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脸皮薄,她俏脸一红,躲到后面。
“主子醒了,我去叫早膳。”芝兰道。
阮酒酒摸着喉咙,脸色变幻莫测,昨晚醉酒后的记忆,渐渐回笼。
许久后,她哑着嗓子骂了句:“禽兽!”
雅兰递上来一杯泡了蜂蜜的温水,用的不佟贵妃的荔枝蜜。那半罐子蜜,大概这辈子都不会重见天日。
“还是雅兰体贴。我头疼的很。不仅头疼,浑身都酸痛,胳膊也抬不起来。”阮酒酒委屈的对雅兰撒娇道。
雅兰闻言心疼不已,昨儿她和芝兰轮流在门口守夜,那动静听的人心乱又心慌。
窸窣的声音,直到天微微亮才停歇。
“今儿是主子首次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的日子,不能出差错。您忍一忍,千万要撑住了。等回来,奴婢给您抹药油按一按。”雅兰拧干冒着热气的洗脸巾,温柔的给阮酒酒擦脸。
阮酒酒仰着脸,舒服的长叹一口气。
“让怀恩搬桶热水送进来,我先洗个澡。浑身黏糊糊的,实在不舒服。”阮酒酒道。
雅兰知道阮酒酒爱干净,算了算时间来得急,她出去喊怀恩。
一个人留在屋里的阮酒酒,指尖颤了颤。原本一天只能开一朵的梨花,在梅园吸足了植物灵气,汹涌的接连不断冒出了三朵。
阮酒酒瞪大了眼睛,厉害了啊,我的花。
三朵梨花瓣,一朵不少的全部吞下。随着花瓣融化在口中,眉间的疲色一点点褪去。动一动就疼的胳膊,也能抬得起来了。
齿颊的花香,回味悠长甜蜜。
阮酒酒捧着脸想,她这绝对是仙女了啊。以花为食,不染凡间烟火。
仙女落在封建王朝,也是要低头的。
匆匆吃了几块点心,用燕窝润喉,阮酒酒踏着晨露朝阳,走去承乾宫。
昨儿被落了面子的佟贵妃,面色不善的看着阮酒酒。
阮酒酒面朝她笑容灿烂,仿佛俩人之间没有龌龊。
上位者,要宽怀大度,有容人之量,公正驭下。
佟贵妃拼命压抑住自己的情绪,不去看阮酒酒。
她冷静高傲道:“人都来齐了。去慈宁宫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吧。”
二十多个如花似玉的年轻姑娘,聚在一起,朝气蓬勃,真真是好看。
太皇太后和太后看到打扮花枝招展的嫔妃们,笑容和蔼,眼神慈善温柔。
“今儿哀家的慈宁宫,可算来了个新鲜面孔。走上前来,让哀家和太后仔细瞧瞧。”太皇太后道。
后世极为出名的孝庄文皇后,出色的女政治家,如今就坐在面前。
阮酒酒紧张的从人群中走出:“奴才德嫔乌雅氏,给太皇太后、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太后万福金安、福寿绵延。”
“是个嘴甜的。不错,长的也端庄,仪态大方,皇帝眼光好。这个琥珀蜜蜡手串,哀家盘了有些年数,今日就送给你了。”太皇太后道。
太后坐在边上,叽里咕噜的说着蒙古话。
阮酒酒只听懂几个词,但是看太后的眼神,应当不是不好的话。
“太后也有礼物赏你。”太皇太后道。
太后慈和的对阮酒酒笑了笑,她身边的嬷嬷,端着一个托盘走过来。
托盘里是一个金项圈,镶了两颗蓝宝石的项圈下,挂着巴掌大的白玉如意云纹玉佩。这个赏赐,给的贵重。
就连太皇太后看到后,也眼神讶异。显然,这是太后自己的决定,没有和太皇太后商量过。
不过,太后是蒙古贵女,钱财对她来说,不值一提。她一生富贵,手里的好东西太多了。
阮酒酒接过托盘,手一沉,差点没拿稳。
太后乐的笑出声来,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
太后身边的嬷嬷解释道:“太后说,项圈是纯金打造的,份量不轻,但是极为好看,她一直很喜欢。”
阮酒酒诚惶诚恐的谢恩:“谢太皇太后、太后赏赐。奴才一定恪守嫔妃职责,为皇上解忧。”
戴着太皇太后新摘下的蜜蜡手串,阮酒酒神智飘忽的走回位子坐下。
四舍五入,她和孝庄亲密接触了诶?阮酒酒稀罕的摸了摸左手上的手串,憨憨的露了个傻笑。
太皇太后看到她的反应,怔愣后,偏头在太后耳边道:“你看德嫔,与你刚来紫禁城,头一回收到哀家给你的礼物时,是不是表情一模一样。”
太后闻言好奇的看向阮酒酒,阮酒酒急忙扯着衣袖,遮住手串,正襟危坐。
对上太后没有恶意的眼神,阮酒酒急忙回了个有些憨气的甜笑,和她清丽婉柔的容颜,毫不相符。
