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蹴鞠赛(五)

日头正盛,凉州日晚温度相差甚大,午时的凉州正是最热的时分。校场的四周种满了杨树,将校场围在一角。贺应渠三人漫步在树荫之下,岳至随手摘下一片树叶叼在嘴里。校场内,树荫下躺了几个人。

贺应渠望了两眼,他们的队友还未归来。

岳至一跃而上,躺到了树梢上,“阿渠来这边。”树下有几个石墩子,可供人坐。

“咱们得想个法子。”

岳至懒散的声音从贺应渠头顶上飘来,“最好的法子便是阿渠将他换下,这样我们五个人,还有赢的成算。”

贺应渠却笑了一下,“阿岳怎么知道余下的人没有参赌呢?”

……

“也是……”岳至轻声道,“唉,这营中前有豺狼后有虎,都怪我,若是我拦住了阿渠,那便好了。”

石勒难得赞同岳至的观点,轻轻地点了点头。

众人陆陆续续归来,校场上的人愈来愈多,祝佐三人也归来。贺应渠站起身,石勒向树上弹了一颗石子,岳至惊呼道:“有偷袭!”刷地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

二人打闹着随贺应渠来到球架前,刚立定,另一队便向前来问道:“可否一起。”

众人点头。

替补的队员刚要上场,祝佐便将他拦了下来,“我来。”

岳至轻哼一声,并未言语,贺应渠淡淡点头。

双方摆好阵型,校正示意,岳至发球,场上球员都动了起来,对方接过球,将球踢了回来,石勒接过球,将球传给祝佐,祝佐将球踢给贺应渠,贺应渠一脚将球踢进了风流眼。双方实力相当,鞠球有来有回,岳至又接过球,将球传给祝佐,祝佐在身后打了一个手势,将球踢给贺应渠后,另一人弓步向前,贺应渠踏上那人的膝盖,一记倒挂金钩,将球踢进了风流眼,对方没有接住球,贺应渠队暂得一筹。

“阿渠真是好样的!”岳至的赞美声从不缺席,贺应渠对他摆摆手,示意她已经听见了,其他队友也纷纷欢呼,岳至又将目光转到祝佐身上,看了他一眼,轻哼了一声。

几轮下来,众人的配合越来越好,连得五筹,将对方打得落花流水。对方不敌他们,摆了摆手退了下去,一时间六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一旁的队伍见那队离开,便冲了上来,“与我们踢一场如何?”众人当然没有异议。

校正示意,对方先发球,石勒接过球,祝佐一个箭步冲上去要接过球,怎料脚下打了滑,翻了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

一阵惊呼,五个人都围了过去,忙问道:“你无碍罢?”

祝佐捂着脚踝,表情有些狰狞,“我的脚,疼。”

石勒蹲下身,手刚碰到他的脚踝便听他叫嚷了起来,“只怕不是扭了。”

贺应渠皱了眉,“快将他送到药房。”

“哪里就那么讲究,俺们打猎人,每天要跑多少里地,跑来跑去,自是少不了爬山打滚,脚啊,手啊胳膊的三天两头地便要扭伤,我来看看。”说着蹲下身,一手放在祝佐的膝盖上,一手放在他的脚踝处,一旁的祝佐惊呼未断,那人也不理会,一声“咔”方起,另一旁的嚎叫声便跟了上来。

“啊啊啊,我的腿。”

看着祝佐呲牙咧嘴地捧着腿,贺应渠忙问道:“他这脚要何时才能好?”

“伤筋动骨百日便好。”

“百日便好……”

百日后她早已离了此地。

场上众人神色莫辨,他们都知贺应渠与祝佐的赌注。有些人身上留了些没有被士兵搜出来的细软,便用这些东西下了贺应渠会输的注,祝佐实力不俗,只需在场上捣乱便可阻止贺应渠获胜,如此便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赌局,可若是祝佐下了场,他们的胜算便减了一分。

“还是要看医师的,用了药,好的更快嘛。”岳至已经很用力地在压住自己的嘴角,但话中的“快”字语气偏重,很难不让人猜出他真正的心思。

贺应渠点点头,给岳至一个眼色,二人将祝佐搀了起来,石勒见状连忙将祝佐接了过来,贺应渠退在石勒的身侧。

石勒与岳至送完祝佐归来后,队友六人又站在了一起,替补队员柳年便这般上了场。

方才的插曲过后,贺应渠队再次归来,与另一队踢了起来。

柳年虽不比祝佐的球技,但也并不差,众人配合得十分好,又得了三筹,对方两筹,是以贺应渠队又赢了下来。

六人十分欣喜,岳至更是笑得喜笑颜开,“今日赢了两队,昨日也赢了一队,只剩下四队了,若是将他们都赢了,我们便胜了。”如此贺应渠便不用输掉那颗夜明珠了!

