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剑无锋人自伤2

“阿青性子,若知道阿公从将叶瓷放在他身边,到今日死在你手里这一切种种都不过是要逼他接手藏剑山庄,而他自己又确实向阿公答应了,知道铸剑真相,被逼至此,只怕是要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咳——”

千乐歌扶住他,在小路上疾行,看着他那血渍呼啦的右肩,淡声:“再快也快不了多少,你这伤还是先止血的好。”

司马羽面上虚弱苍白,借着她的力急急走着,身上鲜血淋漓:“阿青那身手又打不过龙渊龙轩两叔叔,若真发起疯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杀了,一死了之,不再管这摊子——,咳咳——”

千乐歌看着他俯身,咳出一口淤血,正准备说话,抬头一看,面色一凝:“看来你猜错了,你弟弟,打赢了。”

青翠黛绿掩映之中,冲天的黑色烟雾和火光,在那白墙黛瓦之中,一并映了出来。

司马羽看着那丛丛火光,虚弱苍白的脸上更显煞白,他吞了吞口水,将气息平复了下,冲千乐歌俯身:“千阁主,还请救出我弟弟,此大恩,司马家会记下!”

千乐歌放开了他,负手而立皱眉:“你能行吗?”

司马羽失了她的力气,拿仅剩的左手捂了捂心口,略晃了晃,但还是站稳了:“兵贵神速,千阁主,这样大的火,阿青拖不了。”

千乐歌看了他一会儿,一语未发,足尖轻点,便朝那火光处跃去了。

落地,一股灼热的气浪卷席而来。

千乐歌展开扇子在面前挡了挡,火光映的人面颊发烫,睁不开眼的亮。

四周都是嘈杂的人声,提着水桶灭火的,呜呜哇哇大叫着找人的,被烧的一身火在地上哀嚎打滚的。

她执着扇子在四周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司马青的身影,而后一把抓住了提着水桶往前冲的小厮:“你们二公子呢!”

那人面颊被火舌卷席的通红,丝毫不耐烦的打开了她的手:“不知道不知道!谁管得了他个癫子去哪了!!”

而后便直直冲进火光之中。

千乐歌无法,只得飞身而起,在空中去寻他的身影。

火舌扑面,上方的空气烫的仿佛要将她炼了。

便只得边看边找,一路行至剑炉,寒潭边。

穿着一身被火烧的破破烂烂的红衣的人,正嘻嘻哈哈在那水边坐着。

千乐歌脚下不停,看着他那副奇怪的神色,略皱眉:“司马青?”

话音没落,几柄朱颜小剑以刁钻的角度即可冲至她面前,杀意汹涌。

千乐歌步子一滞,山河乾坤扇在她面前一展,扇面一旋,贴着那剑锋而过,而后她伸手抓住了扇柄一扇子将其掀开了。

她看着那几支小剑飞旋出去,而后托着长长的红色剑芒一路复返,又至面门,心头涌出不好的猜测,看向那坐在潭边的人,面色一变:“叶瓷已祭剑了?”

司马青低垂着头在看潭面上自己的倒影,红衣破烂,发髻凌乱,神色癫狂,嘴里念念有词,嘻嘻哈哈,不似个正常人了。

千乐歌收敛了心神,和那几支朱颜小剑缠斗,余光瞥到剑炉入口处的尸体,深吸了口气,右手在空中五指一抓,山河剑寒霜乍现,左手提气,在那寒潭上重重一拍。

气浪激荡,那满池的水和沉剑都被气浪一股脑打到飞至空中,这寒潭底部的景色便落入眼底。

寒潭深处,一柄墨绿发黑,散着幽幽邪气的铁钎正立当中。

在这水幕剑光之中,千乐歌衣袍被气浪撕扯的猎猎作响,发丝狂舞,她神色冷漠,一指将那几支朱颜小剑,打了进去。

红色光芒和黑气缠绕撕扯,渐成卷云之势,她双手结印,山河剑在她身侧轰鸣作响,千乐歌凝神,一指打去,青白色光芒即可插入到那两道光芒之中,渐渐压制平息。

千乐歌眉头紧锁,并未有松气的模样,她余光一瞥坐在潭边的司马青:“取他血,做引一试。”

她仿佛在跟自己的剑说话,山河剑瞬息而至,快速掠过坐在潭边那人的面颊,挑了他一滴流下来的血,直直送入了那三道风卷云涌的气浪中心。

千乐歌面色松了一下,手下更快,看着那道红光愈发明亮,一道极细的碎裂的声音传来。

一个人影逐渐在黑气之中显形。

千乐歌像是深吸了口气,而后收手,一掌将那铁钎裹挟着潭底淤泥打了起来:“送她入剑炉正身,消去铁钎邪气。”

