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摆手:“下个棋而已,哪里就能想那么远。我也是让秦逼急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都亡国了还怕什么?”
弘历依旧盯着棋局看,突然问:“娴儿,你说,大清进关也有百年,为何还有汉人想要反清复明,恢复汉家江山呢?”
景娴一惊:“宝亲王,此乃国事,你似乎不该问我吧?“
弘历伸手抚摩边上白色夜明珠:“你说,那些汉人是不是也像你这些白子一样,躲在一边等待机会,想把我满家江山一网打尽呢?”
高氏左右看看不敢说话,她也是汉人啊。
景娴想想,就说:“弘历,我问你一句话,你可以去问问你皇父,也许他会回答你。你说,古代有商周,立国数百年。早时有唐宋,声名传天下。可为何从古至今,从未有商人、周人、唐人、宋人之说,天下统以汉人自称呢?”
弘历沉思。
景娴道:“是因为文化。无论朝代如何更变,汉学的根基没变。咱们既要用汉家的文化统治汉人,又非要分什么满汉高低。我想,天下汉人多如尘沙,大多数人都是不满的吧?不过在我看来,防民之口到底只在一时,还不如与民实惠才可安民百年呢。有道是文人言政,十年不成啊。”
有关于这个文字狱的事情,官头子凤清研究过。他说清代搞那些文字狱根本没必要。只要兵权在满人手上,那些文人也就是写几个字发发牢骚罢了,有什么用啊!
弘历呆了一会儿,转身往外跑,边跑边喊:“高无庸,快备车,爷要进宫。”
景娴愕然,马上就知道了原因。时下的江南,自从弘历剿灭了天地会分舵又抓了不少人之后,在民间文人界乃至前明老臣后人之间引发了一场口诛笔伐。以曾静为首的一干文人做书的做书,讲道的讲道,把雍正批了个狗血淋头。更有个叫方之航的,还是个五品官,做了一首《剃头诗》名闻天下。此事上报朝廷,雍正火冒三丈,下旨抓了大批文人包括那个方之航在内,打算死囚严审抄家灭族。弘历进宫,就是要阻止此事。
高氏一直不敢说话,等弘历走了才道:“妹妹,以后这等大逆之话不可再说了。为君者,总爱听他们想听的。你说话如此直白,万一。。。”
景娴也知道高氏是为自己好,叹:“谢谢姐姐关心了,只是天下百姓可怜,我也只能说说而已。听不听,尽人事听天由命吧。”然后就笑:“得了,爷走了,咱们也没的争了。姐姐不妨留下来用饭,一会儿咱们再下一盘,如何?”脸上全是捉狭。
高氏失笑:“好个碎嘴的小丫头,谁和你争什么来的?罢了,我也乏了。可今天看了这一盘好棋,这乏也值。你用你的,我这就回去了。哦对了,明日请安,你等我一等。”
景娴笑:“也好啊,高姐姐不闹病,咱们就一道去。”
高氏走到门口,才回身小心的问:“妹妹并不是喜欢宝亲王,又为何要帮他?”这是她刚刚才看明白的。弘历对景娴是一种患得患失的在意和信任,而景娴对弘历的态度就如同朋友或是认识的人一样,淡漠而冷清。
景娴一愣,想了一下说:“喜不喜欢我说不上,我只想对自己好。姐姐您说,这世上,咱们女人若是不对自己好,还有谁会对咱们真心的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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