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那双手执着筷子，划过了空空如也的瓷盘。

怀师侧眸。

此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早，短暂的周末结束，他与怀明俱要去学校。

视线尽头、餐桌的另一侧，怀明正在安安静静的吃着早餐。少年显然是有良好的教养，一举一动赏心悦目，从头到尾也没有发出什么噪声。

怀师忽然说：「指不定是被我吓的。」心理阴影一万丈，从此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做沉默寡言的小可怜。

系统：「……那要不要安抚一下。」

怀师根本不考虑的：「反派人设不能崩。」

系统：「…………」都崩了几天了忽然想起来了？

就见着怀师手里拎着筷子，盯着怀明的餐盘。这样的目光很容易就被人察觉到，教怀明也为之抬头。待得怀明意识到小少爷看着的是什么后，愣了一愣。

是今早他的手艺退化了吗？

可是少爷面前的瓷盘，分明已经空了呀……

投来的视线里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不满，教怀明禁不住去想究竟是什么事情惹到了小少爷。他忽然间醒悟了过来，试探道：“……我再给您煎一颗？”

怀师问：“要多久。”

怀明道：“不会要多久的。”

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几乎是同一时间，怀师声音又响起，十足任性：“不想等。”

只教怀明心中轻轻一跳，掠过手侧瓷盘，旋即按捺下想法。

这倒是……

便见着怀师眉一抬：“快些，就要你这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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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明呼吸微微急促，没想着小少爷当真会说出要他盘里这颗的话来。

虽然食物都是分隔着装的，仍旧干净，可是端出来这么些时间，已经是有一些冷了。

他迟疑了一下，想要说不如还是让他重新做一个热腾腾的，就见着怀师流丽的眉眼间已经有不耐之色。于是他站起来，将自己手侧的盘子小心翼翼奉到了怀师跟前。

拎着筷子的手十分漂亮，划下来一小层焦脆的酥皮。

餐厅里响起来瓷盘被木筷轻轻戳击的声音，很轻巧，但足以怀明捕捉到。

他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控制着自己、小幅度的侧眸，就见着少年张嘴，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怀明也好似跟着颤了颤。

他低下头，眼眸遮掩在垂落的发丝里，好像这样就无人瞧得清他眼中的色彩。

少爷从来都对他万般冷待，漠视便不消再说了。从前野外赛时，便是自己的食物耗尽也不肯吃他的一口，怎会像如今这般……教他心绪纷乱。

时间结束了，怀明跟着怀师站起来，仿佛不经意间转过视线，见得那张瓷盘，颜色洁白，干干净净，未有一点残渣剩余。

怀明不知怎的，心里竟有点莫名的雀跃。

亦步亦趋的跟着，忽然间，只见得怀师侧身，对他抬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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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师瞧着怀明。

少年穿着一身与他相同的校服，白底金线，剪裁贴合，唯一不同的，大概是胸前少了银色的首席徽章。被套在这样一身制服中，他显得斯文而又俊秀，明明也是修长挺拔的身形，可安安静静站在原地时，却很容易被忽略掉。

大厅高阔，水晶灯照映，一派明亮堂皇。

而他仿佛天生就是一道沉默的影子，立在光顾不及的罅隙处，与存在感绝缘。

怀师忽的上前一步，贴在了怀明的颊边。他与怀明眉眼将触，温|热的气息甚至直接喷吐在少年面上。一瞬间，近在咫尺的身躯微微僵硬，似乎连手脚都窘迫到不知往哪里放。

太近了……

当真是太近了。

甚至能感受到来自于另一个人的体温，只隔着薄薄的一层衣物。

怀明头脑几近于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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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怀师平视着怀明。

他看着少年纤长的睫羽，见那双乌黑瞳仁在更低处，因为错愕更显温润无辜。更见其中光点折耀，倒映着自己兴起的眉眼。

微比划，还可以稍稍低一低眼睛。

这个发现让他心情大好。

不错，小崽崽没有自己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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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统一时无语：「……你这是能比他高多少。」

怀师：「高一厘米也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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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师心满意足的离开餐厅，却不知在他身后，少年悄悄望着他的背影。

不敢教视线过于露骨，却又着实按捺不住。

只能平复呼吸，教自己如什么也没发生的跟上，可水晶灯耀眼，终究照出泛起薄红的耳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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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花园车库。

