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从商者心谋划

翌日,千乐歌刚洗漱完毕,下楼,便见着一金褐色衣袍,束着金冠的青年在堂下坐着,右手袖子里空空如也。

“大公子。”千乐歌慢慢下了楼,看着他这副架势,“这是在等我?”

司马羽抬头温润一笑:“千阁主。早。”

他示意一侧的仆人将东西端了上来:“今日,是来多谢千阁主,昨日救我弟弟一命。”

千乐歌心道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这里?又心道这芜湖城里都是司马家的产业,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好似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脑中浮现出秦望那一句,芜湖城是他的地盘,一举一动皆在他的眼下。

有些疑问也一并浮了出来,也许,也在这位十三岁便离家从商,略有锋芒的司马羽眼下呢。

千乐歌在他前面坐下,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水,看着那盘子里的银锭闪闪发光,略喝了口水,回忆起当时剑炉前面的尸体:“我倒是很想认下这个功劳,但,不是我。”

她将杯子放在桌上:“如果说有谁一直在那里护着他,不让旁人近他身的话,该是叶瓷。”

司马羽像是有些怔愣,不是很明白。

千乐歌微微一笑:“他怎么样了?”

司马羽低下头,轻轻叹气:“一直昏睡,不愿醒。”

他说的不愿醒,却不是不能醒。千乐歌慢慢喝了口水:“总会醒的。”

司马羽又是微微苦笑:“我倒是宁愿他睡久一点。”他叹了口气,复而看向她,“千阁主,阿青之前说他卖出了剑匣,是你买的吧?”

千乐歌点了点头:“那个乐曲的剑匣?颇有意思。很不错。”

司马羽略一颔首,像是在说果然如此:“你们某些地方很像。应当是很谈得来的。”

千乐歌道:“谈不谈得来,现在都无法谈了。”她放下水杯,“今日,我便要启程回月阁了。只是,关于秦望,有件事我想不通。”

司马羽略点头:“千阁主是想问,我阿公身体?”

千乐歌侧头看他,微笑:“大公子不愧十三岁便从商,敏锐过人。”

他低着头,温声道:“阿公身体确实已油尽灯枯,没多少日子了。要不然也不会做出如此破釜沉舟的谋划。”

难怪了。千乐歌之前便觉得很突兀,从他毫无痕迹将叶瓷放在司马青身边来看,他的谋划多是滴水不漏,不留任何破绽的。但普一在藏剑山庄,他就没有想过自己死后,按司马青性格,会和他那视若至宝的剑冢同归于尽?

他当然想过,所以他应当有另外的计划,一个更加稳妥,让司马青心甘情愿接手剑冢,更长远的计划,至少这个计划是需要他时时参与的。

但突然某一天,他发现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了。他那计划实行不了了,他便只得匆匆出此下策,以身入局,将这些事情劈头盖脸砸下来,寄希望于司马青能遵守自己的承诺,拿藏剑山庄众人压他就范。

千乐歌看着面前的青年,他断掉的手臂伤口如此骇人,今日却就能下地来寻她了,仍旧微笑:“芜湖剑冢同藏剑山庄交好,为何他没去寻药王看看。”

司马羽拿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慢道:“谁知道呢,也许他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

他为什么没有找药王看?还有一个解释是,已经有人给他看过了,这个人告诉他,他的身体没什么大碍。或者往更坏的方向去想,也许让他身体油尽灯枯,其原因正在那人身上。

谁能给他看?

药王李素两个徒弟,除了司马青,还能有谁。

她当时并未一剑了结了他,也是觉得奇怪,依秦望心理,藏剑山庄在他手里看着才是最安心的,他那副不要命一定要激怒她杀他的模样,反倒像是在求死。

但一切不过是猜测。

千乐歌看着他慢慢端着茶杯喝水,慢慢道:“钎煞气,我看了那寒潭,所设禁制刚补了新的,上一次出现也不过一年前,真是很巧,我普一来了这里,它便又出现了。”

司马羽仍旧温和的笑着:“也许是练习抓‘剑鱼’的人不慎遗漏了出去几道?”

千乐歌看着他,良久,才轻轻一笑:“也许吧。”

两人一时无话。

直到上方一个青翠的身影背着手两三步走了下来,坐在千乐歌身边,毫不见外的开始倒水喝:“阁主有客人?”

司马羽见着那熟悉的面容,微微一怔:“她,这——”

千乐歌放下杯子,看着看着她说完这句话便双眼放光的去一侧取早食吃了,道:“对了,这是山钎。”

便将叶瓷以身祭剑,她用铁钎炼化,山钎失去了这段记忆,成了剑灵实体的事情简单说了说,未了道:“司马青召回了他的佩剑?”

司马羽看着那道青翠衣衫的人影,像是还在发愣:“佩剑?倒是有几枚红色小剑在他周边,但不是他的佩剑朱颜。”

千乐歌道:“看来他确实是自己不愿醒。”

司马羽收回目光看她:“阁主要带叶瓷走?她是阿青从小带在身边的,感情甚好,她,她如果留下来,也许,阿青会——”他顿在了原地,像是也拿不准他到底会怎样。

千乐歌淡淡一笑:“她现在可不叫叶瓷。没人做的了她的主,也没人能拘的住她,她想去哪儿便去哪儿。”

司马羽愣愣的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着包子,良久,才道:“也对。”

两人便都看着山钎在一侧将那张圆脸塞的更圆了的吃饭。

看了一会儿,司马羽站了起来:“罢了,那便随她去吧。不论如何,此一趟多谢千阁主了。”他挥了挥手,示意那些人将银锭装了起来,“小小心意,还请千阁主不要拒绝。”

千乐歌看着那些闪闪发光的金银,略花了些毅力才从那上面将目光扒了下来,看向他:“大公子今天不来我也是要去司马府拜访的,我确有事求你,钱就不收了。”

司马羽像是有些惊奇:“千阁主前些日子还去府衙讨悬赏令,今日不收钱了?”

千乐歌猛然只觉自己气焰又低了一些,这身超凡脱俗的模样已有些装不下去了,略咳了一下:“前些日子生活所迫,今日我,阁中人来了,便可以放一放了。”

她话音刚落,视线一抬,便见着牧云慢慢从屋外进来了,他像是才练完剑回来,身上头发上都带着清晨的雾气,将他露在外面的肌肤浸的苍白如雪,黑衣如墨,见着这一屋子的人,听到她说这句话,没着急进来,闲闲抱胸靠在了门边。

司马羽的视线也一并看过去,见着他手里拿着的那把晶蓝色的长剑和面上的银白面具,心下了然,知道这是传闻里那时时跟在她身边的黑裳少年。

“千阁主不妨直言。”

“我想让大公子,帮我救一人。”

“这个人,于我而言非常重要。若他不能活在这世上,我此生都会活在痛苦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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