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新的。”宋尘仙笑笑，“不算古董。”

“这是康熙年间的。”

“现代仿品而已。”他指了指，“你看这纸张就知道了。”

“你看这纸的工艺，当然是清早期的。”

“你看这保存现状，哪里像是几百年的？”

敏仪真是有苦说不出，画货真价实是几百年前的，画家本人也是几百年前的。

画在这儿，人也在这儿，但哑巴吃黄连、没法子说啊。

她不死心：“就算是现代的，就没有价值了么。”

这是她最满意的一幅作品，很多东西之所有有价值，不是因为时间的缘故，而是它本来就有价值。

那些高价的古董，像是苹果尊，在康熙朝的时候就价愈千金。

而那些乡间的土碗，到现在也没什么价值。

“这就是另外的门类了。”宋尘仙掏出一个名片：“这种现代艺术品，我这边不收，不过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下。”

敏仪抿了抿嘴唇，没有接。

虽然盯着人家美女看，显得很没素质且不礼貌，但宋尘仙的眼神还是在她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这人直觉很敏锐的，看古玩是，看人也是。

之前，他怀疑顾明怡是不是有什么古董造假的渠道，所以身边才能有源源不断的古董。

这些东西样式都对，釉色、开片、足底，就是没有那些时光岁月浸染的痕迹。

可今天她居然来带这个所谓的“古画”，如果是专门造假的，那给这个古画的纸张做一些处理，比瓷器造假要简单，为什么她不做？

还有，看她今天人也与往常不一样。

好像……好像画是新的，人却是旧的？！

想到这儿，宋尘仙自己也觉得脑补太过了，简直瞎想。

见她不肯接名片，他摇摇手机：“加了微信呗，日后若还有什么物件，大家多交流。”

“什么物件？”

“就是——”宋尘仙说，“那天那个小苹果。”

敏仪想起来，那个时候在地铁，他开价——一千万？！

原本她对钱是没什么概念的，更别说人民币了。

但一万万换算成黄金，大概是40斤的黄金。

小苹果固然金贵，但真要是能换成这么多金子的话——

宋尘仙补充：“不光是小苹果，别的也行，我主要是经营明清瓷器，兼杂项。”

“好。”敏仪点头，“一千万的，我卖。”

宋尘仙：？？？

“什么时候交易？”

“不是……”他二丈摸不着头脑，“那天你不是说不买的么。”

“我改变主意了，一千万可以。”

宋尘仙：……你可以，我不行啊……

你说要三百万卖，我还得砍个价呢。

“一千万不行了，两百万吧。”

“怎么少这么多？”

敏仪这样的千金小姐，从前哪里跟别人谈过价，也从来没有卖过东西，更加没有被人这样杀过价。

这杀价也太狠了。

“古董么，和股市一样，一天一个价。”

这话也不完全对，你看啊，鸡缸杯一千港币的时候，上证2000-3000点。

鸡缸杯2917万港币的时候，上证2000-3000点。

等到2014年，鸡缸杯以2.8亿港币成交，上证还是2000-3000点。

现在，鸡缸杯2.8亿成交十年了，大A还是2000-3000点……

敏仪很不乐意，但又不想和宋尘仙你来我往杀价谈钱，就此作罢。

宋尘仙抽出了一个册子，递给她。

“苹果尊不能成交也没关系，这上面有我急需的一些藏品，价格也标在后面。品相好的话，价格还可以谈。”

敏仪把册子大致翻了翻，上面都是官窑，价格十几万到几十万不等，好几样都摆在她家里呢。

也是，摆在宫里的官窑，绝对不止几十万这样的价格了。

她抬头看了宋尘仙，不动声色收了。

*

敏仪刚闭上眼睛，就感觉到有人在拼命摇她。

“是你妹子非要嫁的，我劝过她的，不干我事啊！”

她想起，这个周末应该是秀女复选的日子。

她穿越到现在的时候，也想过要看一看自己家人未来过得怎么样。

但是奈何虽然他祖父是朝中大员，但是阿玛和额娘都平平无奇，查不出什么生平履历来。

至于哥哥妹妹就更加是一粒尘埃了，连他们什么时候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一开始，她并不准备干预福玉选秀女的事，如今看来竟是有什么奇怪之处？

“她要嫁给老四了，她要当老四家的格格！”

“什么？！”

这一点敏仪是真的没有想到。

顾明怡接着说：“她是重生的、也有可能是穿越的，但应该是重生的，她一定知道老四以后当了皇帝，所以死活要嫁给他。”

她噼里啪啦把发生的事情给说了。

四福晋回头把跟四爷一说，四爷毫无波澜。

既然是救了他宝贝大儿子弘晖的人，而且脸上伤了，就进来当个格格也没什么，反□□里好几个格格呢，日后只会更多。

老四对于女色上是没什么太大的兴致，但作为皇子，绵延子孙也是重要任务之一，不好也没必要推脱这些。

对他们来说，也许大老婆还算是个人，这些妾室啊那就是个物件，还没那些书画值钱呢。

至于姐姐给老五当嫡福晋，妹妹给老四当侧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老三和老九的福晋不也是一对姐妹么，起码辈分没错。

反正五公主回头跟皇太后一说，皇太后也就同意了。

德妃那边更加没说什么。

众所周知，德妃只爱自己的宝贝小儿子十四阿哥，对于老四，她早就忘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艰难时刻了。

他府里加一个格格，她毫不关心。

“如果福玉是重生，估计上辈子的日子不顺吧，知道老四最后赢了，她这是就等着二十年后入宫当娘娘了。”

二十年，固然是长了些，好在前路漫漫、但前途是光明而灿烂的。

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你怎么看？毕竟是你亲妹妹啊。”

她是无所谓，她在宫里也就是吓一吓福玉，她又没什么立场。

敏仪沉默许久：“由她去吧。”

各人有各人的命。

敏仪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沉香的面孔。

“福晋。”沉香有些激动，“您醒了？”

是你吧？是你吧？

敏仪坐起来：“怎么了？”

沉香咽下口水：“七姑娘被指给四阿哥了。”

她坐直了身子：“我知道了。”

福玉知道最后是四爷登临高位，她的选择无可厚非。

而她，已经见过了花花世界，怎么还能呆着这样的鱼缸当中呢。

她也想改变自己的命运啊。

她也不想就这样在五爷府上蹉跎一生，看着他和别人恩恩爱爱。

对了，瓜尔佳氏不是快要入府了么。

这不就是五爷的新欢么，后面盛宠不衰，一直生了六个孩子。

刘氏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新人后来居上了吧。

“福玉回家了么？”

“是。”

“收拾东西，我回娘家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