怀师沿着台阶下去了，却没有听到跟随在后的脚步声，先前还缀着他的怀明并没有跟上，还站在几步远外的地方。

怀师一侧眸：“还要我请你吗？”

骄矜语气从来如此，一如往常。

却是打了人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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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明有一种受宠若惊的犹豫与迟疑。

从前去学校时，怀师向来都不与他走一路，只有少数的时候会有例外。小少爷无视掉他是最常见的情形，怀明早已习惯，怎料得到今日，怀师竟然邀请他同坐行驶车。

姑、姑且也算是邀请吧。

……虽然语气不耐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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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明有一些不知所措，他不知自己该是应……还是拒绝。

眼前这辆行驶车的型号他是知道的，简洁流畅，灵动轻便，实打实的单人设计。虽然不是不能够坐下两个人，但毫无疑问，会变得逼仄。若是他当真挤上车，怀师能受得了么？

又是心动，又是不敢。

就这么会儿犹豫的功夫，仿佛是翕忽一下子，怀师的面色就冷了。

怀明一怔，就见得一瞬时怀师回转身去，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大步跨入车内。紧接着，行驶车穿梭花园，扬长而去，没再留给他半个眼神。

只有渐行渐远的车声，教怀明目送。

教茫然漫上心头，又与后悔交织作一处。

怀明后知后觉：是他耽搁的太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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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板被敲击，设置好了目的地。

后视镜里，那个孤零零的身影越来越远，仿佛被遗留抛弃，只能茫然无措的站在原地。

系统说：「你不再多等等他。」

「等什么。」怀师说，「好话不说二次。」

这还站在原地，等他心软呢。

他还当真心软了那么一瞬……结果恁不解风|情，不知道跟上来。

怀师心想，早上心情好，都给了一次机会，让怀明来居然还不来。要是依照着自己以前的脾气，直接抽碎他的精神海。

现在不过是扔下罢了，已经很大度了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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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家位于第二区，离学校并不远，没多久就到了目的地。

怀师也不含糊，直接开到了宿舍楼下。他停好车，准备打道去教室，然而半路上，却有不速之客拦住了他。

“怀首席！”

首席？

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唤自己，怀师觉得有一点新奇。

记忆跟随着回笼，教他想起，自己从入学开始，就担任了首席。如今已升入三年级，也刚好是作为首席的第三年。

不远处，通往教学楼的必经之路上，正有一名少年等在那里。

怀师朝着他点头示意，脚下却是不停：“有事先询班长。”班长处理不了再告诉他。

那少年却并不肯让：“不，我正是来找您的。”或许是怕怀师不听他说，少年紧接着自我介绍：“我是易逢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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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逢青，好名字。

但是……他“应该”知道吗？

怀师目光流转，自易逢青身上打量而过，他的表情疏离中又带了点子疑惑，很明显的说明了他并不知道眼前这号人物是谁。就算对方报出了名号，也没有更多特别的对待。

这样冷漠的反应，顿时教面前少年脸色不算太好，全靠着良好的教养才克制忍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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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易逢青对自己说。

——你难道不知道怀家小少爷是什么样的人吗？

冷漠傲慢，骄矜自大……怀家小少爷不好打交道，在来前他就有所预料了。

恰巧这时，远远有人跑来，在怀师身旁站定。纪真瞧见了这边的动静，忙不迭赶来，还没喘匀气呢，就有些排斥的看了易逢青一眼。

纪真笃定道：“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只瞥一眼也能看出来了，学校的制服都是白底金线，然而眼前这少年却穿了一身墨蓝色的制服，设计也简朴了很多。

纪真脑子一转就想了起来，语气更加不善：“你是四区的，混到我们二区来做什么？”

四区学校背靠军|部，不问出身，只问实力，学生平民居多。这样的背景，向来就与权|贵云集的二区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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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纪真一眼，心知他就是那用鞭子的纨绔。易逢青强压下了心中的厌恶，神色语气尚还没什么异样：“我的确不是二区的学生，但是我要说的，原本也不是学校里的事情。”

怀师就等着看他要说出个什么花样。

易逢青道：“或许您现在还不知道我是谁，那么，让我换一种自我介绍。我是那天在黑角场Level·3的擂台赛上，终止了‘明’连胜的人。”

昨天一场大戏简直眼花缭乱，好快乐啊

梦剧场的王子回到了曼联，上一次见他身披红色战袍还是12年前

2021.8.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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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Act1·刺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