太后乐不可支,她回太皇太后道:“确实很像,是个单纯孩子。我的项圈没送错人,她配的上。”
太皇太后和太后小声说话时,嫔妃们座次离得远,听不清楚内容。
只看到两座后宫大山,时不时望德嫔一眼,可见对德嫔的喜爱。
佟贵妃心气不顺的,往嘴里灌着热茶水,浑然不觉的烫。
“佟贵妃。”太皇太后喊道。
佟贵妃连忙把茶盏放下,说话时才发现舌头被热水烫麻了。
“奴才在。”佟贵妃坚强的忍着痛道。
“哀家听说,昨日宫中嫔妃与皇上同去戏楼听戏,唯独你没有去。”太皇太后道。
佟贵妃神色一凛,道:“确是如此。昨日奴才身体突感不适,没能和后宫姐妹们一起去戏楼,奴才也倍感可惜。”
“原是如此,那今日你可好些了?临近年节,宫中琐事繁多,你若是忙不过来,就让惠嫔、荣嫔替你分担一二。你莫要硬撑着,累坏了身体。”太皇太后道。
佟贵妃脸色僵硬,她牵强的笑着回道:“谢太皇太后关怀,奴才身体已无大碍。许是德嫔的乔迁宴办的太好,奴才一时兴起多吃了点酒,没承受住酒劲,才感到晕乎难受。回了承乾宫后,就好了很多。”
阮酒酒敏感的望向佟贵妃:“该是我准备不周,嫔妾向贵妃赔罪了。宴席上,备的是水酒和果子露,水酒度数低,未曾想贵妃如此不胜酒力。下回嫔妾一定记住,您来了绝对不会上酒。”
“德嫔误会了,本宫没有怪你。是本宫自己也不知酒量变浅。宴席怎能不备酒,往后本宫自己注意些就是。”佟贵妃原想给阮酒酒在太皇太后面前上眼药,谁料阮酒酒直接挡了回去。
宫里供嫔妃喝的酒,哪会有多少度数。若真是酒味儿重,那么多嫔妃们也走不去戏楼听戏。
太皇太后道:“哀家看你们姐妹和谐,很是满意。后宫相处,该是如此。”
嫔妃们立马站起,齐声答道:“奴才受太皇太后训诫。”
“佟贵妃,四阿哥你养的如何?宫中,如今除了太子,就四阿哥一个阿哥,你要多费心些。”太皇太后问道。
“前两日,太医才给四阿哥诊过脉,夸四阿哥是难得一见的健壮孩子,身体很好。”佟贵妃道。
“这就好。你年纪轻,没养过孩子,因此要多上心些。”太皇太后道。
“惠嫔、荣嫔,皇帝和哀家商量过,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过几天就将大阿哥和三阿哥从宫外接回来,也让你们母子团聚,好好亲香亲香。”太皇太后对惠嫔、荣嫔道。
这对惠嫔、荣嫔来说,是天大的好消息。
俩人高兴的差点儿场落泪:“奴才听太皇太后和皇上的安排。”
“哀家年纪大了,听不得吵闹。你们有时间,多去太后宫里,陪她说说话,敬敬孝心。博尔济吉特庶妃留下,其他人都回去吧。”太皇太后道。
嫔妃们对太皇太后留下博尔济吉特庶妃,见怪不怪。
科尔沁亲王的女儿,虽是庶妃,享的确实嫔位待遇。蒙古嫔妃,在后宫地位一向不同。
宜嫔和阮酒酒并肩离开,走出慈宁宫,她道:“往常你伶牙俐齿的,在慈宁宫怎么笨口拙舌。你若能讨的了太皇太后和太后的欢心,宫中日子何愁过的不畅快。便是四阿哥也,算了,四阿哥在佟贵妃手里,除非佟贵妃自己生个儿子出来,否则以皇上对母族的偏宠,是要不回来的。”
“我这张嘴,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平白惹你伤心了。”宜嫔轻拍了下自己的脸。
阮酒酒拉下她的手,浅笑道:“知道你关心我,是为我着想。但是,我在太皇太后面前,实在是胆怯。太皇太后威严耸立,我回话的时候,生怕说错一个字,小心翼翼的,哪敢再巧舌如簧。”
“也是,你考虑的周全。惠嫔和荣嫔这回开心了,她俩嘴上不说,心里不知多想大阿哥和三阿哥。荣嫔还好些,身边还有个二公主陪着。”宜嫔道。
“惠妃膝下不也养着大公主。”阮酒酒道。
“那哪能一样。荣嫔的二公主是她亲生的,母女之间好相处。惠嫔养的是恭亲王的女儿,虽然如今是咱们皇上的女儿了,但到底不同,关系难免生分。”宜嫔道。
“别多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指不定哪天柳暗花明、峰回路转,我的四阿哥就回来了。在此之前,我这个做额娘的,得先在后宫中站稳脚跟,往后能给他底气,护的住他,才是正理。”阮酒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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