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嘚嘚。”

耳边呼啸着风,贺应渠紧紧地抱住银霜的腰。

二人一路狂奔,另一人追得甚紧。

夜黑风高,月上中梢,银霜一路向北行进,已跑了近一个时辰。

马儿渐渐慢了下来,他们行了一天的路,马儿早已疲惫不堪。身后追赶她们的大汉终于得到机会,驾马上前,将贺应渠拉了下来。

银霜急忙勒马,另一只手挥剑向着大汉的马砍去。

马儿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将大汉甩了出去,一时的变故令大汉猝不及防,松开了手,贺应渠在地上滚了两圈。银霜掉转马头,将贺应渠捞了起来,另一旁大汉也滚了过来,拉住贺应渠的脚踝。

银霜翻身下马,挥剑劈向大汉,大汉松开贺应渠,向后滚去。

银霜提剑上前,得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银霜连刺几剑,都被大汉躲了,大汉双手捏了一把石土,朝着银霜扬了过去,银霜用手一挡,大汉得了空档,拿起一块石子弹到银霜手上,银霜吃痛松了手,剑掉落到地上。

大汉起身,银霜与他赤手空拳博了几招,银霜逐渐吃力,就在大汉冷笑一声,想要拿下银霜之际,贺应渠从后挥剑而出,一剑劈向了大汉,大汉不妨被贺应渠偷袭,中了贺应渠一剑。

大汉怒吼一声,拔出了贺应渠的剑,鲜血顺着大汉的腹部流出。

贺应渠这一剑不痛不痒的扎在了大汉身上,彻底将大汉激怒。

贺应渠心中懊悔,没刺到要害,反而激怒了他,挥向贺应渠的拳头渐渐狠厉,贺应渠吃力地应付着。银霜也加入了二人,贺应渠二人与他打得有来有回。

二人被打的节节败退,贺应渠回身一望,不能再退了,她们就要到崖边了。

贺应渠心生一计,她转过身,大汉立刻抓住贺应渠。贺应渠一拳砸到方才刺向大汉的下腹,大汉吃痛,放开了贺应渠,贺应渠向着崖边跑去,大汉一步一步追了上去。

银霜见贺应渠跑的方向,似是明白了贺应渠打算。

快到崖边之时,贺应渠终于被大汉捉住,大汉一手劈向贺应渠的后脑勺,贺应渠刻意露出破绽,踉跄着跌到了地上。大汉步步紧逼,贺应渠节节败退。

“女郎,识时务者为俊杰,落到我手上还能保住一命,若是掉了下去,女郎这条命怕是要交代在此了。”

贺应渠冷笑一声,“今日是谁死,还不一定呢!”

大汉嗤笑一声,来到贺应渠面前,贺应渠已无路可退。

大汉蹲到地上,从袖中掏出绳子,“早该有此结局,女郎又何必苦苦挣扎。”

“你奉了谁的命?”

大汉哼了一声,“女郎,我不是要你的命,等你见到我家主人,自会明白这一切的。”

贺应渠并未挣扎,由着大汉绑住她的手,眯起眼睛,“你是……章家的人?”

大汉面无表情,不再理会贺应渠。就在大汉要绑住贺应渠双脚之时,贺应渠抬起手,速度之快令大汉躲闪不及,由着贺应渠将一根木棍插到腹下的伤口中。

大汉吃痛,他明明绑住了贺应渠,怎么还被她挣了开来!

贺应渠化被动为主动,频频出招,银霜也提剑加入。大汉渐渐不敌二人,贺应渠出招迅猛,终于引得大汉露出破绽。

就是现在!贺应渠背对山崖,一脚踢向大汉的右侧,大汉抓住贺应渠的腿,贺应渠抓住大汉的肩膀,一个扫腿踢向大汉的左腹,大汉闷声一哼,将贺应渠甩开。

银霜从另一边袭来,大汉侧身一躲,一旁的贺应渠不知何时起了身,如同鬼魅一般,朝着大汉偷袭而去。此时大汉背对着山崖,刚躲过银霜的招式,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贺应渠近了身,贺应渠用力一推,大汉脚下一滑,摔了下去。

贺应渠长舒一口气,终于甩开了他!

贺应渠瘫倒在地,连日的赶路与逃难早已令她精疲力尽,贺应渠望着满天星斗,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时已入夜,凉州三月的夜格外的凉,晚风拂过,吹起贺应渠鬓角的碎发,刚刚经历一场激斗,贺应渠并不觉得冷。

银霜也已精疲力尽,艰难地起身,爬到贺应渠的身边,抱住贺应渠,“女郎可觉得冷?”

贺应渠摇摇头,她只是累。

二人背靠而坐,贺应渠望着四周,只有一条宽广的大路。

“不知燕衡现下是何境况。”贺应渠抿起嘴,犹豫着是继续向前还是回去找燕衡。

银霜循着贺应渠的方向望去,“女郎我们还是向前方赶路吧,他会追上来的。”

贺应渠点点头,二人已经坐了一阵,体温一点一点恢复正常,寒风刮过,贺应渠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贺应渠起了身,将手递给银霜,银霜握住贺应渠的手,刚站起身,脚下却似生了根,动不能动

贺应渠已经放了手,听到银霜的尖叫回过头,看到银霜脚踝上的大手不由吓了一跳。

那只手用了力气,将银霜向后拽了过去。

突然的变动令二人猝不及防,眼看银霜向后仰倒,贺应渠连忙伸出手,拉住银霜。贺应渠不知那大汉如此大力,竟能单只手拉下银霜,贺应渠也用尽力气,并向前走去,一只脚踩到大汉的手上,大汉吃痛地放开手,就在贺应渠将要抢回银霜时,大汉松开的那只手抓住银霜另一个脚腕,贺应渠拽着银霜,银霜负载着大汉的重量,贺应渠紧紧地握住银霜的胳膊,难以承受两人之重,三人一齐倒下山崖。