山河剑竖立,叮的一声脆响,将那飞起来的铁钎一剑打入了山中剑炉。

千乐歌屈指,提气摔上了炉盖。

而后右手一拿,山河剑化作一缕青光,在她手里骤然一展,乾坤扇一掀,平地一阵狂风起,将那有些熄灭的炉火吹的火光冲天,熊熊而起。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才松了口气,慢慢落在地上去看那坐在潭边嘻嘻哈哈的红衣人。

才听清他嘴里念念叨叨着:“谁用你救……疯子……不要你帮……哈哈哈全杀了……我宁愿死……”之类的怪笑。

千乐歌看着他脸上那道伤,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扇子,像是责备:“以后别划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说完便陷入了苦恼,司马青看着是疯了,这可怎么办。

很快办法就来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一看,司马羽已拖着那虚弱的身体踉跄挪了过来。

他看着司马青这模样,反而像是松了口气,而后轻车熟路从他袖里拿出了一个银针筒。

手下极快,一字排开,取了银针,一针朝他脑后扎了下去。

千乐歌看着司马青那癫狂的神色滞住了,而后那双眼慢慢闭了起来,一垂头,失去了意识,像是要栽倒下去了。

司马羽只剩一只手,还拿着针,自然不能扶住他,千乐歌便只得伸手,扶住了他,侧头看着司马羽那滴滴答答流血的肩膀:“你也给自己扎两针吧。”

司马羽的脸色瞧着并不比司马青好多少,嘴唇发白,面色发青,千乐歌甚至都怀疑他身上的血都要流干了。

他听到她这样说,愣了一下,将最后一根银针插入司马青脑后,才伸手,将那本就打成死结的衣袖又紧了紧:“不碍事的。”他低下头,像是有些失神,“阿青醒后,要如何面对这些事情……”

千乐歌瞧着他的神色:“你对他,倒是真上心。”

司马羽愣了愣,而后低下头,轻声道:“他是我弟弟呀。”

千乐歌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深吸了口气,继续道:“他那时来司马府,不过八岁,整日爬墙掏洞,把司马府搅得鸡犬不宁。我那时也不过才十五六岁,但已离家接手这边的生意了。我很羡慕阿青,坦率赤诚,又有阿公那样爱他。幼时父亲教导我,君子之仪,端庄温雅,方为上乘。他却很不一样。”

他微微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总是在我身后,哥,哥的叫我,给我带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我知道我接手的生意是他父亲的,我心里对他有愧,司马家,族中子弟甚多,要想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不是易事。我当时其实也很害怕,他要拿回属于他的生意,我就得回家,和我那二十多个堂兄弟争一方委身方寸之地。”

“他要我拜他阿公为阿公,说对生意不感兴趣,每日回家都被阿公吊着打,也不松口,和我吃住一起,整日黏着我要出去玩,真拿我当哥。”

他看着司马青紧闭的眉眼:“后来长大了,他就更随性了。少年意气,和阿公对着干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被打的也越来越多,打了就来寻我,之前小时还抱着我哭,后来长大了,就什么都不说,只躺在我院里发呆晒太阳。”

“我知道我处处比不上他,无论练功,学医,还是心性。我是比不上他,他是玲珑才子啊,这芜湖城里谁比得过他,我比不过他,这并不丢人。玲珑才子还叫我哥呢。我只是希望他能一直那样纯粹,随性的活着。”

司马羽像是回过神,看着千乐歌略有些不好意思:“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千阁主不要介意。”

千乐歌扯了扯嘴角:“想保护一个少年人的心气,这并没有什么错。”

司马羽垂下眸:“我知道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他身边护他一辈子。我只是不想他普一接触到这世上的恶意,便是从自己最亲近之人身上发出来的。”

他轻声道:“我只是想护着他,就像从小到大一样。”

他眉眼黯淡下去:“可我把一切都搞砸了,阿公以身入局,鱼死网破,将他逼成了这幅样子……”

千乐歌看着他:“所以你带人入山庄,在那时不见了,是想毁那些证据,叫他觉得藏剑山庄还是那个藏剑山庄,没有祭剑,也没有什么钎骨郎,就算最后他真的接手了,也是普通的铸剑罢了。”

她微微一笑:“大公子,倒是连我都算计进去了。”

司马羽头垂的更低了:“我知道,千阁主一向嫉恶如仇……,我,又确实打不过我阿公……”

“我,我不知他布了那样多的人……,唉,是我太没用了……,不但没拔出钎骨郎,还被砍了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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