器。”

“果真？三阿哥年纪小，他岂会知道这二物可以造火器。”

“三阿哥说他曾在景阳宫中看到过西洋书，书中有讲到。”

康熙一双沉沉深眸中染了喜色，“这小子也算立了功了，否则，朕看在他身子弱的份儿上也是决不轻饶的！”

三人赶忙为长生说好话。

纳兰性德眼中闪过一抹毅然之色，道：“臣请求再觇北方，一探究竟，臣也想努力学习鄂罗斯国语，为日后做准备，好为皇上分忧。”

图理琛二人立刻也道，愿为皇上分忧。

康熙起身，“你们有此想法，朕十分满意！东北那边儿朕已命彭春郎坦探查过了，明珠也陪着朕去了一趟。

你们所料不错，他们在雅克萨陈兵经营，几次攻袭，用的红衣大炮十分厉害，西北不平，东北亦是，一旦两面开战，我们势必吃亏，他们媾和已久，若非你们探查详尽，只怕朕也要被他们的伎俩瞒过去。

今日之事不许传出去，纳兰，即日起，朕免去你的侍卫之职，派你三人去黑龙江，你可愿意。”

“臣愿意！”三人齐声道。

“务必学好鄂罗斯语，以待来日。”康熙谆谆叮嘱。

“是！”

出了乾清宫，纳兰心潮起伏，他要从这枯燥的侍卫生涯中解脱了，皇上要用他了！

三人对视一眼，眼中俱是跃跃欲试之色，图理琛脸色因兴奋变得通红，道：“咱们是不是该去谢谢三阿哥！”

纳兰性德道：“三阿哥还未从荣妃娘娘宫中移出，咱们见不到三阿哥。”

龚新文叹服，“三阿哥才七岁吧，想的如此长远，好生厉害！”

纳兰性德心说，他是没听到三阿哥给他单独说的话，“世人常言神童，我不是没见过早慧的，但像这般思虑深远的却是从未见过。”

图理琛低声道：“到底是皇上的儿子，英才卓荦。”

“的确。”二人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1章 纳兰有了新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