贺应渠是被疼醒的。

睁开眼,天刚蒙蒙亮,她脑子有些懵,看着身旁的碎石瓦砾想起昨夜发生的事。

贺应渠挣扎着要起身,一阵疼痛感从四肢向全身蔓延,皱起眉,全身仿佛散了架一般。

贺应渠两手撑着地面,适应了疼痛,艰难地坐起身来。身上的衣服被刮的破烂不堪,手上也被擦破了好些地方。贺应渠动了动手,揉了揉腿,慢慢地站起身。

贺应渠走了两步,将几颗石子藏入袖中,还在地上巡了一根粗硬的木枝,昨日他们三人一齐掉下山崖,保不齐会遇到另一个大汉,贺应渠不得不防。

贺应渠本想喊几嗓子,但是想想算了,若是找不到银霜,引来大汉的话,又是一场恶战。

环顾四周,周边堆积着大小不一的岩石,贺应渠抬眼一望,昨夜看不真切,她以为的山崖实际高不到两丈。贺应渠不由松了一口气,真是福大命大,此处若是一座高山,她的小命怕是已经交代了。

三人一同落了下来,此地又不甚高,想来她们离得不远,贺应渠拄着刚捡来的木枝,艰难地向着东边走去。

走了几步,贺应渠望见不远处的岩石下压着一块布料,贺应渠看不清布料的颜色,拄着手中的木枝,加快了脚步。走近时才发现,只是一块岩石压着一件外衫,并不是银霜。

贺应渠将要转身,另一块岩石后方扑过来一个人,贺应渠定睛一望,是昨日的大汉!

怕什么来什么,银霜未找到,却找到了这个仇家!

贺应渠抓起木枝朝着大汉的左腹刺去,大汉躲过,贺应渠连忙起身,连滚带爬地跑了起来。方才的疼痛仿佛不存在一般,贺应渠不知从何处借来的力气,狠狠地倒着两条双腿。

那大汉也是紧追不舍,贺应渠不由想起军营中众将的污言秽语,默默地在心中好骂了一通大汉。

贺应渠也不知自己跑了多久,跑得她不知疲惫,双腿将要飞起来时,猛地踩到一块石子,倒在地上。

那大汉眨眼间就追上了贺应渠,在贺应渠一尺外蹲下,喘着气。

“跑啊,怎么不跑了?”大汉气喘吁吁道。

贺应渠闭上眼,同样大口地喘着气,她再也动不了。

大汉起了身,逃出袖中的绳子,贺应渠绝望地闭上双眼。

大汉特意用两条绳子绑住贺应渠的胳膊,接着又用绳子绑住贺应渠的双脚。

将贺应渠五花大绑后,二人一同靠在一块巨石上。

“喂,你在等什么?”

“等救兵啊,我若是拖着女郎走,女郎细皮嫩肉的,半条命怕是都要没。”

“你可以扛着我啊。”贺应渠悠悠道。

大汉嗤笑一声,“我若是扛着女郎走了半路,女郎倒是歇好了,我累得同孙子一般,女郎又惯会耍花招,到时岂不是一石头了结了我。”

“他若是笨一点就好了……”贺应渠心道。

二人靠在石头上,贺应渠再也没了力气,认命的闭上眼睛。

贺应渠闭目养神之际,嘴里不妨被塞了一块蒸饼,贺应渠睁开眼,望向一旁的大汉,他正大快朵颐地嚼着蒸饼。

贺应渠一时搞不清状况,大汉转过头看了一眼贺应渠,“没毒,女郎放心吃吧,这世间若是有谁要害女郎,我定是第一个不同意的人!”

贺应渠睁大了双眼,嘴被蒸饼堵着,骂出的话全变成了“呜呜呜呜。”

好家伙她如今这个模样拜谁所赐!这个天杀的大汉,竟拿她寻乐!

贺应渠三下五除翻了手,拿开嘴里的蒸饼,大骂道:“你真是好厚的一张脸皮。”

大汉瞥了一贺应渠,“女郎果真好手段。”

贺应渠不理他,将手中的蒸饼吃了。她已经饿了一日,腹中早已羞涩,至于其他,她已无力气计较。

二人一时静默,贺应渠正闭目养神,一旁的大汉却先出了声,“女郎没什么要问的吗?”

贺应渠嗤笑一声,“我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不会。”

贺应渠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不过我可以告诉女郎,我们在等何人。”

贺应渠依旧不出声。

“你听,有一小队人马正朝着这个方向袭来。”

贺应渠凝神静听,轻轻地眨了一下眼睛,这个大汉说的不错。

贺应渠望向大汉,大汉一脸得意的表情,贺应渠不由问道,“章将军的人马?”

大汉未答话,神色愈发倨傲。

贺应渠见套不出来话,嗤笑道,“阁下怎么就知道是你的人马呢?”

那大汉却不上套,“难不成还是女郎的人马?”

贺应渠摊开手,似是在说她惯会耍花招。

那大汉扭过头,不再理会贺应渠。

贺应渠也收了神色,心中隐隐期待着来的军队是她日日寻找的贺家军,虽然贺应渠心知绝无可能,但是还是忍不住这般想。

“嘚嘚。”

马蹄声愈来愈近,贺应渠张望着,已经望见那队人马的身影,却不见他们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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