贺应渠却摇摇头,昨日是在球杆下胜的,而今日在少了祝佐后,他们这边输掉了两筹,是险胜,若想再赢下余下四队,并不容易。

“阿渠,你为什么不笑?”

形势严峻,她笑不出来。

踢了一个下午,众人十分疲倦,坐回到树荫下。

六人围了一圈,贺应渠摆起阵来,“方才阿岳的位置过于靠前,柳年险些未能接住。”

岳至却在心中翻了个白眼,“他没接住是他笨,阿渠怎可将这过错怪在我身上?”

贺应渠却瞪了一眼岳至,他这人说话怎恁的毒。立在一旁的其他四人默默点头,这柳年的实力,实在不配做次球头。

“是我不好,是我拖累大家了。”柳年听到这话后惴惴不安,连忙道歉,“我的实力根本就不配当次球头,球头还是另选一个吧。”

贺应渠当时未做多想,祝佐下去,自是替了他的位置,没有顾忌到柳年的球技,方才众人比赛虽不是漏洞百出,却也是赢得艰难,想到后面还有四支队伍未曾交过手,便点了点头。于是笑得最开心的便是岳至,岳至便替了祝佐的位置,成了贺应渠的次球头。

换了位置后,天色已晚,六人便一同去用了晚饭。

营中已掌了灯,院内烛火通明,凉州的晚风比上京的风大,一阵风袭来,树影婆娑。晚饭后,贺应渠邀三人一同训练,三人讪笑着摆手,贺应渠并不强求,随着岳至和石勒回了校场。

校场上还有不少人,岳至望见方塘和章巡立在球架前,拉着贺应渠跑了过去。

章巡见到贺应渠笑了起来,“你们来了。”

“怎么?还是同昨日一样?”岳至问道,众人无异议。

“今日便轮到你做校正。”岳至对石勒说,石勒点了点头。

岳至很有眼色,未看贺应渠便向着方塘的方向走去,一旁的贺应渠便说道:“既然校正换了人,想来队友也是该换的。”

岳至闻声望了一眼方塘,方塘面无表情,便笑着回身道:“昨日阿渠与阿唐是一队,那今日我便与阿渠一队罢。”

一旁的章巡望着贺应渠的方向若有所思。

四人左右军对峙,岳至传来球,贺应渠将球踢出,方塘接过,传给章巡,章巡将球踢过来,如此你来我往,踢得甚是稳当。

岳至将球传给贺应渠,“这球踢得甚是无趣。”

贺应渠将球踢了回去,方塘又接住球,偷偷对章巡打了一个手势,章巡冲了上去,将球踢了过去。岳至见又是方才的招式,默默的打了一个呵欠,心中已经预判球落的位置,漫不经心地追了上去,以为自己将要接到球之时,球却如同自己长了眼睛一般,绕了岳至的腿转了半圈,最后跌落在地上。

球掉了,这下岳至总算是醒了。

“这球……不应该啊。”

石勒打了手势,示意方塘与章巡得了一筹,章巡这一脚打破了四人昨日与今日的平衡。

贺应渠望不清,场上只有石勒看出了章巡这一脚的奥秘,今日他们输的两球其中有一球如这般。

“阿巡这球是如何踢出来的?”

章巡与石勒对视一眼,他们见岳至放松警惕,便使了一个小花招,想不到岳至竟然这般好骗。贺应渠也注意到了二人的对视,再想起方才的一球,便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贺应渠不言,石勒便说道:“你若是再轻敌,怕是会连累阿渠。”

岳至自知理亏,便默默闭上了嘴。

又练了一个时辰,众人未言一语,最终的比分依旧是方塘与章巡得了一筹。

天色已晚,五人四散,岳至与石勒回房后,便又剩下贺应渠三人,一路无话。

凉州晚间的风愈来愈大,一阵风袭过,贺应渠不由打了个冷颤。一旁的方塘动了一下。

“阿渠可是冷?”

贺应渠点点头,轻声道:“左右已经到了。”笑着看了一眼章巡,与他告了别,又转过身对方塘笑了一下,是为告别,而后便入了院子。

“嘭”的一声,方塘收回视线,向着远处走了。

翌日寅时贺应渠又醒了,似是已经习惯了寅时起来,但是今日对她来说有些早了。

又在榻上躺了片刻,翻过两个身后,贺应渠最终还是决定起来,反正她又睡不着,不如起身动动。

贺应渠绕着校场走了一圈,却不知为何又走到了后山口,贺应渠意识到后便住了脚,片刻后又摇摇头,“到处转一转罢了。”抬起脚,还未走两步便发现不远处立了一个人,贺应渠虽看不清那人面貌,但却一眼认出了那人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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